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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术林海徐广涛结局+番外

卷帘西风666 著

女频言情连载

“搂着我点,别摔了。”王心莲说道。说完,见林海还迟疑着没有动作,直接抓起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腰间。上一次搂女孩的腰,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说得夸张点,连啥滋味都忘得差不多了。当手触碰到那纤细而柔软的身子,林海的心不由得微微颤了下。他不敢搂得太紧,生怕有冒犯之嫌,只是轻轻扶着,颇有几分绅士风度。王心莲的摩托车开得很慢,尽量避开坑洼不平的地方,即便如此,林海坐在后面,还是有好几次差点被甩下去。“还是我开车吧,在后面坐着更提心吊胆。再说,就你这速度,到镇上至少得一个多小时。”他商量道。王心莲毕竟是女人,自己骑还勉强凑合,但载着个人,就有点力不从心了,于是缓缓停了车,回头问道:“你胳膊能行吗?”林海跳下车,笑着道:“我用脚开,都比你强。”王心...

主角:林海徐广涛   更新:2025-05-18 03:2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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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林海徐广涛的女频言情小说《官术林海徐广涛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卷帘西风666”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搂着我点,别摔了。”王心莲说道。说完,见林海还迟疑着没有动作,直接抓起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腰间。上一次搂女孩的腰,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说得夸张点,连啥滋味都忘得差不多了。当手触碰到那纤细而柔软的身子,林海的心不由得微微颤了下。他不敢搂得太紧,生怕有冒犯之嫌,只是轻轻扶着,颇有几分绅士风度。王心莲的摩托车开得很慢,尽量避开坑洼不平的地方,即便如此,林海坐在后面,还是有好几次差点被甩下去。“还是我开车吧,在后面坐着更提心吊胆。再说,就你这速度,到镇上至少得一个多小时。”他商量道。王心莲毕竟是女人,自己骑还勉强凑合,但载着个人,就有点力不从心了,于是缓缓停了车,回头问道:“你胳膊能行吗?”林海跳下车,笑着道:“我用脚开,都比你强。”王心...

《官术林海徐广涛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搂着我点,别摔了。”王心莲说道。说完,见林海还迟疑着没有动作,直接抓起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腰间。

上一次搂女孩的腰,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说得夸张点,连啥滋味都忘得差不多了。当手触碰到那纤细而柔软的身子,林海的心不由得微微颤了下。他不敢搂得太紧,生怕有冒犯之嫌,只是轻轻扶着,颇有几分绅士风度。

王心莲的摩托车开得很慢,尽量避开坑洼不平的地方,即便如此,林海坐在后面,还是有好几次差点被甩下去。

“还是我开车吧,在后面坐着更提心吊胆。再说,就你这速度,到镇上至少得一个多小时。”他商量道。

王心莲毕竟是女人,自己骑还勉强凑合,但载着个人,就有点力不从心了,于是缓缓停了车,回头问道:“你胳膊能行吗?”

林海跳下车,笑着道:“我用脚开,都比你强。”

王心莲嘟着嘴,无奈的下了车,换了位置之后,她可不讲什么淑女风度,两只手紧紧的搂着林海的腰,整个身子都主动贴了上来。

“对了,你干嘛那么急要去关帝庙啊?”王心莲贴在林海的耳边问道。

“找张老师聊天啊,你爹说得没错,他确实是个有大学问的人。”林海回道。

看过那篇文章之后,林海对张大鼻子的印象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不用老爷子那样比较随意的称呼,而改称老师了。

“张老师?”王心莲还有点不适应,略微愣了下,这才反应过来,笑着道:“去了也没用,他回省城了。”

林海一愣:“你咋知道的?”

“昨天跟我说的呀,说是要回去处理些事情,估计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回来。他每年都要回去几次的,少则两三天,多则个把礼拜。”

林海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于是又问:“昨天晚上,他到底跟你嘀咕些什么呀?”

王心莲突然不吱声了,沉默了片刻,这才笑着道:“你为啥非要打听这些呢?”

“好奇呀!张老师不是说了嘛,让你告诉我为官之术的最后一点答案。”

“嗯......那也不能这么轻易就告诉你呀,得看你的表现如何。”王心莲咯咯的笑着道。

“要怎么样才算表现好呢?”林海大声说道。

王心莲又沉默了,好一阵没声音,他还以为没听清楚,于是又大声问了遍。

“嗯......等你伤好了再说吧。”王心莲支支吾吾的说道,说完,两只手抱得更紧了。

半小时之后,摩托车总算开进了老爷岭镇,在王心莲的指引下,径直开到了镇卫生院的门前。

镇卫生院并不是医院,只相当于社区卫生服务中心,有一名全科医生坐诊,平时也就是挂个点滴和处理个外伤什么的,此刻还没上班。王心莲忙着打电话联系,林海则独自坐在诊疗室的椅子上,或许是伤口发炎的缘故,他感觉身上有点冷,打不起精神。

正想打个盹儿,王心莲却慌慌张张的推门进来了,低声说道:“不好了,贺老六带着人来了,你赶紧躲一躲。”

林海抬头往窗外望去,果然见贺老六带着五六个壮汉朝卫生院走过来,几个人眉毛拧着,眼珠子瞪着,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你在这儿待着,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许出来。”他说着,深吸一口气,起身出了诊疗室,还没等走到大门口,贺老六几个人已经推门走了进来。

“大莲呢?我刚刚看见她在门口晃悠呢,眨眼的工夫,人跑哪去了?”贺老六撇着嘴问。


他挠了挠头:“我睡了多久了?”

“现在是十点半了,你睡了三个多小时了,跟头小猪似的,拔点滴都没醒。”王心莲说着,走过来摸了下他的额头:“烧退了,你不许乱动啊,我把面给你热一下,吃了继续睡,明天就彻底好了。”说完,转身便往外走去。

林海却还是坐了起来,急三火四的穿上了鞋。

“咋这么不听话呢,让你别动嘛!”王心莲嗔道。

他咧嘴一笑:“我的莲姐,再不动就尿裤子了,憋不住了!”说完,拔腿便往外走去,王心莲这才明白过来,笑着抓了件外衣披在他的身上。

解决完内急,洗了把脸,感觉精神了不少,点上根烟,刚吸了一半,王心莲便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面走了进来。

他确实饿了,接过来便呼噜呼噜的吃了下去。

王心莲则坐在对面,一只手撑着下巴,默默的注视着他。

林海没有抬头,但仍旧可以感受到那火辣辣的目光。

深夜的办公室里,荷尔蒙的味道愈发浓烈,两颗年轻的心都微微有些悸动。

“明天去县里,晚上就不能回来了吧?”王心莲喃喃的问了句。

这句话属于明知故问,老爷岭镇和县城之间每天只有两个班次的客车往返,除非自己开车,否则,根本不可能赶回来。

林海点了点头:“得第二天才能回来。”

王心莲沉吟良久,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我好像有一年多没去县里了......”

林海想了想,试探着问:“要不,你跟我一起回去呀?我开会,你自己逛街,顺便买点衣服啥的。”

王心莲的眼神里瞬间就充满了欣喜和渴望,但转瞬即逝,轻轻叹了口气道:“算了吧,还得找地方住宿,太折腾了。”

“不折腾呀,我认识个开民宿的老板,他家干净又便宜,条件相当不错,还能给你打折。”林海说道。

王心莲似乎有些失望,轻声说道:“我天生就胆小,晚上一个人在家都害怕,要是住店的话,估计连觉都不敢睡了。”

林海略微犹豫了片刻:“要不这样,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住我家,两个房间,咱俩一人一间。”

王心莲的脸颊上掠过一丝红晕,低着头,声音低得跟蚊子叫差不多。

“那不是给你添麻烦了吗?”

林海哈哈一笑:“不麻烦,我走的时候也没顾得上收拾,家里乱七八糟的,你可以帮我打扫下,我还得感谢你呢。”

王心莲抿着嘴笑了:“好吧,那就权当是给你当小时工吧。”

林海也笑:“提前声明,我可不给钱哦。”

王心莲歪着头想了想:“那怎么行,你是当领导的,不能这么欺负人呀。”

“晚饭和路费我包了,这种可以吧?”林海认真的道。

“这还差不多。”王心莲笑着道。说完,起身将面碗拿了起来,说了句你赶紧歇着吧,便匆匆出去了。

林海睡了三个多小时,烧也退了,精神状态恢复了不少,哪里还睡得着,虽然不知道明天的会议内容,但既然把四个国营林场的负责人都找去了,想必是与林场的工作有关,自己虽然才上任三天,但已经有了些想法和思路,还是要提前准备下,以免被动。

这样想着,找来纸和笔,将脑子里的各种念头整理出来,很快就形成了个远景规划。正全神贯注的写着,王心莲又推门走了进来,见他正伏案工作,皱着眉头说道:“怎么起来了呀,你烧刚退,不好好休息,病在重了咋办?”


八点半,林场的职工刚上班,便得知林海带人查封仓库的消息,惊讶之余,都倒吸了口凉气。

虽然昨天都表了态,但没想到他的动作如此之快,而且上来就硬碰硬的打法,几个胆子小都不敢在办公楼里待着了,纷纷躲在了外面,生怕贺老六打上门来,再溅自己一身血。

王心莲更是忧心忡忡,不住埋怨林海太冲动,让他赶紧躲出去,可当林海问该躲到哪儿去,她却没了主意,憋了半天,最后说道:“要不,你干脆先回县里吧。”

林海被这个善良可爱的女人给逗笑了。

“我回县里,那这边的事咋办呀?一会贺老六找上门来,你能应付得了嘛?”

王心莲急得额头都见了汗:“把钥匙还给他不就完了吗!你别磨蹭了,还是赶紧走吧,一会该来不及了。”

林海哈哈一笑:“来不及就更不需要走了,别害怕,贺老六没什么了不得的,现在是法治社会,凡事都得讲道理,他那套流氓手段行不通的。”

王心莲忽闪着眼睛,怔怔的看着他,最后轻轻叹了口气。

二肥这帮年轻人倒是很兴奋,这么多年,贺老六在老爷岭横行霸道,无人敢惹,今天总算出了口恶气,感觉浑身的骨头节都舒畅。

大家正聚在办公楼前聊得热火朝天,却见那台福特猛禽疾驶而来,顿时紧张起来,二肥将几根镐把子分发下去,并低声叮嘱,一会要是动起手来,就往死里干,谁跑谁是驴养的。

开猛禽的还是那个金毛,车子停稳,贺老六率先下车,然后扭头对跟在身后的两个手下说道:“你们在这儿等着,我上去跟林主任谈谈。”说完,扫视了一圈聚在楼前的年轻人,鼻子哼了声,大摇大摆的往楼里走去。

这两个手下都参与了对二肥的殴打,如今仇人相见,双方都怒目而视,场面剑拔弩张,贺远见了,连忙将二肥推到了一边,并低声警告不要冲动,县城的气氛这才渐渐缓和下来。

“林主任,我上班来了。”贺老六推开办公室的门,笑吟吟的说道。

林海抬头看了他一眼:“贺老板,谢谢配合啊,对了,你是什么岗位?”

贺老六挠了挠头:“无所谓,你昨天不是说了嘛,可以当个仓库保管员啥的。”

“那是开玩笑,哪里敢让你真当保管员,那岂不屈才了。”林海笑着道。

贺老六哈哈一笑,在他对面坐下,先递上根烟,然后才慢条斯理的说道:“一点不屈才,我这智商也就配当保管员,就这么定了呗,我这就去仓库上班?”

林海却摇了摇头:“现在不成,按照规定,要进行为期一个月的岗前培训,考试合格之后,才能正式上岗。”

贺老六歪着头,似笑非笑的看着林海,冷冷的说道:“林主任,我可给足你面子了,你再这么玩下去,那就有点不地道了。”

林海把脸一沉:“不地道的是你吧?口口声声说要给我接风洗尘,结果去挖坑想收拾我,咱们无冤无仇,有这么办事的吗?”

贺老六被这句话给怼没词了,讪笑着道:“昨天晚上的事,确实是我不对,但也不能全怪我,主要是老徐.....”

话还没等说完,就被林海打断了。

“徐广涛是你爹啊,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这么孝顺嘛?”

贺老六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强忍着没发作,还是很客气的说道:“林主任,我是真心实意想交你这个朋友的。”

“停!别说了,贺老板的朋友都是县里的大人物,我这样的货色,哪里敢高攀啊,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林海冷冷的道。

贺老六讪笑了下:“林主任,我不知道你和老徐之间到底有什么矛盾,但完全可以各论各的,不影响我们成为哥们呀。”

林海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咱俩真要成了哥们,有些事就不好办了,就保持现在的状态挺好的,公事公办,互不相欠。”

贺老六的脸色渐渐阴沉了下来:“你所说的公事公办,就是指仓库呗?”

林海点了点头,郑重其事的说道:“我调查过了,2007年春天,你未经任何人允许,便私自撬开仓库,并一直使用至今,四年了,租赁协议没有,租金也没交,这属于非法侵占国有资产的行为,我必须得管呀,否则,对上对下,都没法子交代,所以,请你多多理解吧。”

“什么非法侵占国有资产,别上纲上线,说白了,不就是想要钱嘛?”

“跟你要钱,难道有什么不对的吗?”林海缓缓的道:“四年期间,光是电费就发生了三万七千多块钱,走得都是林场的账,这钱,你不该承担吗?至于租金嘛,按每年两万块钱计算,也得八万呀,一点不过分吧?”

贺老六脸上的肌肉不停的抽搐着,面色阴沉的吓人。

“好吧,这笔账先记着,我现在手头没钱,等蕨菜卖出去了,再一次性补齐。”贺老六主动退了一步。

不料林海却摇了摇头:“不行,必须现在交钱,否则,仓库就一天别用了。”

“姓林的,你是不是装大了啊!仓库里存着我的货,价值三十多万呢,你不让我使用仓库,那些蕨菜要是烂了,你赔得起嘛?”贺老六大声说道。

林海也不示弱,直直的盯着他说道:“蕨菜烂不烂,是你自己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你把拖欠的租金和水电费交了,不就一切都解决了?”

贺老六沉默片刻,压低声音说道:“小逼崽子,信不信我弄死你?”

林海冷笑一声:“我不信!你没那个尿性。”

两个人对视着,谁也不肯让步。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警笛声,林海收起目光,走到窗口往外看去,只见一台警用吉普车呼啸着开了进来。

车门一开,两名民警跳下了车,其中一个年龄较大的,看了眼门口聚集的年轻人,板着脸问道:“都在这儿站着干什么?”

见了警察,二肥这帮人还是有点怵的,低着头,没人敢吱声。

“一个个吃饱了撑的,都赶紧回家去!”那警察继续呵斥道。旁边的年轻警察见状,也大声说道:“都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见众人纷纷散开,两人这才迈步往楼里走去。

贺老六的嘴角掠过一丝冷笑,把身子往椅子上靠了靠,还翘起了二郎腿。

很快,办公室的门被敲了几下,林海说了声请进,两名警官走了进来。

贺老六见了,连忙起身迎了过去,笑着说道:“刘所,怎么把你给折腾来了呢?”

来者是老爷岭镇派出所的所长刘万全,四十多岁的年纪,中等身材,没戴帽子,警服敞着怀,腰间佩戴的手枪和手铐隐约可见,未曾开口,便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王心莲叹了口气:“他大名叫贺胜,在家里排行老六,他爹曾经当过林业站站长,在镇里也算是个人物。贺老六高中毕业就成了林场正式职工,不过他一天班也没上过,先是在镇上开了个饭店,后来又在县里搞了个歌厅,据说还养过车,反正做生意挣了不少钱。”

林海点了点头,说道:“我听老高说,他现在垄断了蕨菜的收购生意,是这样嘛?”

王心莲幽幽叹了口气:“不仅是蕨菜,几乎所有山货收购都被贺老六垄断了,他纠集了一帮人,在主要路口设卡,只要是外来的收购商贩,见一个打跑一个。”

“够嚣张的呀,难道没人管嘛?”林海问。

王心莲摇了摇头:“镇领导和派出所被他用钱摆平了,都瞪眼装糊涂,挨打的大多是外乡人,即便是报警,拖上几个月,也就不了了之了。”

“你爹出事,也跟贺老六有关?”

王心莲继续说道:“我爹脑子挺活的,十多年前就开始收蕨菜了,他为人厚道,十里八乡的农民,都愿意把蕨菜卖给他,生意做得挺好的。”

别小看这走街串镇的活儿,没有两把刷子,还真做不了,林海自幼在农村长大,深知其中的门道儿,于是笑着道:“看来,王主任不仅工作认真,而且还是老爷岭的能人呀。”

王心莲苦笑:“我们这儿的野生蕨菜都销往日本,06年的时候,贺老六见这生意挺赚钱的,便也加入了进来,起初我爹没怎么介意,毕竟大家都认识嘛,还帮了他不少忙呢。”

“后来呢?”林海问。

王心莲叹了口气:“第二年,贺老六跟县里的一个当官的合伙了,仗着资金雄厚,故意抬高收购价格,抢走了不少生意,但还是有些老山民,宁愿低价,也要卖给我爹。这下他就不高兴了,07年过完春节,他带着几个人来我家,摆明了说,以后蕨菜就他收了,让我爹别干了,我爹没答应,两人不欢而散。”

如果说之前的行为属于恶意竞争,扰乱市场秩序的话,那后来明显就属于欺行霸市了,说得严重点,甚至有黑恶势力之嫌,而贺老六之所以如此明目张胆,估计与徐广涛在背后撑腰有关。

“之后呢,贺老六没再找麻烦?”他问。

王心莲道:“开始的时候,我爹还很提防,可渐渐就不那么小心了,五月中旬的一天,在回家的路上,突然窜出一伙身份不明的人,把我爹的车给截住了,不容分说,上来就打,蕨菜也抢走了。后来我爹报了案,咬定是贺老六指使人干的,可派出所的警察却说没有证据,无法立案。”

林区不像城镇,到处都是监控,荒郊野外的,想要证据,谈何容易,林海听罢,也是轻轻叹了口气。

“我爹脾气倔,见派出所和稀泥,一气之下,就直接去县里反映情况,派出所得知之后,说他无理取闹、告黑状,我爹不服,和派出所所长吵了起来,一时没控制住情绪,发生了点撕扯,结果被以妨碍公务和寻衅滋事为由拘留了十天,从拘留所出来之后,他就像换了个人似的,整天在林场呆着,跟谁也不说话,连家都不怎么回了。”王心莲说到这里,眼圈微微发红,声音也有点哽咽。

这种仗势欺人的事情,在农村并不罕见,说是一抓一大把也不为过。派出所方面拿了贺老六的好处,自然是能拖就拖,而王增全没什么证据,干瞪眼没辙。

挨打被抢没证据,但闹事却铁证如山,说实话,拘留已经是轻的了,如果玩得狠点,直接给定个袭警,那是要承担刑事责任的。

“这种事确实挺难处理的,其实,王主任这么聪明,应该先稳住了,等拿到证据再说。”林海沉吟着道。

“荒山野岭的,上哪里找证据,只能是吃个哑巴亏。”王心莲叹了口气道:“正好08年的时候,爹被县里任命为林场主任,从那之后,他就把全部心思都铺在了工作上,但我知道,他这口气始终憋着,只是用拼命的工作去缓解内心的郁闷而已,或许是感觉太窝囊,或许是工作过于劳累,去年他突发心脏病,连句话都没留下就走了。”

林海听罢,不免有些唏嘘。沉吟片刻,又问:“刚刚你说,贺老六跟县里的一个当官的合伙,那个当官的是谁啊?”

王心莲想了想:“一个姓徐的,去年来过,跟我爹还聊了挺长时间,大高个,白白净净的,说是等转过年,让贺老六给我爹补偿一笔钱。”

奶奶的,果然是徐广涛这个垃圾,外表装得跟人似的,其实满肚子都是坏水。这样想着,不由得冷笑一声。

王心莲见状,试探着问道:“您认识他吗?”

“认识。”

“他是多大的官呀,县长还是副县长?”王心莲忽闪着眼睛问道。

林海撇了撇嘴:“狗屁县长,他那个芝麻绿豆大的官,最多也就是给县长提鞋吧!对了,这个明天贺老六能来吗?我看看是个什么货色。”

“够呛,现在是他最忙的时候,不过也没准,他收上来的蕨菜,都存放在林场的仓库里,说不定能顺道过来看一眼。”王心莲说道。

林海一愣:“存在林场的库房里?”

“是呀,林场以前有个木材加工厂,那个库房就是加工厂的干燥车间,通风干燥设备都有的。”王心莲说着,指着窗外又道:“顺着这条路走,拐个弯就能看到了。”

“仓库一年租金多少呀?”林海问。

王心莲苦笑:“一分钱租金也没有呀,不仅没租金,还白用通风和干燥设备呢,一年下来,光是电费就小两万块钱呢。”

我靠!这也太不靠谱了吧,林海略微思忖片刻,找来雨伞,迈步外门外走去。

“下这么大的雨,你去哪儿?”王心莲诧异的问。

“去库房看看。”林海说道。

王心莲犹豫了下:“我陪你去吧。”说完,飞快的下了楼,找来一件雨披,跟在林海身后,朝库房走去。

库房很大,足有两千多平方米的样子,而且,养护得还挺不错的,至少门窗都完好无缺。两人还没等走近,便听到一阵狗的狂吠声。随即,库房的小角门开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探出头来,朝两人这边看了眼。

“干什么的?”男人问。

还没等林海吱声,王心莲抢着说道:“新来的林主任,要去库房看看。”

那男人听罢,连理都没理,直接把门关上了。

看来,贺老六还真挺牛,连给他看库房的人都这么嚣张,好歹我也是新上任的林场主任,连句客气话都没有,这未免有点装过头了吧,林海在心里想道,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在这库房上做点文章吧。


无人应答。

王忠田微笑着道:“没人说,那我就点名了啊,老黄啊,你年龄最大,带个头吧。”

老黄是七星山国营林场的负责人,今年五十四岁了,就是刚刚林海进来时候,遇见的那两个人之一。

“我没啥可说的,县里怎么定,我们就怎么办呗,一切行动听指挥嘛。”老黄说道。

会议室里传来一阵笑声。

王忠田轻轻敲了下桌子,皱着眉头说道:“好你个老奸巨猾的黄大仙!你真是快成精了,不论问啥,就是这句一切行动听指挥,就算是糊弄,好歹也换句词呗。”

黄大仙这个绰号,林海是听过的,只不过今天第一次看到本人。

据说,这位老兄不知道从哪里学了套看风水的本事,尤其擅长阴宅选择,加之对七星山非常熟悉,一来二去,竟然成了远近闻名的风水大师,林场主任反而成了副业了。

刚开始的时候,还遮遮掩掩,随着名气渐大,干脆就明码标价了。他可不是小打小闹,看一次少则三五千,多则上万,如果再配合一些祈福或者法事的话,收费就更高了。

“王县长,这可不是糊弄,我人微言轻,除了一切行动听指挥之外,也确实无话可说呀。”黄大仙笑着说道。

王忠田哼了声,转而看向另外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

“老郑啊,你谈一谈?”

老郑是洋河林场的负责人,四十多岁,很是干练,见县长点名了,略微思忖片刻,苦笑着道:“领导既然让我说,那我就说几句,我是去年11.7森林大火之后才被任命的,最近一直在搞林木的恢复工作,至于成立林业总公司嘛,暂时没什么太多的想法,就是搞不清楚这公司和林业局之间,应该是个啥关系呢?”

“林业局是行政管理部门,代表国家行使职权,林业总公司是经营单位,依托林业资源,搞多种经营,盘活经济。这两家之间不是隶属关系,林业总公司归县政府直接领导。”王忠田介绍道。

“那林业总公司成立之后,林场现有的正式职工怎么办呢?直接变成公司员工?”老郑又问。

王忠田摇了摇头:“当然不能,总公司要重新定岗定编,现有林场职工经过培训考核之后择优录用,落选职工按照待岗处理。由林业局酌情重新安排。”

“那林场的工作如何交接呢?”

“林场的全部工作,都由林业总公司接管,统一安排协调。”王忠田答道。

“哦,那我就明白了。”老郑说完,低着头不吭声了。

王忠田扫视了一圈:“石庙子林场的人呢?”

“赵主任请假了。”徐广涛连忙说道。

王忠田点了点头:“那就请林业局的几位同志谈一谈吧。”

话音刚落,杨怀远却开口了。

“老爷岭的林海呢?”

林海连忙站了起来:“我在这儿!”

杨怀远哼了声:“你小子是属黄花鱼的啊,动不动就溜边儿,躲在角落里干嘛?坐过来!”

林海笑了笑:“这么多领导,哪有我坐的地儿啊,溜边挺好的。”

王忠田这才看见了林海,指着他道:“小林啊,我还以为你没来呢,快说两句,你有什么想法,我可提醒你啊,绝对不允许出现诸如一切行动听指挥这样的词了!”

林海略微沉吟了片刻,斟酌着说道:“各位领导,我刚刚被任命为老爷岭林场的负责人,满打满算才干了三天,正在熟悉工作阶段,成立林业总公司这么大的事,实在有点摸不到头绪,所以......”


可杨怀远却突然开口了。

“林海,你是不是太谦虚了呢?据我所知,你虽然才上任三天,但已经有具体的举措了呀?”

林海不禁一愣,试探着问道:“不好意思,杨书记,你所说的具体举措是指什么?”

“你不是成立了一家老爷岭土产贸易公司吗?”杨怀远慢条斯理的说道。

“您怎么知道的?”林海笑着问道。

杨怀远双手抱在胸前,歪着头,笑眯眯的接着道:“你先别问这些,还是说说,你成立这家公司打算干点什么。”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这两天的所见所闻,尤其是昨天晚上与老高和贺远的通话中了解的那些内容派上了用场。林海侃侃而谈,从老爷岭土特产的种类、产量和价格说起,最后谈到了集约化经营和种植,别看是现炒现卖,但也讲得头头是道。

“杨书记,王县长,诸位领导,我觉得林业资源的开发和利用,眼光还应该拓展些,比如,可以开发原生态旅游业和文化产业,这些在老爷岭地区都可以实现的,当然,暂时还拿不出什么像样的方案来,只是纸上谈兵而已。”他一口气说道。

在坐的这些人中,几乎都是林业系统的专业管理人员,要谈起林业资源的开发利用,随便挑出来个,都比林海有发言权,但偏偏就被他这个门外汉抢了风头。

大家面面相觑,只有杨怀远微笑着不住的点头。

“小林啊,看来,你是个有心人啊,上任三天,做了很多功课。”一直没吱声的副县长贺长发缓缓说道。作为主管林业的副县长,他的话还是有相当分量的,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静静的往下听去,

贺长发继续道:“你的想法都非常不错,但有异想天开之嫌啊。其实,这些年,我们也有过多次尝试,徐书记在的时候,县里就搞过土特产展销会,也做过旅游推广,但最后都不很成功,究其原因,与我们县的基础设施和干部群众的服务意识都有一定的关系,好的思路与最终转化为经济效益,还是有相当的距离的,我觉得,你应该把心落下来,踏踏实实的熟悉业务,而不要总想着干大事业。俗话说,一口吃不出个胖子嘛。”

这等于是委婉的提出了批评,刚刚还神采飞扬,却被兜头泼了盆冷水,林海顿时有点蔫了,连连点头称是。

“长发啊,我倒是有不同看法。”杨怀远不紧不慢的插了句。

一把手发话了,贺长发自然不便再说什么,只好报之以微笑。

“年轻人就该有想法,哪怕是不切合实际的想法,也总比某些同志整天拿个罗盘到处看风水要强。”杨怀远的这句话明显是指向七星山林场的负责人黄大仙,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紧张起来。

“黄岭现在急需解决的,不是谁干得好、谁干得坏的问题。”杨怀远说到这里,稍微停顿了片刻,扫视了一圈在座所有人,最后目光落在了林海身上,提高了声音说道:“而是到底想不想干!只要想干,办法总比问题多。”

没有人回应,会议室里静悄悄的,甚至可以听到石英钟的滴答声。

杨怀远深吸了口气,缓缓说道:“黄岭的经济能否发生根本性转变,如何有效利用开发林业资源是关键,县林业局担负着大量的行政工作,无法集中力量搞经营。所以,成立林业总公司迫在眉睫。公司成立之后,通过整合资源,确立重点,分层次分步骤的对林业资源进行科学规划和开发,经济才能进入良性循环的轨道。刚刚林海同志提到了集约化种植,就是个不错的想法,我看就值得一试。”


第二天一大早,俩人便赶到了镇上的汽车站,登上了去县里班车。

车上的人大多相识,互相打招呼闲聊,王心莲显得有些拘谨,虽然和林海坐在一起,但刻意保持着距离,即便说话,也都非常简短。

一路无话,两个多小时之后,车子开进了县城。

才过了三天世外桃源的生活,林海忽然觉得原本那个破破烂烂的小县城是那么的繁华和热闹,看着街道上穿梭的车流和行色匆匆的人群,竟然有种恍然隔世之感。

身边没了认识的人,王心莲很快就又恢复了平时的模样,嚷着要去超市,林海看时间还早,也就答应了。

县里去年新开了个龙府超市,规模大,商品全,一共两层,很是气派,林海便带着王心莲去了。本来以是要买些生活用品,不料进了超市,王心莲直奔生鲜区,蔬菜、水果、肉蛋还有调料,买了一大口袋。

“这些东西还用来县里买呀,在镇上不就都解决了吗?”他问。

王心莲浅浅的笑:“当然得在这里买了呀,不然,咱俩在家吃什么呀?”

林海这才明白,连忙说道:“就这么一天,可别在家里做了,再说,不是说好我请客嘛!咋的,打算给我省钱呀。”

“饭店的东西不好吃,我反正也没什么事,还是自己做吧。”王心莲忽闪着眼睛说道:“对了,你有想吃的东西嘛?”

“太麻烦了吧......”林海故意拖了个长音:“要不,你给包点饺子吧,我爱吃韭菜馅儿的。”

王心莲咯咯的笑了,说了声好,然后又买了些韭菜,两人这才从超市出来。

拎着这么多东西,自然就得回家了。

林海家的小区,是一家南方地产公司开发的,环境和管理都不错,他购买的是六十六平方米的小户型。

进了房间,王心莲四下看了看,惊讶的说道:“这不是挺干净的嘛,没你说得那么不堪呀。”

林海想了想,皱着眉头说道:“这也算干净?心莲同志,你对生活要求得太低了吧。”

王心莲撇了撇嘴:“你个大男人,能把日子过成这样就不错了,至少能打个八十分吧,剩下那二十分就交给我了。”

话一出口,又感觉有些不妥,脸微微的红了。

林海当然察觉到了这些细微的变化,通过这几天的接触,他对王心莲也颇有好感,只不过那层窗户纸始终没捅破而已。

“真要交给你,你能做到一百分吗?”他故意问了句。

王心莲愈发羞涩,也不好意思看他,只是低着头嘟囔道:“你敢试试不?”

林海往前凑了凑:“试试就试试,谁怕谁啊?”

王心莲缓缓的抬起头,直勾勾的看着他,半晌,轻轻的叹了口气:“我......有点怕,怕你不知道啥时候就离开老爷岭了,就像今天这样,没准开完会,你就不回去了。”

林海无语。

他很清楚王心莲的顾虑,但又不想信口开河的许下什么承诺,只好讪笑着把话题岔开了:“要不,你还是去逛街吧。”

“不去,没什么可逛的。”王心莲说着,将外套脱了,把围裙扎好,然后抬头看了眼墙上的石英钟:“现在是上午11点,咱们就从现在开始算时间了呀!”

林海呵呵一笑:“好的,没问题。”

本来他是打算跟王心莲一起收拾的,但还没等插上手,电话就响了,接起来才知道,原来是老刘听说他下午要回县里开会,便让他来办公室坐一坐。

他也正打算找机会问问会议的内容,于是便爽快的答应了。


“大学教授,不太可能吧,当年我们村子也有下放户,拖家带口的,后来落实政策之后,早就都回去了。”林海笑着道:“估计是以讹传讹,要不就是他自己吹牛。”

王心莲却摇了摇头:“是我爹亲口说的,绝对不会错,他是省城大学的历史教授,当年因为成分不好,就被下放到农村接受再教育,其实,他本来是在邻县的,与我们村子一山之隔,由于懂中医,便被借过来帮忙培训赤脚医生。”

“后来呢?”林海饶有兴趣的问。

“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就在咱们这边住下了,生产队还分给他一处房子,等到落实政策那阵,他就有点疯疯癫癫的了,整天背着个包,也不回家,就在山里转悠,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镇里曾经主动找过他,说要省城的学校在四处找他,可他却说自己的工作没做完,哪都不去。转眼五六年过去了,渐渐也就没人提了。”王心莲说道。

闹了半天,这个倚老卖老的张大鼻子,还真是个知识分子。林海在心里默默的想。

王心莲又接着说道:“他只是看上去疯疯癫癫,其实,人可厉害了,不仅懂中医,还能掐会算,每逢过年,十里八村找他给算命的人都得排队呢,这还不算,对林下参养殖也非常在行,自己总结出了规律,免费教给村民,但大家都不咋买账,他特别生气,说村子里的人就是群会说话的猪,然后就搬到关帝庙住了,一晃七八年,谁劝都不肯回来。”

东北是人参的故乡和主产区。

人参对自然环境的要求很高,海拔高度,光照时间,温度湿度,土壤养分等等,缺一不可,所谓林下参,就是在适合人参生长的林区人工种植的参,处于半野生状态,在野山参几乎难觅踪迹的今天,林下参已经成为市场的主流。

“种植林下参很赚钱的,大家为啥不买账呢?”林海好奇的问。

王心莲想了想:“品质好一点的林下参,至少要十年甚至十五年左右才能采摘,这么长的时间,变数和风险都很大,村民们都不愿承担,说是十年下来,还不如去城里打工赚钱呢。最重要的是邻县那边都是大棚种植人参,产量高,把价格拉得很低,所以就更没人愿意种了。”

原来如此。

人参园大规模种植,产量确实能上去,但药用价值难免打折扣,价格自然就低,林下参的种植时间长,风险确实大一些,但如果是林场统一管理,就可以通过规模效应来降低风险,只不过 前期投入比较大,目前的经济状况难以承受,但以后就不好说了,可以作为远景规划,至少,在给杨书记的汇报中,完全可以大书特书一笔。

多年从事文字工作,林海深知写材料的重要性,像类似这些事,不论将来是否能实现,只要能写出个一二三来,就会被视为工作能力的体现。

“看来,我对这位张先生有失恭敬啊,抽空得专程去拜访下。”他笑着道。

“好呀,到时候我陪你去。”王心莲高兴的得道。

林海微微一笑,点头答应了。

在贺老六的租金交上来之前,林海所能做的,就只能是搞卫生了。吃过了午饭,他带着众人来了次彻底大扫除,忙了一下午,将破败不堪的办公楼收拾得焕然一新,有了生机。

四点半,大家都陆陆续续的回家了,二肥主动请缨,表示要带着几个哥们晚上在仓库值班,以免贺老六暗地里了动手脚,林海也有这方面的顾虑,略微犹豫了下,也就点头答应了。

他挑选了三个年轻机灵的小伙子,算上二肥,总计四人,正好能凑一桌麻将,也省得长夜漫漫,无法消磨时间。

将四个人安顿好了,他这才返回办公楼,却发现王心莲没走,也不知道在食堂里忙活什么。

他推门走了进去,问道:“你咋还不回家?”

王心莲擦了把额头上汗,笑吟吟的说道:“我不走了,明天早上给你和二肥他们几个做早饭。”

“不用,你赶紧回家吧,几个大男人,少吃一顿饿不坏的。”他笑着道。

王心莲却摇了摇头:“不吃饭怎么行,你不用管了。”

“可是,你住哪儿呀?”他问。

王心莲指了指放在角落里的折叠床:“我早就准备好了。”说完,抿嘴一笑,嘴角的两个小酒窝愈发迷人,不容分说,便将林海推了出去。

“楼下太凉了,要不,你上楼睡吧,我住下面。”林海说道。

“不用,我都习惯了。”王心莲头也不回的说道。

看着那纤细的背影,林海会心一笑,转身回了办公室,打开笔记本电脑,将自己的一些思路和构想记下来,这是他多年从事文字工作养成的习惯,别小看这些看似零散的碎片,但积攒多了,把这些碎片综合起来,就能形成一份非常有说服力的文字材料。

不知不觉之间,天已经彻底黑了。

他合上电脑,正打算在去仓库那边转一圈,王心莲拎着个大号的水壶和一个塑料盆推门走了进来。

“我刚刚来过一次,看你正忙着,就没进来。”王心莲说道。

“有事?”他问

王心莲很认真的说道:“烫脚啊,你忙了一天,很解乏的。我还特意采了些草药,都是有助睡眠的,保你能睡得跟头小猪似的。”

说完,将水倒入盆中,调试好水温,便端了过来。干了一天的活儿,林海也确实有点倦意,有人伺候,自然乐得享受,于是便将鞋子脱了,刚把脚放进去,就听外面有人扯着脖子喊道。

“大莲儿,你他妈的跑哪去了?”

那声音略显沙哑,却穿透力极强,一听就是张大鼻子的。

王心莲听罢,连忙起身打开了房门,说道:“我在这儿呢。”

“妈了个巴子的,让你给老子炒几个菜,你跑楼上干嘛去了。”张大鼻子一边嘟囔,一边走径直上楼,推开门往里看了眼,两个浑浊的小眼珠转了转,笑着道:“怪不得呢,原来是这么回事,小鲶鱼要钻莲花瓣儿,我是不是有点碍眼呢?”


还是没人吱声,会议室里的气氛有些凝重。

杨怀远见状,轻轻叹了口气,把语气放缓和了些:“贺副县长刚刚说了,之前县里也搞过土特产展销会,但并不成功,那么请问,事后总结原因了吗?”

见书记提问了,贺长发只好说道:“总结了,主要是土特产的质量问题,其次,对市场行情的把握得也不够准确。”

杨怀远点了点头:“我们拿出来展销的土特产,都是农民自己搞的,没有统一的标准,质量难免参差不齐;市场行情的把握也是如此,农民不可能对市场进行充分的调研和分析,只能凭着经验做大致判断,所有这些问题,都可以通过成立林业总公司来解决。同志们,我们不能遇到困难就浅尝辄止,要总经经验,不断改进,才是我们的工作态度。”

这番话虽然并非针对某个人,但贺长发听着也不很入耳,心里憋气,又无力反驳,只好讪笑着连连点头。

一直没说话的县长王忠田见状,连忙接过了话茬:“怀远书记说得非常对,态度决定一切,我看林海同志的态度就很端正嘛,事实上,他已经走到了大家的前面,我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完全可以在老爷岭林场做个试点嘛,取得经验,再全面推广。”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并将目光投向了林海。

贺长发也斟酌着说道:“林海同志刚刚还提到,要在老爷岭林场搞生态旅游,这是个不错的思路,要我看,步子索性就迈得再大一点,将老爷岭林场搞成个林业开发区,并给予相关扶植政策,放开手脚,摸索出一套行之有效的经验。”

两人一唱一和,配合得非常默契。

林海面带微笑,默默的坐在角落里,脑子却一刻都没闲着。

很明显,王、贺二位县领导对成立林业总公司是持不同意见的,只是碍于面子,不便公开与一把手唱反调,于是便使了个偷梁换柱的手段,把林业总公司变成了林业开发区,如此一来,范围和影响就都小了很多。

真是四两拨千斤啊,既让一把手保全了面子,又达到自己的目的!可杨怀远能轻易被糊弄过去嘛?

杨怀远坐得是头把交椅,大权在握,但却是个外来户,在黄岭官场没什么根基,王忠田、贺长发则是土生土长的老油条,在黄岭人脉很深,有广泛的群众基础。

总体而言,双方各有所长,势均力敌,不相上下。

就算明知道自己被糊弄了,杨怀远也很有可能适当妥协,毕竟,真要闹僵了,大家都不好收场。

在这种态势下,选择站队就很关键了。从现场的情况来看,绝大多数人是选择站在王忠田一边的,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其实,林海没什么选择的余地,他只能站在杨书记这一边,原因很简单,王忠田那边压根就没他的位置,即便削尖脑袋也未必能钻进那个圈子。

既然选了边儿,那就只能站到底了,古往今来,无论在什么领域,叛徒都没什么好下场。

“请问贺副县长,如果真把老爷岭林场改成林业开发区,那县里能给予什么具体的扶持政策呢?”他大声问了句。

贺长发本来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林海真顺杆爬,缺乏思想准备,一时有点含糊,

王忠田则连忙说道:“成立林业开发区,并不是要招商引资,主要是想激励林场搞多种经营,可以考虑先改善交通状况,老爷岭林场的路早就改修了,都快与世隔绝了,年年报计划,年年往后拖,借着成立林业开发区的契机,今年一定要把路先修了,至于其他嘛,还有待进一步研究,关乎政策的问题,不是拍拍脑门就能定下来的。”说完,转头看着杨怀远,笑着问道:“怀远啊,你觉得先搞个林业开发区,分两步走的安排可行嘛?我只是提建议啊,最后还得你拍板呀!”


王心莲的脸顿时就红了,说道:“老张头,你一大把年纪了,能不能有点正经的,整天就知道胡说八道,真是愁人!”

“混账,我哪句话不正经了?许你们俩个心怀鬼胎,不许老子说出来呀,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张大鼻子倒是理直气壮。说完,斜着眼睛,看看王心莲,又瞅瞅林海,拈着下巴上几个稀疏的胡子,若有所思。

王心莲又羞又恼,也不吱声,低着头快步出去了,林海则赶紧把脚擦干,站起身,尴尬的笑着,打招呼让座。

张大鼻子也不客气,拉过把椅子,将两只鞋甩了,然后大大咧咧便脚放进了盆里,口中还发出嘶嘶哈哈的声音,那副很享受的模样,把林海都看傻眼了。

不晓得多长时间没洗过脚了,张大鼻子的脚刚放进盆里,一盆清水立刻变得浑浊不堪,不到半分钟,便成了泥汤状,林海不禁目瞪口呆,连连咂舌。

“我说老爷子,你上次洗脚是啥时候?”他好奇的问道,

张大鼻子皱着眉头:“记不太准了,依稀是上个世纪末,九八年前后吧,怎么,有什么说道吗?”

“没有,我就是随便问问。”林海笑着说道。

张大鼻子哼了声,说道:“合计啥呢!再来点热水呀,有些凉了,泡着不过瘾。”

有过昨天的经验,林海倒也不以为怪,只是摇了摇头道:“没有热水了,你凑合着泡会算了。”

张大鼻子却把眼睛一瞪:“还不赶紧去烧,愣着干嘛?”

林海哭笑不得,有些怼他两句,但想想还是算了,起身下楼,推开食堂的门。

见他来了,王心莲连忙迎了上来,也不敢抬头,只是低声问道:“你咋也下来了?”

“让我给烧水。”林海笑着道:“本来不想惯他毛病,可你说他曾经是省城大学的教授,而我是省城大学毕业的,要这么论的话,也算是我的老师,做学生的,给老师烧一次洗脚水也是理所应当,再说,那盆水已经不能用了,跟泥汤似的,不换也不成了。”

王心莲轻轻叹了口气:“他自己连件衣服都不舍得买,吃得跟猪食似的,却花那么多钱修缮关帝庙,而且还是自己动手。真是难以理解。”

“花钱修庙?他哪来的钱啊?”林海愈发好奇。

王心莲摇了摇头:“不知道,我爹说,这七八年下来,至少也要投入几十万元,没当林场主任的时候,经常被他拉去帮工,一干就是好几天。”

“看来,你爹和他倒是很投缘的。”林海说道。

王心莲点了点头:“我爹非常佩服他,说别看他满嘴疯话,但心里却装着大道理。”

林海笑道:“这评价蛮高的啊,一会我跟他好好聊聊。”说着,将水壶接满水后,放在了煤气灶上。一壶水很快就烧开了,正打算拿着上楼,却被王心莲抢了去。

“这种伺候人的话,怎么能让你做呢。”她说着,拎着壶便往门外走去。

林海无奈的笑着道:“我没那么娇贵,在县委工作十年,其实就是每天伺候人的。”

“那不一样,你伺候的都是领导,是有身份的人,张大鼻子就是个疯老头子。”王心莲头也不回的道。

回到了办公室,王心莲先将那盆黑褐色的水倒掉,把盆子里外刷干净,然后又倒上新水。

张大鼻子则大大咧咧的坐着,待差不多了,这才笑着说道:“大莲,你过来,我跟你说点事。”

王心莲并没过去,而是皱着眉头问道:“不听,谁知道你又要说什么疯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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