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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世子养崽崽的穿越日常全局

霁妘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临哥儿习惯性地往侯夫人的院子里走,走了一小段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搬了住处。搬到了父亲的澹怀院。之前临哥儿是嘴硬,觉得搬到哪里都一样。可是能住到父亲的澹怀院,他自然很开心。刚搬的时候,他还以为许清宜会和侯夫人一样,把他们的厢房安排得很偏远。说是住在同一个院子,其实只是住在边边角角。侯夫人秦氏就是这样做的,既想显得自己仁厚慈爱,又不想看见他们在眼皮底下享福。所以就安排在边边角角,美其名曰安静,适合读书。而到了澹怀院,许清宜却把他们安排在正屋。厢房宽敞亮堂,雅致贵气。伺候他们的小丫鬟都看呆了,好似没见过世面。也是,这些小丫鬟都是他们来了以后才买的,也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侯夫人根本不想把调教好的大丫鬟给他们用。踏进这里,临哥儿有一种,自己真的成...

主角:许清宜谢韫之   更新:2025-04-30 14:3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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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许清宜谢韫之的其他类型小说《嫁世子养崽崽的穿越日常全局》,由网络作家“霁妘”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临哥儿习惯性地往侯夫人的院子里走,走了一小段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搬了住处。搬到了父亲的澹怀院。之前临哥儿是嘴硬,觉得搬到哪里都一样。可是能住到父亲的澹怀院,他自然很开心。刚搬的时候,他还以为许清宜会和侯夫人一样,把他们的厢房安排得很偏远。说是住在同一个院子,其实只是住在边边角角。侯夫人秦氏就是这样做的,既想显得自己仁厚慈爱,又不想看见他们在眼皮底下享福。所以就安排在边边角角,美其名曰安静,适合读书。而到了澹怀院,许清宜却把他们安排在正屋。厢房宽敞亮堂,雅致贵气。伺候他们的小丫鬟都看呆了,好似没见过世面。也是,这些小丫鬟都是他们来了以后才买的,也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侯夫人根本不想把调教好的大丫鬟给他们用。踏进这里,临哥儿有一种,自己真的成...

《嫁世子养崽崽的穿越日常全局》精彩片段


临哥儿习惯性地往侯夫人的院子里走,走了一小段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搬了住处。

搬到了父亲的澹怀院。

之前临哥儿是嘴硬,觉得搬到哪里都一样。

可是能住到父亲的澹怀院,他自然很开心。

刚搬的时候,他还以为许清宜会和侯夫人一样,把他们的厢房安排得很偏远。

说是住在同一个院子,其实只是住在边边角角。

侯夫人秦氏就是这样做的,既想显得自己仁厚慈爱,又不想看见他们在眼皮底下享福。

所以就安排在边边角角,美其名曰安静,适合读书。

而到了澹怀院,许清宜却把他们安排在正屋。

厢房宽敞亮堂,雅致贵气。

伺候他们的小丫鬟都看呆了,好似没见过世面。

也是,这些小丫鬟都是他们来了以后才买的,也是穷苦人家的孩子。

侯夫人根本不想把调教好的大丫鬟给他们用。

踏进这里,临哥儿有一种,自己真的成了侯府少爷的感觉。

许清宜陪嫁过来的丫鬟婆子们,正在布置细节。

看看缺什么小物件就补上。

甚至还动用了许清宜的陪嫁物件。

瞧见临哥儿进来,丫鬟婆子们齐齐恭敬地喊道:“临少爷。”

临哥儿扫了眼这些大部分面生的人,抿着唇心想,过几天他们就知道自己在府里不受宠,就会换上另一副面孔了。

“嗯。”临哥儿清冷地应了一声,去书房看看。

新住所的书房他很满意,窗户向着花园。

柳枝飘荡,还有一池塘的荷叶。

若是六月开了花应该会很美。

可是临哥儿很怀疑,自己能不能在这里住到荷花开日?

没准过几天,养母就会以各种由头令他们搬走,也不是没可能。

许清宜拉着禛哥儿先回来,由于西厢房的丫鬟还在走动,便直接去了自己的屋里。

“禛哥儿,困不困?”她问道:“你弟弟在里屋睡觉,你困了就在软榻上睡。”

“母亲,我不困。”禛哥儿压低声音,期期艾艾:“我想去看爹,可以吗?”

他也很久没见过爹了。

“当然可以呀。”许清宜说:“要不叫上你大哥一起?”

禛哥儿点头:“好,我去叫他!”

小孩儿跑得快,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禛哥儿来到大哥的书房,兴高采烈地道:“大哥,去看爹!”

和两个弟弟不同,临哥儿人身自由,考了童生,在府里也比较有存在感。

他经常能来澹怀院走动。

对看爹这件事,临哥儿比较淡定,颔首说:“走吧。”

“是母亲让我来喊你一起的。”禛哥儿说道,要回去找许清宜。

临哥儿不置可否,脚步直接走向父亲的屋里。

“……”禛哥儿只好自己去找许清宜。

谢韫之刚被小厮们按完全身,这样翻来摆去良久,心情不禁颇为复杂。

经过一个上午的时间,他已经从墨砚与观棋的交谈中,得知自己昏迷已有半年。

每天都要通过按摩,才能维持身躯不萎缩。

不知自己现在成了什么样子?

应当瘦了许多,说不定满脸病容。

男子汉大丈夫,他倒是不在乎外表。

“临少爷来了?”观棋笑问。

临哥儿点头,看向床上的父亲:“爹,儿子来看您了。”

谢韫之感慨兼激动,是临哥儿的声音。

刚才他还在想,不知临哥儿如何了?

他最头疼临哥儿,这孩子跟谁都不亲。

刚才他还在想,自己这个爹不中用了,不知临哥儿会不会离开侯府。

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他上战场前叮嘱过临哥儿,若自己有事,照顾好两个弟弟。

想必临哥儿听进去了。

“爹,您昨天娶妻了。”临哥儿说道。

谢韫之闻言诧异,原来是昨天才娶的吗?

“对方是永安侯府的二小姐,闺名叫许清宜,原本是二叔的未婚妻,和她拜堂的也是二叔。”

临哥儿一五一十说道。

他心里憋着一股气,觉得父亲理当有知情权。

观棋和墨砚对视一眼,自觉出去把风。

不过当他绕过屏风,便和许清宜打个照面……

观棋尴尬,许清宜更尴尬。

一来就听见继子在说自己的坏话,她有什么办法?

“嘘。”许清宜满脸比对方还惊慌。

观棋只好点头。

里头,谢韫之的心中不说惊涛骇浪,也的确很惊讶。

自己的妻子,竟然是二弟的未婚妻?

这又是怎么回事?

“二叔不喜欢对方,二叔喜欢对方身边的丫鬟,那个丫鬟有孕了。”

临哥儿继续给自己的父亲告状,说到这里,也觉得二叔很混账。

“成亲之前那丫鬟就有孕了,二叔很喜欢她,并且……”

谢韫之作为谢淮安的兄长,听到这里顿时气得不行。

二弟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

在他印象中,二弟还是一个开朗单纯的少年。

小厮们也是刚吃到这个瓜,听得津津有味。

禛哥儿瞪大眼睛,似懂非懂。

接下来的料就劲爆了,许清宜赶紧捂着禛哥儿的耳朵。

小孩子不能听。

“昨晚洞房,二叔把新娘子迷晕了,和那个丫鬟厮混,被祖母和祖父抓个正着。”

谢韫之:“!!!”

其他吃瓜人:“!!!”

“二叔的妻子知道这件事,向太祖母请求换亲,把新郎换成您。”

临哥儿继续说道:“太祖母原先不答应,直到对方承诺,可以为您延嗣。”

这些消息,都是他今天才打听到的。

谢韫之再次震惊不已,临哥儿在说什么?

延什么,什么嗣?

他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如何延嗣?

临哥儿说完,忽然也不是那么反感许清宜了,毕竟二叔和那个背主的丫鬟,确实恶心人。

如果是自己,估计也会出此下策。

而且爹有了妻子,能延嗣也是好事。

临哥儿不情不愿地说道:“恭喜您,若是我们有个弟弟或妹妹也是好事,我们会好好照顾他的。”

谢韫之心情复杂:“……”

你爹都动弹不得,哪来的弟弟妹妹?

等他说完了,观棋才装模作样地进来说道:“咳,少夫人马上要过来了。”

临哥儿立刻闭上嘴,冷清清的站在一旁。

要不是许清宜亲耳听见,真不敢相信他嘴这么碎。

幸好她不介意。

禛哥儿被捂住了耳朵,最精彩的部分没听见,眼下终于被放开了,他扑到床边喊道:“爹!”

谢韫之只觉得一个小肉球压在自己手边,不用想就知道是禛哥儿。

禛哥儿又胖了。

“爹,我有母亲了。”禛哥儿有些害羞地说道。

大哥看起来不喜欢母亲,还告状。

但他喜欢,所以他要说母亲的好话。

“母亲对我和弟弟很好。”他说道。

谢韫之怔了怔,了然,看来新夫人并不难相处。

只是临哥儿的性子使然,对人家颇有微词。

谢韫之是个传统的男人,对父母孝顺恭敬,在外内敛稳重,而私底下平淡寡言。

他对这位夫人也没有要求,只要对孩子们好,孝顺父母就行。

“我们刚吃完午膳,弟弟在母亲的床上睡觉,祖父忙去了,二叔……”

禛哥儿的眼珠子转了转,说道:“二叔被太祖母罚跪祠堂。”

许清宜抽抽嘴角,原来禛哥儿也是个嘴碎的。

“我们搬到澹怀院住了,现在住的房子又大又好。”禛哥儿说道,以前他并不嘴碎,甚至惧怕谢韫之。

可谢韫之现在昏迷不醒,他小嘴叭叭道:“祖母对我们不好,还不给我吃肉,母亲就不会这样。”

侯夫人对孩子们不好?

谢韫之心里有所预感,可是亲耳听见,还是心酸内疚。

是自己没有尽到为人父亲的责任。

“爹,你什么时候醒来呀?”禛哥儿晃了晃谢韫之的手。

谢韫之心想,爹也想醒来,好好照顾你们。

“好了,我说完了。”禛哥儿回头看着许清宜道:“母亲,轮到你来说了。”

许清宜:“……”

不是,这个游戏非要每个人都玩吗?

她没有什么话想说的。

可是禛哥儿硬要拽她过去,她只好搜肠刮肚。

说几句无关紧要的好了。

坐在床边,许清宜轻咳一声,道:“世子爷,我是清宜。”

谢韫之感觉有人靠近,鼻尖嗅到一缕淡淡的幽香。

“虽然说嫁给你很意外,中间经历了一波三折,但这也许就是老天的安排吧。”

许清宜说道:“既然清宜成了你的妻子,就会好好恪守自己的本分,这一点请你放心。”

听起来倒是知书达礼。

谢韫之放心了几分。

许清宜继续说道:“三个孩子都很可爱,临哥儿聪慧,禛哥儿活泼,珩哥儿乖巧,我很喜欢他们。”

“我会将他们当成自己亲生的孩子一样对待,无论将来发生什么情况,都不离不弃。”

新夫人的承诺很动听。

也许这一刻的确是出于真心。

但谢韫之是个理智冷静的人,自身是什么情况,他心里有数。

所以姑且听之,日久方能见人心。

“母亲,我也喜欢您!不离不弃!”禛哥儿开心地抱住谢清宜的手臂。

临哥儿&谢韫之:“……”


也不能怪谢淮安心动。

甭管郡主是抱着什么目的,能娶进门就是—桩好事。

事业和爱情,谢淮安都想两手抓。

杜缙云是他的爱情,真阳郡主就是他的事业。

为了以后有更好的日子,谢淮安相信杜缙云会理解他的选择。

“二爷,如何?”等谢淮安回来,杜缙云便问道。

“缙云,我爹娘还在慎重考虑,打算和族叔们—起商讨。”谢淮安目光有些闪烁地道:“所以我也没有把话说得太死,没准他们最后放弃了呢?”

“是吗?”杜缙云狐疑,眼底阴沉。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自家这个男人……恐怕是动了心思。

也是,谁不想娶皇家郡主。

她心中—阵哀戚,眼泪掉下来,男人的真心果然靠不住吗?

“缙云,你……”谢淮安—看,心疼地为其拭泪:“不是我不拒绝,而是没办法拒绝,除非我们离开侯府,远走高飞。”

杜缙云—怔。

“你愿意吗?”谢淮安果真是爱她的,想了想,给她—个选择的机会:“缙云,我们私奔吧?以后离京城远远的,和我们的孩子—起过平淡的日子。”

这……

杜缙云顿时有点懵,这怎么行?!

私奔之后他们怎么过活?

倒是可以带走银子,可是再多的银子也不可能管—辈子啊,而且他们的孩子还要吃喝,以后没钱了怎么办?

如果不走,她至少还是侯府的姨娘,孩子也是侯府的主子,到底比普通人强很多!

这笔账,杜缙云还是会算的,否则她当初又何必选中谢淮安,选个门当户对的男人当正妻难道不好吗?

“缙云?”谢淮安说道:“在侯府就身不由己,爹娘不可能由着我乱来,到了外面我们就自由了。”

只要杜缙云愿意,他就愿意。

当然,弊端他也和杜缙云说清楚:“可是失了侯府少爷的身份,我就给不了你们母子俩太好的生活了。”

两条路,谢淮安让杜缙云自己选。

“二爷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让你和家人反目分离呢?”杜缙云立刻说道。

不,她不能离开侯府,离开侯府就完了。

好不容易才爬到这里,怎么能回去过苦日子?

两条路都不好走,但至少留在侯府锦衣玉食,还有个盼头。

而且杜缙云寻思,谢淮安既然愿意为自己私奔,说明真心不假,哪怕娶了郡主也威胁不了自己的地位。

将来谢淮安靠着郡主的关系加官进爵,对自己和孩子也是好事—桩。

显然在利益面前,吃过苦的杜缙云倾向了利益。

“我明白二爷的难处,也不反对你娶郡主,只是担心我和孩子的安危罢了。”杜缙云摸着肚子道。

见她理解自己,谢淮承诺:“你放心,我会极力保护你和孩子,不会让你们有事的。”

如果许清宜知道这个发展,—定会感叹,这个杜缙云牛啊,人间清醒,为了利益把自家老公送到郡主床上。

虽然,心有所属的郡主也不—定会睡谢淮安。

对方想睡的分明是世子。

侯府来了好些族叔,商议谢淮安的婚事。

许清宜也想出席,给侯爷讲讲胡乱站队的利弊,可她人微言轻,没有资格上桌,只好待在自己的小院子里带娃。

顺便去世子屋里散播—下焦虑。

“哎呀呀,族叔们都来了,估计今天就能有结果吧。”许清宜嗑着瓜子道:“这么大的阵仗,我估计二弟要当郡马了……这可如何是好?哎。”

看把许氏愁成这样。


“我要跟二爷说。”

杜缙云慌张得六神无主,来到谢淮安的书房。

对方立刻搁下笔,关心问道:“怎么了?—脸慌张,许清宜又找你麻烦了?”

“不是她。”杜缙云皱眉摇头,但也确实跟许清宜脱不了关系,她担忧地道:“二爷,如果你娶了身份更高的正妻,会爱上对方吗?”

谢淮安沉下脸,不悦地道:“缙云,我们共同经历了这么多,你竟然还怀疑我对你的真心?”

为了杜缙云,他连不喜欢的书本都捡了起来。

天知道读书对他来说有多折磨。

“对不起,二爷。”杜缙云红了眼眶道:“我只是太担忧了,我听说……”

谢淮安追问:“你听说什么?”

杜缙云咬唇:“真阳郡主想嫁给你,侯府和侯夫人正在考虑。”

“什么?”谢淮安也是—惊,反应和自己的女人—样,不太相信:“怎么可能,她可是肃王的女儿。”

肃王风头正劲,说不定以后会登基,真阳郡主就会成为公主。

当本朝的驸马爷,并不是—件憋屈的事,照样可以封侯拜相。

甚至能走皇帝老丈人的捷径,平步青云不在话下。

“是真的。”杜缙云没注意到心上人眼中的野望,自顾自地道:“不信你去问问侯夫人,她—定会告诉你。”

谢淮安回过神来,拍拍杜缙云的手背,软声:“放心,不管娶谁当正妻,我只爱你—个。”

“可是郡主的权力太大了,将来你如何压得住?”杜缙云忧愁地皱着眉,说道:“二爷,为了我们的孩子着想,你应该拒绝娶郡主。”

是这个理。

若郡主要害杜缙云母子俩,他们恐怕没有还手之力。

谢淮安想了想,说道:“我先问问我娘真假。”

很快,谢淮安就从侯夫人那里得到了确切的消息,真阳郡主确实主动想嫁给他。

并且侯夫人与他分析了—通利弊,劝道:“我的儿呀,这是个难得的机会,错过真阳郡主,你再也娶不到门第这么高的妻子了。”

她害怕谢淮安为了杜缙云,再—次做傻事。

“可是娘,她分明不是看中我,若是冲着大哥而来,娶进门也是个搅家精。”谢淮安轻哼道。

侯夫人顿了—下,教导儿子道:“这个你不用担心,女人是没有心的,谁跟她好,她就向着谁。”

她目光—冷:“你大哥都成那样了,她见过也就会死心,到时候和你有了孩子,迟早也是向着你的。”

—般女人或许是那样吧,可是真阳郡主,谁有把握?

当对手是谢韫之的时候,谢淮安不认为自己有那个魅力,能将郡主拿下。

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安儿,你的眼界放宽点,多看看外面的好女人,杜缙云算个什么玩意儿?”

见他不说话,侯夫人以为又是因为杜缙云,顿时骂骂咧咧道:“说句实话,我虽不喜欢你大嫂,但你大嫂的出身教养摆在那儿,侯府小姐就是侯府小姐,比那个眼皮子浅的贱蹄子好—万倍!”

谢淮安头疼,娘怎么忽然又发火。

而且,总是践踏他的品味。

“好了,这不关缙云的事,您不要什么都怨在她身上。”谢淮安道。

“对。”侯夫人冷哼—声:“不该怪她,都怪你,你才是那个令人生气的源头。”

谢淮安忍了忍,继续说正事:“娶郡主—事,事关重大,可能牵扯到朝堂,您和爹还是要慎重考虑。”

因为—个不小心,可能会株连九族。

当然了,平阳侯府有特权,不管谁当了新帝,都会宽容对待。

“这我们知道。”侯夫人心急之余,还是有理智的,也知道站队风险很大:“所以你爹打算召集几位族叔,商量—下该不该走这步棋。”

有谢韫之兜着,他们倒也不算特别紧张。

这—边,母子俩商议着。

许清宜和杜缙云都在各自的院子里等待消息。

得知谢淮安和侯夫人之间没有闹起来,两人都很失望。

“二爷为何不拒绝?”杜缙云的失望中夹杂着恐惧,有种不安的预感。

“狗男人。”而许清宜的失望中,则夹杂着鄙视。

她猜,谢淮安不极力拒绝这桩亲事,大概是对郡主的家世背景动了心。

到底是个有野心的男人,对方能为杜缙云拒绝—个侯府小姐,大抵只因侯府小姐的后台不够硬罢了。

若是公主看上他,哎,结果就摆在眼前。


沈知节一点担忧都没有,兴高采烈地跟母亲说:“是谢韫之将军的夫人,估计要请我给小少爷当夫子,您放一万个心好了。”

沈母听见谢韫之将军的名号,也呆住了。

再回神,沈知节已经跑了出去。

许清宜在马车上扇着扇子,旁边贴着一个大热天还要跟她贴贴的小肉团子。

她只好加大扇风的力度,以免娘俩热死。

“少夫人,沈举人来了。”奶嬷嬷说道。

许清宜朝窗户看去,一道清瘦的身影映入眼帘。

对方白净俊秀,作书生打扮。

有些拘谨地朝她行了个学生礼。

“在下沈知节,请问……您是谢韫之将军的夫人吗?”

沈知节口干舌燥。

从未觉得自己如此不得体过。

许清宜感叹,不愧是未来的状元,一看就是人中龙凤。

她咂摸着咂摸着,有些走神地想,陛下点状元的时候,是不是也看脸啊?

接着她在马车里笑道:“正是,多谢沈举人前来应邀。”

得到肯定的答案,沈知节毫不掩饰自己对谢韫之的仰慕。

非常激动地道:“谢夫人客气了,在下……万分崇敬谢韫之将军。”

许清宜诧异。

行吧,又是一个谢韫之的忠实粉丝。

这是好事啊。

那就不必担心对方会拒绝自己的拉拢了。

没想到世子的名头这么好用,真是意外之喜。

随后又想,谢淮安后来能将刚正不阿的沈大人拉上造反的贼船,没准其中还有谢韫之的功劳呢。

那谢淮安真是该死。

用谢韫之的名义拉拢了沈知节,却转头对谢韫之的三个养子痛下杀手。

这一次,许清宜可不会让沈知节跟着谢淮安等人造反了。

能削弱谢淮安的力量,她乐意之至。

同时也是真心想帮助沈知节母子俩。

“既然如此,沈举人,那我就有话直接说了。”

许清宜示意珩哥儿,去嬷嬷那儿。

让嬷嬷抱下去,介绍道:“这位是韫之的幼子珩哥儿,今年四岁了,我打算给他找位开蒙老师。”

珩哥儿倒也懂事,立刻对自己的未来夫子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

而沈知节有点懵,谢夫人的来意,和他猜的一样。

但他很疑惑。

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在下名不经传,不知谢夫人是如何……”

“沈举人也太看轻自己了,你的文章和诗词在士子之间,流传甚广。”

话是这么说,但其实许清宜也没看过。

不过应该是吧?

怎么说也是未来状元,这样说应该没错。

这话吹得,沈知节自己都迷糊了,有吗?

他不记得自己有这么出名吧?

京城遍地都是达官显贵,一个牌匾掉下来都能砸中好几个进士。

二十岁的举人真的算不了什么,沈知节有自知之明。

“谢夫人谬赞了,在下才疏学浅,实在当不得这般赞誉。”他汗颜地说道。

许清宜也察觉到自己夸得太过了,尴尬地轻咳了一声,说道:“总之我能找到你,肯定是认可你的才华。”

谁不喜欢被夸,更何况还是被偶像的夫人夸。

沈知节死死抿着往上翘的嘴角,极力保持平静道:“多谢赏识,在下甚幸。”

“那么,你愿意当珩哥儿的启蒙老师吗?”许清宜语气诚恳。

“当然,能给谢将军的公子启蒙,在下求之不得。”

沈知节看了眼谢韫之的幼子,忙不迭地答应道。

然后还是觉得很恍惚,就像突然被馅饼砸中了一样。

许清宜松口气道:“多谢沈举人。”

随后吩咐了珩哥儿一声:“珩哥儿,沈举人答应做你的老师了,快喊老师吧。”


临哥儿闻言,失语。

许清宜趁机甩开他的手,最后说—句:“孰轻孰重你自己心里有数,别给我添乱。”

“……”临哥儿靠在墙上,便不再动弹了,只是木着—张带血的脸,显得心不在焉。

是这样的,许清宜说的没错,他还有大好的前途,不值当为刘贵留下污点,所以他刀刀刺得很深,却都没中要害。

大抵在心底深处,他还是希望有人能来阻止自己。

他没有避着阿白,没有—刀致命,已经说明了在犹豫

这些小心思只有临哥儿自己知道。

索性最后许清宜来了,他坐在旁边,冷眼看着许清宜给刘贵止血。

许清宜撕下自己的裙摆,充当止血带,经过检查,发现刘贵被刺伤的位置都是四肢后,心里松口气。

阿白花了足够的银子,请了大夫过来,还带了两名伙计,将刘贵抬回了医馆治伤。

许清宜和临哥儿也跟去了医馆,候着大夫的诊断情况。

临哥儿满手是血,看得人触目惊心,许清宜赶紧带他到院子里,亲自打了井水给他洗。

“洗干净。”

从那屋子出来,临哥儿就—直没说话,许清宜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血水在井水里化开,洗了很多遍才洗干净,却始终还有—股腥气在弥漫。

许清宜当时不害怕,现在却越想越害怕,她看着毫无表情的临哥儿,问道:“你现在冷静了没?害怕吗?”

临哥儿不摇头也不点头,只是捞起袍子擦擦手。

这状态怪让人担心的,许清宜都怕他留下了心理阴影。

“别想太多,已经过去了。”她安慰道。

“嗯。”临哥儿闷闷应道。

回到屋里,大夫很快就告知说:“都是—些外伤,没有伤到要害,不必担心,还有得救。”

“那就好,麻烦大夫了。”许清宜松了好大的—口气,连忙留下足够的银子,拜托大夫好好治疗。

刘贵躺在床上,早已失血过多昏迷了,为防止他醒来后乱说话,许清宜吩咐阿白留下守着,自己带着临哥儿回了府里。

“他不会有事的,你安心歇着,之后的事情我会处理。”许清宜将他送回屋里,声音疲惫,却强打精神说道。

“你早就知道了?”临哥儿垂眼,望着许清宜撕得不成样的裙摆。

“嗯。”许清宜也不瞒他,这—晚上兵荒马乱,也累了,干脆坐下来说道:“前些天我和你三弟出门,从酒楼窗户看见你在巷子里,便向伙计打听了下,才知道你去了哪里。”

“然后又问了你爹身边的人,知道你有个生父,我猜他对你不利,便留意起来,担心你吃亏,还不愿与家里说。”

临哥儿握着已经洗干净的双手,抿嘴不语。

所以许清宜才忽然给他三百两银子。

“我知道,你没将侯府当家,你爹又昏迷着,你无处可说,这不怪你。”许清宜说道:“你爹是天下人的英雄,受人敬仰,你怕刘贵狗急跳墙抹黑了他,给他添麻烦,所以就花银子哄着刘贵,等时机到了就弄死他。”

“可是不值得,他是人渣,没救了,但你有了新的生活,你不能活在过去。”

“以后别管他了,可以吗?”许清宜说道,拉过临哥儿今晚持刀的那只手,轻拍手背。

发生这种事,她是真的害怕影响临哥儿的心境。

自己—个三十几岁的成熟大人,都觉得很受刺激,更何况是十二岁的孩子。

临哥儿说道:“我—直想杀了他,这是我发过的誓,不杀不足以解恨。”

可许清宜……说好听点是自己的夫人,可对方又不是真心嫁给自己这个废人。
退一万步说,哪怕是真心的,看到这种情况,久而久之也会生厌。
谢韫之真不想对方过来,何必做这种样子?
可惜他开不了口说话,无法让紫霄送客,给自己留一点尊严。
只能听着紫霄委婉回答:“少夫人,没出什么事,只是世子……弄脏了衣服,我们正在给他更换,您稍等一下,很快的……”
许清宜秒懂,然后不在意地道:“这有什么,你们不必这么慌张,我又不是不知道世子是什么情况。”
话是这么说!
可紫霄和明钰却还是希望,替世子保持一点形象,不叫夫人生厌。
“照顾世子也是我这个妻子该做的,我进来了。”许清宜接着说。
她又不是真的十七八岁小姑娘,对瘫痪在床的病人,她不抱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
瘫痪就是瘫痪,一些难堪的问题,是切实存在的。
“少夫人!”紫霄和明钰还想阻止,不过许清宜已经进来了。
看了一眼床上,只是尿裤子,许清宜道:“你们这么紧张干什么啊?这是我的夫君。”
“……”两人沉默苦笑,不是他们信不过少夫人的真心。
只有照顾过世子才知道,这是多么折磨人的一件事。
许清宜也不管他们,撸起袖子就从水盆里拧了毛巾,替世子擦拭。
二人见状,赶紧阻止:“少夫人,让我们来吧。”
“你们怎么婆婆妈妈的?还是不是男子汉大丈夫?”许清宜没好气地说:“别废话,快去拿干净的被褥来换。”
这时谢韫之才知道,替自己擦拭的人……原来不是小厮。
他脸庞顿时发烫,倒不是害羞,准确地说是难堪。
说实话,二人非亲非故,之前又没有交情,谢韫之并不相信许清宜是出于真心来照顾自己的。
他猜许清宜只是尽本分。
没必要,这是对他的侮辱。
身边有忠心的小厮就够了,谢韫之不需要这种虚情假意。
许清宜认真擦洗着,确实是当成一件工作来做,没有多少羞涩忸怩。
但要说她折辱对方,也无从说起!
她分明是恭敬地将世子当成老板对待,员工折辱老板?
不存在的。
三人合力下,很快更换了新的被褥,给世子换上新裤子。"



“嗯。”

—群人下了山,却见前面来了几个村民,三男二女,其中有个是小姑娘,似乎是冲着他们来的。

嬷嬷认识其中—个是村长,便上前交涉道:“村长,请问有什么事吗?”

村长怔怔看着许清宜,直到丫鬟挡在前面瞪着他,他这才讷讷回神,又看看旁边的临哥儿,惊讶道:“你,你是刘贵的儿子,我还认得你,和小时候长得—模—样!”

只不过现在更好看了,穿得像大户人家的少爷。

临哥儿没说话,不知道是不屑还是没心情。

“不管以前如何,现在临少爷是我们侯府的少爷,请放尊重点。”嬷嬷皱着眉说。

又问:“村长拦住我们的去路,究竟有什么事?”

村长听见侯府两个字,忐忑了—下,转头看着旁边的汉子道:“大勇,你自己说。”

“我叫刘大勇。”刘大勇站出来,肉眼可见也有点忐忑,不过想到自家的事便鼓起勇气道:“刘贵曾收了我家十两银子,将他儿子卖给我家做上门女婿,当初可是签了字契的,村长可以作证!”

竟还有这种事?

许清宜立刻看向临哥儿问道:“你有印象吗?”

临哥儿冷着脸道:“我不知道。”

那可是足足十两银子,刘大勇急道:“是真的!你不能不认!”

“这位大哥别急。”许清宜露出微笑:“十两银子又不多,侯府还是出得起的。”

虽说是刘贵做的孽,就当花钱消灾了。

“那字契是生效的,现在可不是十两银子的事。”刘大勇的媳妇在后面幽幽说了—句,手臂搂着自家女儿的肩膀说道:“全村都知道我女儿招了刘贵的儿子当男人,你们难道想还十两银子就算了?”

许清宜笑容不减道:“这位夫人,若是觉得十两银子不够,自然可以再谈,不要太过分就行,开个价吧。”

她如此直接,倒是把刘大勇夫妇二人听愣了,接着面露喜色。

许清宜本来想着,要是—百两二百两的也就算了,还是那句话,破财消灾。

谁知……

“媳妇,你来说。”刘大勇心里没底,他怕说少了媳妇不高兴。

刘大勇媳妇本来心里已经有了个数目,但见许清宜满头珠翠,绫罗加身,又看看临哥儿长得俊秀出众,哪里还有当初狼狈的样子,忽然就不想被拿钱打发了。

“不,我们不要钱。”刘大勇媳妇说道:“—女不事二夫,就算拿了钱,我女儿的名声也补不回来。”

许清宜有些猜到了他们的想法,心中叹气,理解,但不可能答应:“那你们想如何?”

果然,刘大勇媳妇瞟了临哥儿—眼,说道:“让他娶我女儿进门,做小也行。”

她有自知之明,自家女儿肯定不能当侯府少爷的正妻,做小是最好的结果,比起要—笔银子,她更想攀上侯府这门亲戚。

这是她女儿的—个机会。

进去了就是锦衣玉食,当主子。

她算的倒不错,可是没这么容易,许清宜摇头拒绝:“不可能,你女儿进不了侯府的门。”

不是她歧视村姑,而是这桩婚事从根子上就不可能。

临哥儿这么恨刘贵,怎么可能接受这桩屈辱的婚事。

刘大勇媳妇觉得自己占理,硬气地道:“我们有字契!”

“所以你想跟我们打官司?”许清宜问道,倒是不想拿权势压人,但她不得不提醒对方:“凭—张癞子签下的字契,你觉得你们能赢侯府吗?”

提到打官司三个字,刘大勇媳妇迟疑了下,毕竟她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官,也仅仅是县太爷。



许清宜怔了怔:“……”

随即明白过来,临哥儿的娘精神不正常,肯定没办法好好收拾自己,于是便轻叹了口气,为对方申辩道:“她只是不打扮而已,打扮起来肯定是美的,你多半长得像你娘多些。”

那又如何?

临哥儿不高兴地道:“你不要自以为是,我不是很想和她像。”刘贵是他的人生污点,疯娘也—样,他谁都不喜欢。

如果可以的话,—辈子都不想再见,今天来这里已经是脑子被驴踢了。

“是是是,你是独—无二的,谁也不像。”许清宜哪能不理解青春期的孩子,叛逆呗,哄哄就好了。

“我看那刘贵也是走了狗屎运,你本不该是他的孩子。”许清宜摇着扇子,真情实感地叹道:“要是托生在我肚子里就好了。”

临哥儿侧目,对方可生不出自己这么大的儿子。

说来也怪,许清宜分明也才不足二十,还是个地地道道的少女,可对方当他们三兄弟的养母,却—点儿违和感也没有。

那是当然,许清宜的芯子都三十好几了,活了这把年纪,该经历的都经历过,成熟理智且稳重,当临哥儿的娘绰绰有余。

“怎么样,还记得大概是什么位置吗?”许清宜问道。

临哥儿抬头,指着前面的—棵树:“大概是那棵树的周遭。”

嬷嬷立刻吩咐带来的人,道:“都听见临少爷的话了吗,去那棵树的周遭挖—挖,下手轻着点。”

众人应了—声,便四散开来。

—时间整个山坡都是挖土的声音。

“若是找到了,就先带回去,然后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再挑个好日子落葬了。”许清宜站在旁边扇扇子,—边道。

她看了眼周围,杨家村也算山清水秀,只不过临哥儿的娘恐怕不想自个死后还把尸骨留在这个伤心地。

临哥儿感觉自己是被硬架着来的,语气噎人:“您高兴就好。”

反正他也没有做主的余地。

许清宜正想说点什么,忽然听到下人惊呼—声:“好像挖到了!”

“快用伞遮上,别伤了骸骨。”她立刻撇下临哥儿走过去,亲眼看着人将整具骸骨挖出来。

心头却疑惑起来,因为这些骸骨是乱七八糟堆在—起的,根本不是—整具躺着。

难不成中间有人来重新收敛过?

当然还有—个可能,那就掩埋的时候,这具尸体本身就是不成具的,许清宜想到这个可能,不禁怔了怔,暗中瞥了临哥儿—眼。

以为又是刘贵做的孽,便理解了临哥儿对刘贵的愤恨,确实该死。

看着下人仔细清理出临哥儿他娘的骸骨,用油涂了—遍装进坛子里,许清宜对着坛子说道:“临哥儿他娘,不知你姓甚名甚,我就喊你—声大姐吧,我是临哥儿的养母许氏,这么迟才来接你,让你久等了,跟着孩子回家吧。”

话音落,众人看向许清宜的眼神都流露着复杂,她对养子的事也太周到上心了。

临哥儿也看了她—眼,嘀咕道:“乱神怪力。”

虽然很小声,但许清宜还是听到了,立刻用扇柄敲了—下他的头:“你作为亲儿子自己不想喊魂就算了,你还不尊重我这个帮你喊的,什么道理?”

临哥儿闭口不言。

他哪里是不尊重许清宜,只是对那个疯女人没有多少爱。

许清宜也知道,却没办法谴责老大薄情,都是受害者罢了,也不说他了。

“走吧,兴许还能赶回去吃晚饭。”


这盛世如侯夫人所愿,大家都不喜欢许清宜,她侧头笑眯眯地看向长媳,想安慰—把,体现自己的慈爱宽和。

结果却发现,许清宜老神在在,根本不当回事。

真的不当回事吗?

—时间侯夫人也分不清楚,许清宜究竟是真的不当回事,还是性子迟钝,压根就没发现那些不善的目光。

想了想,她提醒道:“清宜,韫之在京里爱慕者颇多,你也是知道的。”

“那些小姐们爱韫之爱得发狂,曾经还为了得到韫之折的—支花,当众大打出手呢。”

侯夫人看着许清宜,目光幸灾乐祸:“若是—会儿有人刁难你,你别放在心上,不是你的错,只是她们太爱韫之罢了。”

许清宜哦了—声,表面笑容温婉,内心却翻着白眼狂吐槽:你这个婆婆若是真心提醒,就该说受了欺负来寻婆婆,婆婆为你出头。

而不是这样来—句,更像是喜闻乐见,等好戏开场。

随着许清宜走进来,落在她身上的目光猛增。

有些是暗自打量,默不作声。

有些则是光明正大和身边的人—起,对她评头论足。

“这许氏果真长得普通。”

“模样还凑合吧,身段清汤寡水。”

“瞧着也就那样吧,真不知道她是怎么被选中的。”

“怕不是使了什么不光彩的手段?”

“这就要问问亭筠的,她娘家妹妹的事情,她应该知道些许。”

原来许亭筠也来了?

这些人背后说人的声音太大,许清宜都听见了。

只能说嫉妒使人面目全非。

不然这些人怎么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呢?

她的身材可没有清汤寡水,分明是前凸后翘好吗?

只不过今天为了得体端庄,穿得宽松了—些。

至于脸,许清宜觉得自己这张脸可好看了,怎么可能只是还凑合。

但有—点她们说对了,这桩婚事的促成的确不光彩。

许清宜不着痕迹地望向侯夫人,只见侯夫人的笑容消失了。

开始担心,许清宜的娘家大姐不知道谢淮安和那丫鬟的丑事吧?

总之这件事的真相,绝不能外传。

那就只能委屈许清宜了。

“清宜,你别听她们胡说八道,她们就是嫉妒!”侯夫人马上扬起笑容,比刚才真心多了:“你和韫之是天作之合,三个哥儿也喜欢你,再没有比你们更登对的了,外面那些痴心妄想的花痴算什么!”

声音不大不小,恰巧有—些人听见了,气得跺脚。

花痴又如何,当谢韫之的花痴,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甚至她们彼此之间还能相处的很好,毕竟谁也得不到谢韫之,那就不是情敌。

可是忽然之间,有人打破了这个平衡,各位谢韫之的爱慕者们就受不了了。

许清宜点点头:“婆婆放心,她们说的又不是事实,清宜不会为此伤心难过的。”

侧面提醒侯夫人,事实真相被自己捏在手里,让侯夫人掂量掂量,出门在外要不要护着自己—点。

侯夫人也明白了,出门在外,许清宜的面子,就是侯府的面子,她们—荣俱荣—损俱损。

之后便收起了幸灾乐祸的心态,四处用眼刀子警告周围的人,要嫁谢韫之自己去嫁,少在这里发酸。

“听听,听听,平阳侯夫人竟这么护着她?”

众人出乎意料。

她们还以为,谢韫之娶了平阳侯夫人亲生子的未婚妻,这对婆媳—定会生间隙。

“莫不是平阳侯夫人自个儿瞧不上许氏,便推给继子?”—位喜欢谢韫之的贵女阴谋论道。


最后,轮到谢韫之的三个孩子,过来给许清宜磕头。

长子临哥儿十二岁了。

他一板一眼地跪下磕完头,喊了一句母亲,便垂着眼不说话了。

他前不久才被通知,原本该嫁给他二叔的新娘子,成了父亲的新娘子。

一夜之间婶娘变母亲。

临哥儿并不高兴,觉得这样太草率了,对他们父亲不够尊重。

可是长辈发话,他没有反抗的余地,只能乖乖照做。

许清宜瞧了一眼未来的小权臣,长得唇红齿白,干净俊秀,就是个头单薄了些。

她笑道:“临哥儿长得真是俊俏。”

随后送上一份见面礼,是一套文房四宝。

临哥儿领了:“谢谢母亲。”

而后起身站到旁边去。

次子禛哥儿谢禛,今年八岁,也是长得钟灵毓秀。

瞧着身板比兄长更结实一些,准确地说是白白胖胖。

“母亲!”他过来跪下,中气十足地道:“我是禛哥儿,大名谢禛,今年八岁了。”

许清宜哎了一声,笑眯眯地摸摸他的头顶:“禛哥儿真敦实。”

禛哥儿不自在地笑了,显得有些腼腆,别人都说他胖,只有母亲说他敦实。

幼子珩哥儿谢珩,今年才四岁,有些黑黑瘦瘦。

大抵是嬷嬷提前教过,也有模有样地过来跪下,奶声奶气道:“母亲,我是珩哥儿,今年四岁了。”

许清宜乐不可支,直接弯腰将瘦小的珩哥儿抱起来,放到自己膝盖上:“珩哥儿真乖。”

随后亲自为珩哥儿戴上一把长命锁:“母亲送的这把锁,将咱们珩哥儿的福气锁在身上。”

珩哥儿也不认生,便乖乖地靠在许清宜怀里。

他是忐忑的,不知道这个忽然嫁给父亲的女人,喜不喜欢自己,会不会和秦氏一样,对他百般嫌弃。

还好,珩哥儿没有从许清宜身上感受到嫌弃,只有淡淡地温柔。

她还将自己抱到怀里……

这其乐融融的一幕,叫老夫人悲喜交加,几度抹泪,若是长孙能醒来就更好了。

许清宜抱着珩哥儿,垂眸不着痕迹地到处看看。

这孩子不认生,却也不自信,比不上真正大户人家教养的少爷。

是的,珩哥儿一双忐忑不安的眼睛,似乎怕母亲嫌弃。

许清宜拍了拍珩哥儿的背,抬头问:“是了,孩子们之前都在哪里教养?”

众人看向秦氏,显然是秦氏在教养。

倒也该如此,老夫人毕竟年事已高,精力不济,也看管不来孩子们的功课。

秦氏笑道:“三个哥儿都在我的院子里。”

“这样啊。”许清宜慢慢点头,随后低头戳戳小孩的脸蛋,说道:“珩哥儿,你想不想来母亲的院子里生活?”

珩哥儿滴溜溜的眼睛亮起来,点点头。

之后又害怕地低下头,靠在许清宜怀里不敢说话了。

这种反应……

好吧,也正常。

秦氏不喜欢继子谢韫之。

谢韫之若是醒不过来,这个家以后就是谢淮安的。

秦氏不必看谁的脸色,因此对谢韫之留下的三个养子,又能尽心到哪里去?

不虐待就不错了。

“看来珩哥儿很喜欢母亲呢。”

许清宜的打趣,毫不意外得到珩哥儿腼腆的笑脸,衬都黑黑瘦瘦的小脸也有几分可爱。

可怜见的,一向对小孩无感的许清宜,也起了几分怜爱之心。

她望着老夫人:“祖母,既然清宜已经是世子的妻,就应该帮夫君照看三个孩子,不如他们就搬到我的院子里住吧,您觉得如何?”

秦氏心下不悦,作为照看三个孩子的祖母,许清宜竟然越过她这个婆婆去问老夫人。

这是对她不敬!

“应该的。”老夫人点头:“你是他们的母亲,合该由你来照顾他们,等会儿就遣人搬吧。”

“母亲,这样会不会影响韫之静养?”侯爷有点担心。

“就是要热闹才好。”老夫人说道:“没准热热闹闹的喜气一冲,韫之就醒过来了。”

侯爷想想也有道理,就不反对了

“玉兰,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张罗。”老夫人吩咐。

“是,老夫人。”玉兰嬷嬷应声。

秦氏发现自己被完全忽略了,越发郁闷。

不过算了,她早就不耐烦照顾谢韫之的养子。

又不是自己的亲孙子,吃力不讨好。

许清宜爱出风头就让她出吧,当后娘哪是那么容易当的,以后有她苦受的。

珩哥儿听说可以搬到母亲的院子里住,满脸开心。

禛哥儿也开心,因为祖母不喜欢他,总是嫌弃他胖。

站在最后面的临哥儿没什么感想,反正父亲现在成了这样,没人给他们撑腰。

他们住在哪里都是寄人篱下。

他只想赶紧长大,自己变得强大起来。

散了之后,许清宜直接抱着珩哥儿回了院子。

小胖墩禛哥儿和临哥儿,则回去收拾东西。

虽说不用他们动手,但总得看着。

特别是临哥儿个性古怪,尤其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

澹怀院很大,许清宜回去规划了一下,便将东面还空着的几间都给了临哥儿。

西面的给禛哥儿和珩哥儿,加上他们各自的嬷嬷丫鬟,院子里顷刻间热闹起来。

许清宜的嫁妆不少,剩下的空房还得安置嫁妆,这么一规划,竟也满满当当。

那些事自交给下面去办,许清宜吩咐身边的丫鬟:“柳儿,去小厨房传话,送些珩哥儿吃的半餐来。今后三个哥儿都住在这,叫他们多备些食材,没有就赶紧去采买。”

柳儿立刻道:“是,少夫人。”

阖院的人忙得脚不沾地,跑腿的跑腿,收拾屋子的收拾屋子。

许清宜将珩哥儿放在榻上,甩了甩胳膊,虽说孩子瘦小,但抱了一路也略沉。

珩哥儿见状,脸上又露出了那种忐忑不安的神情,似乎担心自己做错事。

许清宜笑道:“珩哥儿还是太轻了,母亲的胳膊竟然只有一点点酸,一会儿咱们多吃点好不好?”

珩哥儿眨了眨眼睛,又高兴起来,蠕着小嘴说:“好。”

“珩哥儿想不想去看爹爹?”许清宜问。

反正食物一时半会儿也端不上来。

“想……”珩哥儿怯生生地说。

他很少见到爹爹,但很想念爹爹。

平时嬷嬷根本不带他们过来看爹爹,珩哥儿已经不记得上次见到爹爹是何时。

“那我们就去看他吧。”

许清宜的脸庞有点热,虽说刻意忽略,但昨晚的画面还是历历在目,不时涌上心头。

世子的厢房就在隔壁,今天伺候世子的小厮换成了观棋和墨砚。

天降少夫人的事,他们早上已经听明钰和紫霄说了。

很不可置信,不过似乎是件喜事。

据说少夫人很温柔和气,对世子也是真心一片。

两个人便忐忑地等着拜见少夫人。

等了一早上,二人本以为少夫人会先过来看一眼世子,没想到直接去了敬茶。

倒也能理解。

眼下少夫人终于来了,手边还牵着一个小娃娃,是小少爷珩哥儿。

“观棋/墨砚请少夫人安,请珩少爷安。”他们齐声行礼。

许清宜颔首微笑:“我带珩哥儿过来看看他爹,世子还好吗?早上吃了没?”

植物人也是要吃东西的,吃一些流质食物。

“回少夫人,早上吃了,但世子需要少吃多餐,所以……”

观棋领头进去,里头还摆着一些刚送来的食物。

许清宜:“好,你们喂吧,我在旁边学一学。”

“是……”两名小厮有些恍惚,难道少夫人要亲自喂世子进食吗?

世子昏迷后,进食的画面并不雅观,他们都害怕少夫人嫌弃。

不管世子以前有多风光,现在瘫了就是瘫了,人们都是现实的。

那些从前追捧着世子的小姐夫人们,只怕看到世子如今这个样子,会逃得比兔子还快。

少夫人倒是神色如常,还跟珩少爷说:“爹爹生病了,不要怕,他就像睡着了一样,以后会醒来的。”

珩哥儿第一次见昏迷不醒的爹爹,一开始好像吓到了。

许清宜连忙安抚他,将他当成一个脆弱的小孩。

珩哥儿抓着母亲的手,乖巧地点点头。

既然母亲喜欢他乖乖的,他就乖乖的,只要对他好就行。

“去吧,摸摸爹爹的脸,在他耳边喊他一声。”许清宜鼓励道。

“好。”珩哥儿来到床前,小心地摸了摸睡着的爹爹,凑到对方耳边奶声奶气道:“爹爹,我是珩哥儿,您生病了吗?痛不痛?”

在珩哥儿的小脑袋瓜里,生病是会痛的。

如果知道爹爹哪里痛就好了。

他帮爹爹呼一呼。

听着童言童语,许清宜弯起嘴角笑了笑,接着跟珩哥儿说:“好了,过来吧,爹爹要吃饭,我们在旁边看就好了。”

“嗯!”珩哥儿恋恋不舍地移开目光,回到母亲身边。

谢韫之朦朦胧胧,听见有道熟悉的声音喊自己爹爹,是谁?

他好像做梦一样,意识浑浑沌沌。

疼痛的脑子告诫他不要再想了。

但不行,谢韫之心底深处有道声音告诉他,要想起来,不能继续陷入昏沉。

凭着过人的意志力,谢韫之慢慢恢复了意识,却发现自己只是有五感,身体却不能动弹。

怎么回事?

看来自己伤的不轻,但庆幸还能捡回一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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