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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局+番外被我关照的罪臣,居然是朱厚熜发小周楚沈青

京海第一深情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很快,新的客人又出现在了周楚等人面前。这是一位雍容华贵的年轻妇人。身上的衣服还有头上样式繁杂的配饰,都在说明着她的身份远不是一般人可比的。最起码不是刚才那个妖娆的女人能比的。当然,或许也只是自己没见过更厉害的贵妇人。周楚在心里这么对自己说着。贵妇人身边还跟着两个孩童,一个男孩,看上去八九岁,和周楚年龄差不多。另一个则是小女孩,看上去只有四五岁。却长的像个瓷娃娃一般,十足的美人胚子。周楚甚至不敢多看,急忙低头。“有没有识字的?”贵妇人看着周楚的表叔,问道。她的声音如同水滴落在石头上一般,让人听着极为舒服。“有的,贵人。”表叔说着来到周楚面前,把周楚提溜起来。“贵人,他倒是认识一些字。”说着看向周楚。“给贵人背一下千字文。”千字文是在来...

主角:周楚沈青   更新:2024-12-28 15:3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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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周楚沈青的其他类型小说《结局+番外被我关照的罪臣,居然是朱厚熜发小周楚沈青》,由网络作家“京海第一深情”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很快,新的客人又出现在了周楚等人面前。这是一位雍容华贵的年轻妇人。身上的衣服还有头上样式繁杂的配饰,都在说明着她的身份远不是一般人可比的。最起码不是刚才那个妖娆的女人能比的。当然,或许也只是自己没见过更厉害的贵妇人。周楚在心里这么对自己说着。贵妇人身边还跟着两个孩童,一个男孩,看上去八九岁,和周楚年龄差不多。另一个则是小女孩,看上去只有四五岁。却长的像个瓷娃娃一般,十足的美人胚子。周楚甚至不敢多看,急忙低头。“有没有识字的?”贵妇人看着周楚的表叔,问道。她的声音如同水滴落在石头上一般,让人听着极为舒服。“有的,贵人。”表叔说着来到周楚面前,把周楚提溜起来。“贵人,他倒是认识一些字。”说着看向周楚。“给贵人背一下千字文。”千字文是在来...

《结局+番外被我关照的罪臣,居然是朱厚熜发小周楚沈青》精彩片段


很快,新的客人又出现在了周楚等人面前。

这是一位雍容华贵的年轻妇人。

身上的衣服还有头上样式繁杂的配饰,都在说明着她的身份远不是一般人可比的。

最起码不是刚才那个妖娆的女人能比的。

当然,或许也只是自己没见过更厉害的贵妇人。

周楚在心里这么对自己说着。

贵妇人身边还跟着两个孩童,一个男孩,看上去八九岁,和周楚年龄差不多。

另一个则是小女孩,看上去只有四五岁。

却长的像个瓷娃娃一般,十足的美人胚子。

周楚甚至不敢多看,急忙低头。

“有没有识字的?”

贵妇人看着周楚的表叔,问道。

她的声音如同水滴落在石头上一般,让人听着极为舒服。

“有的,贵人。”

表叔说着来到周楚面前,把周楚提溜起来。

“贵人,他倒是认识一些字。”

说着看向周楚。

“给贵人背一下千字文。”

千字文是在来的路上,表叔临时教给周楚的。

周楚生的俊俏。

而且是他的表侄子。

如果识字的话,极有可能会被贵人买回去当书童。

书童虽说也是下人。

却不需要干什么重活。

给的例钱也比一般的下人多不少。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仄,辰宿列张。。。。”

周楚张口就背。

很快,一篇完整的千字文就被周楚背了出来。

周楚的表叔都愣住了。

原本他想着周楚能背上那么三五句也算是不错了。

很多人买书童的标准,也仅限于识字罢了。

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只是教了这孩子一两遍,他就能记全了。

即便是他,想背全千字文,都磕磕巴巴的。

贵妇人看着周楚俊俏的长相,又听他背完了千字文,显得极为满意。

“就这孩子吧,多少钱。”

最终,周楚以二十两的价格被卖了出去。

临走前,周楚的表叔把他叫到了一边,单独聊了几句。

“这位是陆府的当家主母,陆家的情况很简单,也没有姨太太,家宅安宁,而且是高门大院,这位主母宅心仁厚,是个难得的好人家。”

“我也算是对得起你娘的嘱托了。”

“贵人买你回去,多半是给那位小公子当伴读书童的,你眼皮子活,我倒也不怎么担心。”

周楚听到这话,顿时明白了这位表叔的良苦用心。

“多亏了表叔,我是知道的。”

表叔听到这话,顿时露出了笑容。

“去吧,以后要给家里捎信的话,就来找我。”

表叔料想的不错。

陆家买了自己,确实是给那个男孩当伴读书童的。

男孩是陆家的二公子,陆炜,字文心。

陆家一共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大公子不在家。

据说是在外地当差。

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居然开始当差了。

女儿就是之前跟着去牙行的那个小女孩,叫陆婉儿。

陆婉儿的父亲,陆家家主,是锦衣卫的一个总旗。

陆婉儿的爷爷,死之前也是锦衣卫的一个总旗。

据说祖上更阔。

只是周楚不知道家主的名讳,也不知道大公子叫什么。

没人提起,周楚自然也不会瞎问。

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周楚是知道的。

自己的身份,不过是个书童。

陆家人不多,下人也就五六十个。

各房的嬷嬷,粗使丫鬟,二等丫鬟等等。

表叔说的没错。

这家人没那么复杂。

刚到陆家的时候,周楚被管家带去好好洗了个澡。

随后管家拿来了一身青色的衣服,让周楚换上。

这衣服的料子,比周楚之前穿的粗麻衣服好了不知道多少。

“以后你就跟在二少爷身旁,陪着他读书就行了。”

管家叫刘成,祖上三辈都是陆家的管家。

管家该做的事,该说的话,从小就开始学。

从未犯过错。

“夫人,人带来了。”

刘成带着周楚,来到了当家主母杨氏面前。

“过来。”

杨氏看着周楚,温柔道。

杨氏身旁的陆婉儿,看到周楚此时的模样,眼睛都挪不开了。

没办法,周楚卖相本身就好。

现在又换了一身书童的衣服。

气质一下子就出来了。

“你也没个正经名字,我想给你取个名字,你有想要的名字吗?”

杨氏看着周楚,问道。

“夫人,我想叫周楚。”

周楚恭敬道。

“周楚。。。这个名字还不错,那就叫周楚吧,回头我让人去官府走一趟,给你正式改了。”

杨氏念叨了一下,就同意了。

原本也只是想给周楚随便取个名字。

既然周楚都想好了,她自然没有反对的理由。

周楚听到这话,松了口气。

他还真怕夫人给自己安排个其他名字。

看来表叔说的没错。

夫人是个好说话的。

“以后你就跟着文心吧,做他的书童。”

杨氏看了一眼身旁的儿子说道。

“是,夫人。”

周楚恭敬道。

从这天起,周楚再没饿过肚子。

陆家哪怕是下人吃的饭菜,也远不是以前的周家能比的。

这是周楚来到大明之后,第一次吃到如此美味的东西。

与之相比,以前的那些饭菜似乎难以下咽。

至于上一世的那些美食,如同一场虚幻的梦境。

遥不可及。

“楚哥儿,这是我特地给你留的吃食,你带上,省的一会饿了。”

周楚正要去找二少爷,和他一起去书院念书。

银翘脸色微红的带着用她的手帕包好的吃食,来到周楚面前。

银翘是夫人跟前伺候的丫鬟之一。

十二三岁。

也被周楚的美色迷了眼。

周楚吃的好了之后,自然也就长开了。

身高蹿的也快。

虽然只有九岁,但看上去和十一二岁的也差不多。

原本就俊俏的面容,愈发勾人了。

府上的丫鬟,有不少都给周楚偷偷送过吃的,或者其他的。

就连大小姐陆婉儿,也没少往周楚身边凑。

不过周楚一直都很有分寸。

从未有所逾越。

周楚很清楚,自己不过是个下人。

如果因为自己引得家宅不宁的话,哪怕夫人再宽宏大量,也是容不得自己的。

“谢谢银翘姐姐。”

周楚接过手帕,将里面吃的东西取了出来,放进自己早就准备好的食盒之中。

随后把手帕递交给了银翘。

银翘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失望。

她很希望周楚把自己的帕子留在身边。

不过对于周楚的进退有度,却是愈发喜欢。

这一个月的时间,周楚都在跟着管家学规矩。

如今规矩学好了,周楚才算是正式跟着二公子了。

这一个月的时间,周楚也了解到了很多信息。

比如大太监刘瑾,此时居然还活着。

按照周楚学的历史,此时是正德十年,刘瑾应该早就死了。

不知道是历史记录有误,还是说自己穿越到了平行世界。

但无论是哪种,周楚都清楚,自己记忆之中的历史,不再完全可靠。

今天是二公子陆炜第一天去书院读书的日子。

夫人杨氏祖上正是三杨之首的杨士奇。

且不论杨士奇是忠是奸,杨家可以算得上是书香门第,很多大儒都是出自杨家。

陆家这几代基本都是粗人,要么在军中当值,要么是锦衣卫。

锦衣卫在文人之中可谓是臭名昭著。

当年陆炜的祖父,为了改变家中现状,让自己家里多一些文气,想尽办法才和杨家成了姻亲。

杨家虽然没落了,但再怎么说也是书香世家,杨氏嫁到陆家,也算是下嫁了。

陆家的大儿子刚满十三岁,就成了锦衣卫,去了外地当差。

二儿子陆炜一向顽劣,让杨氏头疼不已。

不得已,杨氏只好厚着脸皮,求到了自己的族叔杨顺之那里。

杨顺之是当世有名的大儒。

教出的学生在朝为官的不在少数。

能拜在杨顺之门下的话,将来的仕途要好走很多。

这就是当世的现状。

大儒门生故吏遍布朝堂,盘根错节。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没有个好的老师,即便是再有才华,也难以出头。

陆炜顽劣不堪,杨顺之自然早有耳闻,原本这样的学生根本就入不了他的法眼。

不过碍于杨氏是自己的侄女,也不好直接驳了她的面子。

于是提出了让陆炜跟着自己先学一个月,如果这一个月自己尚还满意,就让他留下。

如果陆炜自己受不了,或者达不到自己的要求,就只能让杨氏另寻名师了。

对此,杨氏也只能应下,却忍不住一脸愁容。

陆炜是个什么德行,她这个做母亲的,怎么能不清楚?

于是这一天,陆炜和周楚临出门前,杨氏让人将周楚单独叫到了跟前。

“见过夫人。”

周楚行礼道。

杨氏打量了一下周楚,越看越满意。

“这一个月可曾读书?”

杨氏问道。

“回夫人,不敢怠慢,一直在读书。”

周楚回道。

杨氏听到这话,点了点头。

“文心顽劣,单靠他自己,恐怕学业会跟不上,你跟着他,我那族叔讲了什么,你也用心记下,回到家中再反复讲给文心听。”

实际上,这一个月,杨氏一直让管家留意周楚读书的进度。

发现周楚和自己的儿子不一样,不说是天纵之才,但也算得上过目不忘。

如此一来,有周楚在身边帮衬着,杨氏能放心不少。

“夫人放心,我省得。”

周楚说道。

“去吧。”

杨氏点了点头道。


周楚花了半天的时间,搞清楚了铺子里的基本情况。

比如布料的进价和卖价,以及铺子里的账目。

本身就是个没什么生意的铺子,账目一目了然。

临近中午的时候,沈青在柜台上正盘算着进一些新货,周楚则拿着尺子拍打布匹,打掉灰尘。

一个青衫女子走了进来。

她进入铺子之后目标明确,直奔一个灰青色的料子而去。

“这种布什么价格?”

女人看向跟在身边的周楚问道。

“这种布一尺十二文钱,要的多的话,一匹一两银子。”

周楚一边将手中的尺子放下,一边说道。

听到这话,沈青心中一惊。

这种料子的进价就是一两银子一匹。

如果按这个价格卖的话,那是一点钱赚不到。

难道楚哥儿记错了价格?

她正要提醒周楚,却被周楚一个眼神制止了。

那女人听到这个价格,顿时两眼放光。

她是在其他铺子看过了相同的料子,问过价格的。

其他铺子最低也得十六文一尺,按匹买的话,最低也得一千四百文钱。

这家的价格居然如此便宜。

想来老板是个良心商家。

不像那些铺子,都黑了心了。

“就这种料子,给我来十匹。”

女人急忙道。

“姐姐别急,我家铺子里料子多着呢。”

周楚给女人倒了一杯茶,不疾不徐道。

女人听到这话,倒也不那么急了。

周楚的一声姐姐,再加上端茶倒水的态度,让她瞬间感觉眼前的小哥愈发顺眼。

她不过是人家的丫鬟。

哪里受过这等待遇。

顿时有种轻飘飘的感觉。

“这个料子虽然便宜,但质量不好,风吹日晒再加上浆洗发的话,比其他料子容易掉色。”

周楚低眉顺目道。

说完这话,周楚扯出一块青色的料子。

“姐姐看这个料子,比那个料子鲜亮很多,还不掉色,质量可好多了,价格也不贵,十五文一尺,按匹的话,一千四百文一匹。”

女人被周楚一口一个姐姐的叫着,又看向了周楚拿着的料子,发现确实如周楚所说,这料子要鲜亮很多。

此时在女人心里,这家铺子的布匹价格要比其他铺子便宜的多。

完全意识不到周楚新拿出来的料子和刚才的料子原本是同一种价格、同一种质量的。

只觉得周楚新拿出来的料子比之前的好很多,这个价格,物超所值。

“那就这个吧,十匹,不,十五匹。”

女人说道。

“好嘞。”

周楚记下了布匹的数量。

“姐姐叫什么名字?这么多布姐姐也拿不走,我让人给你送过去吧,送到了再给钱。”

女人被周楚一口一个姐姐叫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眼前的小哥实在是过于俊俏了。

“我叫春香,是旁边王家的。”

春香说完,又详细说了一下王家的地址。

周楚记下来之后,又从旁边扯了十尺烟青色的布。

“春香姐姐长的真像我家大姐,我自幼离家,多年没见家姐了,咱俩真是有缘,这块布是我送给春香姐姐的,回头做两件衣服。”

春香一听这话,似乎想起了自己的家人,眼睛顿时就红了。

“说那话干啥,以后你就是我弟弟了,这块布我单独给你钱,不能白要你的。”

春香说着就要掏钱,却被周楚阻止了。

“姐你要给钱的话,咱俩可就没什么情分了,就当是弟弟的一点心意。”

说着也不等春香反对,就往她手里塞。

春香看了看手里的布,想了想。

“行,姐姐就收下了,你这个弟弟姐姐也认下了,回头府里需要布的话,我只来你这里买。”

春香离开后,沈青目瞪口呆的看着周楚。

这两种布的价格她都清楚,都是一样的。

只是她不明白,那个女人为何像是鬼迷了心窍一般,犹豫都不犹豫,价都不讲,就买了。

甚至原来想买十匹的,现在买了十五匹。

周楚自然也看到了沈青的表情。

“你家里真有个姐姐吗?”

沈青问道。

“没有,我是老大。”

周楚说着又拿起尺子开始敲打布匹。

沈青听到这话,顿时感觉自己的脑子不转圈了。

“你是怎么做到的?”

沈青还是忍不住问出来了。

“这还不简单,春香进来就奔着青灰色的布,很明显是在其他铺子看好了,货比三家,来我们这里问问价格的。”

周楚说道。

沈青一想春香刚进来时候的举动,还真是。

“如果我说的价格和其他铺子的价格差不多,那她肯定还是会回到之前的铺子买。”

“所以我直接报了进价,这就让她觉得我们铺子布的价格要比其他铺子便宜很多。”

“她就会觉得我们是良心价格,其他的铺子黑心。”

“这个时候我再用其他的布来转移她的注意力,无论说什么价格,她都会觉得便宜。”

“而且春香应该是王家的一个管事,以后王家用布,她只会来我们铺子买。”

周楚的话,让沈青汗毛直竖。

“你也太奸诈了。”

沈青忍不住说道。

“奸诈?无奸不商,只要不坑人就行,做生意不用点手段,别人凭什么在你这里买?”

周楚反问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也太厉害了吧。”

沈青慌忙解释道。

“你来当掌柜的吧。”

沈青补充道。

她只是临时充当掌柜的,现在发现周楚的能力这么强,虽然年龄小了点,但也比自己不知道强了多少。

“不干。”

周楚摇了摇头。

“为什么?”

沈青一脸不解道。

“当了掌柜的要操心的事太多,我现在还可以给人抄书或者代写书信赚钱,当了掌柜的就没时间了。”

周楚说道。

周楚之所以这么说,不是不想当掌柜的。

只是沈青一提自己就答应了,月钱不会高太多。

周楚自然要待价而沽。

抄书和写信不过是提醒沈青得加钱。

果然,沈青听到这话,顿时有了主意。

“这样,你当掌柜的,月钱涨到十两银子,然后从利润之中抽出一成给你。”

这个价格周楚已经算是满意了。

主要是抽成。

周楚清楚,以自己的本事,每个月卖出去几千两轻轻松松。

哪怕利润只有一千两,一成也是一百两。

够用了。

周楚要用钱的地方很多。

要进大狱之中打点。

否则的话,陆家一家不等出狱,就得丢大半条命。

有人打点和没人打点完全是两种待遇。

那些狱卒可都不是善茬。

吃的就是打点的钱。

陆家的人,无论是杨氏,还是家主陆松,都对自己很好。

陆松算得上自己学武的师父了。

周楚自从穿越到这里之后,没过过什么好日子。

也就这一年在陆家,衣食无忧,吃的还都是大补的羊肉鹿肉。

银钱上,杨氏更是从未亏待过周楚。

隔三差五的给他钱。

周楚不是无心之人。

“可以,不过你得先支给我二十两银子。”

周楚说道。

“你急着用钱吗?”

沈青问道。

“对,我之前是陆家的书童,现在陆家下了大狱,我要拿钱去打点,不然的话,他们的日子会很难过。”

周楚倒也没瞒着沈青。

没必要瞒着。

陆家的事,沈青多多少少也有耳闻。

她没想到周楚居然是陆家的书童。

还如此忠义。

当即拿出五十两银子。

“先给你预支五十两吧,主要是我身上也没多少钱了。”

沈青有些不好意思道。

周楚没有推辞。

“多谢小姐,我一定加倍给你赚回来。”

周楚当即拿起笔写了个欠条,递给沈青。

“不用这个。”

沈青有些窘迫道。

“小姐,你记住,一码归一码,你借我钱我已经很感激了,做生意不要过于感情用事,不然以后你会被坑的很惨。”

周楚说着将欠条塞进沈青手中。

沈青愣愣的看着手中的欠条,脑子里想的却是周楚刚才的话。


周楚回到家的时候,沈青还在,阿福和阿东早已回到了铺子之中。

“小妹一个人在家,我怕她害怕,就留下来陪着她了。”

沈青看到周楚之后,解释道。

毕竟半夜三更的,她一个女子孤身一人留在周楚家中,好说不好听。

“多谢。”

周楚点了点头。

“你家的人想要要回这间铺子?”

周楚看着沈青满脸的心事,问道。

沈青沉默着点了点头。

虽说早有心理准备,但那毕竟是她的爹。

原本沈青多少是心存幻想的。

她觉得自己的爹多多少少会为自己说句话。

却不想此时的沈家早已没了她的容身之地。

沈青的爹甚至都懒得多看她一眼。

眼里只有他的那些儿子和姨太太。

这间铺子是保不住了。

毕竟原本也只是让沈青经营的。

“所以你现在认清现实了?”

周楚坐下之后,好整以暇的倒了杯茶,一边喝一边说道。

沈青听到这话,点了点头。

“你说得对,这个世界上,只有靠自己,只有自己强大了,其他人才会变得和颜悦色。”

周楚放下茶杯,看向暮云瑾。

“小妹,你先去睡觉吧,我有事和她谈。”

暮云瑾听到这话,有些不放心的看了看周楚,又看了看沈青,确认两人之间没什么之后,才转身离去。

“真是人小鬼大。”

周楚自然注意到了暮云瑾的小动作,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沈青听到这话,脸色微红,感觉耳朵发热。

这大晚上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这要是在以前,沈青想都不敢想。

不过此时的沈青已经不在乎那许多了。

她只想赚钱,变的强大起来。

至于沈家,她已经不在乎了。

“你想清楚的话,明日一早去和沈家做出分割,铺子归还他们。”

周楚似乎早就想好了之后的路,条理清晰道。

“好。”

沈青此时对周楚的话没有任何怀疑,百分之百执行。

“你有看好的铺子吗?这附近的铺子都很贵。”

沈青忍不住问道。

这里毕竟是京城,寸土寸金。

每一间铺子都是天价。

就拿沈青这间铺子来说,即便是之前生意不好的时候,想要买下来的话,没有五万两白银,根本不可能。

原本周楚以为,买一间铺子应该不会很贵,但调查之后周楚发现,自己想多了。

周楚不记得是水浒传还是某瓶上说的,十两银子在阳谷县就可以买一个二层小阁楼。

周楚想着就算阳谷县是十八线小县城,就算二层小阁楼是住房,在阳谷县买一间大一点的商铺,顶天也就一两百两银子吧?

京城的商铺再怎么贵,最多也就两三千两?

但事实证明,周楚完全是想多了,如今的京城可不像后世那么大,只是四九城。

哪怕再偏的地方在后世都算二环以内了。

得知商铺这么贵的时候,周楚不禁想起了史书上的一条信息。

嘉靖十四年,吏部左侍郎靳学颜就提出过禁止民间用银,理由是江南无数富户,每家至少都有几十万两白银,朝廷的白银才一百多万两。

这个时候,白银还不是主流货币,隆庆年间才把白银确立为货币,也就是说,一个富户家里有几十万两白银的话,他家最少得有数十倍白银价值的铜钱,甚至更多。

大明朝政每年支出的白银大概在五六千万两。

但皇帝可支配的就很少了,只有一两百万两。

总结下来就是,不是大明没钱,只是朝廷没钱,皇家没钱。

租的话倒是很便宜。

但租铺子做生意,无异于寄人篱下。

生意一般的时候还好。

一旦生意好了,就会有人眼红,想办法收回铺子。

沈家的这次教训,让沈青不想租铺子做生意了。

太不稳定。

“铺子自然是有的,冯家的铺子不正好吗?”

周楚饶有兴致道。

“冯家?冯有德那个老狐狸会卖?”

沈青不解道。

“卖不卖,可由不得他。”

周楚说的没错,冯家第二天就被抄家了。

冯有德做的坏事太多。

没收冯家一切财产充公。

说是补偿受害者家属。

但周楚清楚,这不过是官面上的话罢了。

无非是那些官老爷看中了冯家的家产。

冯家被抄家,让周楚愈发对这个时代的阶级森严有了直白的认知。

心中也愈发警惕。

这些个官老爷,大部分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

“大小姐,考虑的怎么样了?”

第二天一早,沈青还没去沈家,沈家的管家就来到了铺子里。

管家对沈青连一点尊重都欠奉。

他很清楚,这位大小姐也不过是名义上的大小姐罢了。

沈家早就没了她的容身之处了。

这几天,沈家的人知道了沈青的铺子很赚钱。

虽然具体赚多少不知道。

但光看铺子里门庭若市,就可以想象每天的流水有多少了。

这一间铺子,恐怕抵得上其他四五间铺子,甚至更多。

整个沈家,加起来也不过十几间铺子。

那些个姨太太又怎么能容忍这间铺子落入沈青手中。

她们可不管这间铺子的生意是在沈青手上起来的。

在她们眼中,沈青就是个赔钱货,迟早要出嫁,还不是自己的女儿。

于是几个姨太太一合计,干脆向沈青的爹吹吹枕边风。

把沈青许配出去,至于这间铺子,现在这么赚钱。

她们不说,沈青的爹也舍不得送出去给沈青当嫁妆。

这件事已经让沈青好几日心神不宁了。

今天管家就是来向沈青下最后通牒的。

“你还没资格来和我谈,要么让我爹来,要么让柳姨娘来谈。”

沈青瞥了一眼管家,完全没把这种狗仗人势的家伙放在眼里。

“你!”

管家气的指着沈青,却又不敢真的骂她。

毕竟再怎么说,他也是下人,沈青是主子。

他可以不尊重沈青,但骂了沈青又是另一回事了。

如果让老爷知道,沈家也就没了他的容身之地。

倒不是沈家老爷对沈青还有多少感情。

而是主子不会容忍下人倒反天罡。

“好啊,青儿,说说吧,你想怎么谈。”

一个声音传进了铺子,柳姨娘来到了沈青面前。

这位正是当初周楚在牙行有过一面之缘的女人。

看到了正主,沈青也不拿乔。

她很清楚,柳姨娘能做主。

“铺子我可以给你们,一块布都不会带走。”

沈青这话让柳姨娘心中大喜。

“不过我有个条件。”

沈青说完这话,心中有些忐忑。

毕竟她此时才不过十六七岁。

此时面临的也算是家中长辈。

很多事心里想的容易。

真正面对的时候,都会紧张。

“什么条件?”

柳姨娘问道。

“铺子给你们之后,我和沈家再无关系,要签个契约,你们再也不能对我的婚事指手画脚,对外我还是沈家的女儿,不会辱没沈家门楣,但以后沈家之事,与我再无关系。”

沈青说完这话,好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柳姨娘一听这话,心想还有这好事?这不是双喜临门吗?

如此一来的话,沈家连沈青的嫁妆都不用出了。

这个年代大户人家嫁女儿陪嫁的嫁妆可是一笔不菲的财富。

甚至很多都会直接陪嫁铺子庄子。

为的就是女儿以后在娘家能直起腰来,当家做主。

虽说不能用沈青的婚事为儿子的仕途铺路了。

不过柳姨娘也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她那个儿子根本就不是读书的料。

总是这笔交易对她而言,稳赚不亏。

“你先把账本拿来,我看看。”

柳姨娘不动声色道。

沈青并没有拒绝,她很清楚,只有足够的利益才会让这位动心。

很快,账本就到了柳姨娘跟前。

柳姨娘原本有些漫不经心的拿起账本。

结果越翻越震惊。

最后整个人的眼睛都红了。

上个月铺子里居然赚了数万两银子。

一个月就是数万两。

一年就是几十万两。

这是什么概念?

这可比整个沈家的收入加起来都要多。

即便是柳姨娘,此时也完全不淡定了。

她转身看向沈青。

“上个月赚的钱,我不可能给你们,我得为自己留点嫁妆。”

似乎清楚柳姨娘在想什么,沈青直接拒绝了。

“要是这些钱你们都要吞的话,大不了鱼死网破,这铺子我一把火烧了。”

沈青面无表情道。

柳姨娘听到这话,想了想,还是大局为重,不能因小失大。

只要铺子在,自己就掌握着一个下金蛋的母鸡。

还怕没钱?

“行,你把文书拟好,回头我让你爹签了。”

柳姨娘此时心里想的都是有钱了之后该怎么花,整个人都感觉有些飘飘然。


之后的—两年内,唐家就像是被诅咒了—般,他的母亲、妻子、儿子甚至是妹妹都相继离世。

自此唐伯虎大受打击,—蹶不振,二十六岁头生白发,写下了白发诗。

后来在好友文徵明和祝枝山的鼓励下,于二十九岁那年再次参加乡试,以毫无争议的成绩拿下了第—。

原本至此,他的前途似乎—片光明,甚至有可能连中六元,因此名留青史。

然而命运似乎并不准备放过他。

次年唐伯虎入京参加会试,却卷入了科场舞弊案。

没办法,当年的会试试题,只有唐伯虎和作弊者答的最好,唐伯虎甚至超过了作弊者,成绩第—。

唐伯虎因此被下狱,后来经过调查,却也查不出唐伯虎的舞弊证据。

只能将唐伯虎放了。

但他却再也不能科考了,朝廷允许他做个小吏。

心灰意冷的唐寅并未赴任,从此流浪江湖,卖画为生。

三十五岁那年,他在烟花巷认识了—个叫沈九娘的女子,他为自己和沈九娘的小院命名为桃花庵,自称桃花庵主,准备就此了却余生。

但命运似乎总不肯放过他,五年后,沈九娘也离开了人世。

人生再苦也不过如此了吧?

然而命运却再次给他开起了玩笑。

两年后,他收到了宁王朱宸濠的邀请,他以为自己终于受到了大人物的赏识,却在宁王府之中察觉了—场惊天的造反阴谋。

唐伯虎很清楚,宁王造反,毫无胜算。

于是他开始装疯卖傻,想要逃离宁王府。

当年周楚第—次见到唐伯虎的时候,他刚从宁王那里被放了回来。

唐伯虎怕被宁王再次抓走,只能躲在京城继续买醉装疯。

想到这些,周楚心中愈发心疼自己的这个老师。

如果不是认识自己,老头子恐怕再也走不出来了。

从此开始自我放逐,直到过几年在穷困潦倒之中去世。

好在前不久,宁王造反,被王阳明轻松平叛,老头子再也不用装疯卖傻了。

唐伯虎的到来,引起了极大的轰动。

他虽然在仕途上屡屡不顺,人生也是极其坎坷。

但在文人之中,唐伯虎唐解元的名声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诗书画三绝。

论书法,当世之中能和唐伯虎相比的,也只有他的那位好友文徵明了。

唐伯虎的画,别说当世,就是再往前推百年,也是无人能及。

唐伯虎流浪江湖的那些年,无数人都想—睹这位风流才子的风采。

“你这酒楼豪华是豪华,但缺—些文气,把这幅画挂上去吧。”

唐寅看着周楚说道。

周楚此时才回过神来,亲自将这幅画挂在了大堂之最显眼的位置。

这是—幅极为恢弘大气的风水画,左下角还落了款。

这幅画—出,所有人眼睛都红了。

谁不知道唐伯虎的画价值千金,—画难求。

“老师快快请进。”

周楚眼看着唐寅就要被这些狂热的粉丝包围,急忙将他让进了其中—间包厢。

—旁的楚璃看着唐寅,双眼放光。

如同小迷妹见到了偶像—般。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楚璃嘴里不断念叨着。

很快,桃花庵主现身的消息传遍了京城,无数达官贵人往酒楼蜂拥而来,就为—睹唐伯虎的风采。

就连刚平定完宁王叛乱,来京述职的王守仁也是闻讯而来。

王守仁当年和唐伯虎是同—场科举,不过他的成绩很—般,幸免于难。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着。

陆婉儿对兵法愈发痴迷。

每天都要缠着周楚给她讲韩信如何用兵,李靖如何用兵。

特别是对李靖如同鬼神一般的用兵之法,极为感兴趣。

为此,周楚和陆炜还特地做了个沙盘。

三人没事就玩沙盘模拟。

而且周楚还经常让陆炜代入各朝各代文官的角度,让他模拟如何治国。

并且找出历朝历代存在的问题。

对于这种游戏,陆炜一向乐此不疲。

在书院之中,那酒鬼老头似乎是住在了陆炜所在的书房附近。

每天都来。

周楚倒也不吝啬,每日都会分给他一些吃食。

后来陆炜干脆也把自己的吃食匀出来一些,如此一来,周楚倒也不用分出去多少了。

用陆炜的话说,达则兼济天下。

自己虽然不能像诸葛丞相或者韩公那般,但帮助一个老头还是能做到的。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间周楚来陆家已经两个月了。

眼看就要入冬了。

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的冷。

这才十一月,就冷的人直打哆嗦。

周楚清楚,大明处在小冰河期,往后的冬天,只怕会越来越冷。

周楚终于领到了自己第一个月的月钱。

四百文。

月钱不多。

但这一个月,杨氏断断续续赏给周楚的,加起来得有二十两银子了,都快赶上杨氏用来买周楚花的钱了。

毕竟陆炜在周楚的帮助下,正式被杨夫子收入门下。

算是拜得名师了。

陆炜的改变和进步,陆松夫妻两人都看在眼里。

无比欣慰。

更何况自己的女儿每日还要跟着周楚读书。

杨氏甚至觉得自己给的少了。

“夫人不必如此,我每日的吃食都要花不少钱,我知道的。”

周楚的话,让杨氏深感欣慰,觉得楚哥儿是个懂得感恩的孩子。

这一日,周楚请了半天假,买了个羊腿,带着自己的钱来到了牙行,找到了族叔。

“楚哥儿,在陆府过的怎么样?”

表叔看到周楚也很高兴。

“夫人和老爷对我都极好,我都长高了许多。”

周楚说着将羊腿递给表叔。

“多亏了表叔的关照,这眼看着就要入冬了,这羊腿表叔拿去熬汤喝,暖身子。”

“你这孩子,怎么瞎花钱,这羊腿得不少钱吧?你一个月才多少钱啊,把羊腿退了吧。”

表叔没有接羊腿。

他知道周楚不容易,毕竟还有那么一大家子要顾着。

“没多少钱,夫人赏了我很多钱,拿到月钱之后,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表叔,这就来看你来了。”

周楚满脸不在意道。

表叔听到这话,感动的双眼通红,拍了拍周楚的肩膀。

“好孩子,你以后肯定会有大出息。”

在周楚的坚持下,表叔也没有继续推辞。

“一会你留下,我把这羊腿炖了,咱爷俩一起吃。”

表叔满脸高兴道。

周楚却摇了摇头。

“我是请假出来的,待不了那么久,这是我写给我娘的信,她也不识字,还要劳烦表叔念给她听。”

周楚说着拿出自己早就写好的信。

随后又拿出了十两银子。

“这些银子也请表叔一起带回去,让他们买些过冬的炭火。”

“这么多?”

表叔看着周楚手中的银子,满脸震惊。

随后他左右看了看,发现没人注意之后,这才压低声音。

“你不会偷了主家的钱吧?要是偷了就赶紧还回去,可不能一时糊涂啊。”

周楚听到这话,笑了笑。

“表叔放心吧,我帮助我家少爷拜得名师,这是夫人赏我的。”

表叔听到这话顿时松了口气。

“那就好,正好我这两天要回去一趟,到时候顺道去你家走一趟。”

最终周楚还是没有留下来吃炖羊腿。

而是急匆匆的往书院去了。

刚到书院,却看到一个看上去有三十多岁却风韵犹存的美人,正在搀扶着之前的醉酒老头。

她也不嫌老头身上臭。

甚至还贴心递给了老头一壶酒。

老头却是视若无睹,接过酒壶,挥了挥手就踉跄着向书院内走去。

女人看着老头的背影,一脸的落寞。

“嘿,这老头年纪这么大了,还有美人喜欢。”

周楚笑了笑,快步追上了老头。

“你小子今天怎么来这么晚?”

老头迷迷瞪瞪地看着周楚问道。

“这不快入冬了吗,让我表叔给家里捎点钱,好买些过冬的炭火。”

周楚如实相告道。

老头听到这话,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不再言语。

两人很快就来到了书房,老头一屁股坐在书房门口,开始醉生梦死。

杨夫子也不知道认不认识这老头。

反正每次看到老头的时候,都忍不住叹口气。

至于老头的身份,老头不说,杨夫子不说,周楚两人自然不会问。

陆炜倒是好奇,想要问,被周楚拦住了。

“书院之中不少老先生都有不堪回首的过往,何必揭人伤疤。”

陆炜这才作罢。

“你个老家伙,每天吃这两个小家伙的东西,也得卖卖力气吧。”

杨夫子看着醉生梦死的老头,不满道。

杨夫子之所以这么说,一来是想让老头教周楚和陆炜东西。

二来也是想让这个昔日的好友借此重新振作起来。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老家伙每日都来这里,雷打不动,定是起了爱才之心。

定是看上了那个小书童。

周楚每日给陆炜讲课,讲了这么久,自然是不可能瞒过杨夫子的。

杨夫子也早就起了爱才之心。

收陆炜的时候,也顺便收了周楚。

“真是麻烦。”

老头嘴上说着麻烦,却没有拒绝。

“你们两个的字写的跟狗爬一般,我早就看不下去了,从今日起,每天跟着我学写字吧,每天一个时辰,多了不教。”

杨夫子听到这话,顿时大喜,看向两人

“还不快过来拜师。”

“拜师就不必了,书法非我所长。”

老头醉眼惺忪道。

杨夫子倒也不强求。

“从今日起,你们两个每日跟着这个老家伙学一个时辰的书法。”

“是,老师。”

周楚两人恭敬道。

老头来到书案跟前,拿起毛笔,整个人气势一变。

这是周楚第一次在一个人身上直观的感受到气势。

随后老头提笔写下了一篇小楷。

周楚不懂书法。

却也看出来了这老头的书法非同一般。

最起码杨夫子的书法是比不上的。

连周楚这种不懂书法的都能直观的看出来。

可想而知,两人书法的差距有多大。

周楚可还记得,老头刚才说他不擅长书法。

这老头,到底是什么身份?


柳姨娘接管沈家铺子之后原本是满心欢喜的。

客人也是出乎预料的多。

但每个客人来的第一句话都是出奇的一致。

“周掌柜的人呢?”

在得知周楚不干了之后,大部分客人都转身离开了。

只有极少数,还会选择留下来看看。

但和新掌柜的没聊两句,就愤怒离去。

两天下来,客人很多,但营业额没多少。

柳姨娘知道这个消息后也是急了,来到铺子里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铺子要是败在自己手里,在老爷那里也不好交代。

不来不要紧,来到铺子之后,柳姨娘顿时注意到了不远处正在忙着张罗新铺子准备开张的沈青。

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来到正在忙活的沈青面前,掐着腰。

“好啊你个死丫头,我说你怎么轻易就把铺子交给了我,合着在这等着我呢?在这开个新铺子,你是想恶心谁呢?”

柳姨娘的战斗力是毋庸置疑的,说话那叫一个尖酸刻薄。

过路的人见她这样,都绕着走,生怕被殃及池鱼。

“姨娘这说的是什么话?你要铺子,我把铺子给你了,铺子里的布都不曾拿走一匹。”

沈青跟着周楚学做生意这么久,早已不再是之前的小白花了。

此时的沈青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我一个沈家嫡女,就因为我娘没了,在沈家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我想着干脆就自己找个铺子经营吧,好不容易把生意做起来,姨娘又来抢我的铺子。”

沈青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下来了。

演技那叫一个自然。

沈青记得周楚说过这叫舆论战。

也能帮新铺子打个免费的广告。

京城的人大多衣食无忧,最喜欢聊的就是东家长李家短。

沈青此时就是要把事情闹大一些,让吃瓜群众多一些。

然后自己再站在受害者的角度。

如此一来,这些吃瓜群众,都会是自己未来的潜在客户。

甚至她们回家之后,还会和自己的亲朋好友说起此事。

潜在客户人群就会不断扩大。

周楚早就料到这个柳姨娘会来闹,所以让沈青把事情闹大点。

果然,过路的行人一听到这话,一个个都两眼放光,挪不动脚了。

一群人对柳姨娘指指点点。

柳姨娘顿时气炸了。

“你个死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伶牙俐齿了?”

在柳姨娘的印象中,沈青一向单纯,不争不抢的。

“我也不想变得这样,如果可以的话,谁不想当个衣食无忧的小姐?如今被柳姨娘你逼迫的不得不学会做生意,你要沈家铺子,我原封不动的还你了,如今我新铺子开业,反倒碍着你的眼了?”

沈青说完掩面哭泣。

这话说完,周围的吃瓜群众纷纷看向柳姨娘,眼神之中尽是鄙夷,一个个纷纷小声声讨着她。

柳姨娘终究是要面子的,脸上哪里挂得住。

“哼,懒得和你这个死丫头计较。”

说完这话直接落荒而逃。

此时在铺子里的周楚目睹了这一切。

“你去告诉王老板,我给他写的戏文可以开始唱了,连唱三天。”

周楚看着阿福道。

“好嘞掌柜的。”

阿福听到这话,一路小跑朝南去了。

很快,一个消息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城南有唱大戏的,免费唱三天,大家伙快去看啊。”

百姓是最爱凑热闹的,再加上这个时代实在是没什么娱乐方式,此消息一出,无数人纷纷往城南涌去。

戏文正是周楚根据沈青的经历写的。

大致内容是沈青的爹和那些姨太太们,如何欺压正妻,正妻死后,大小姐又如何如何被排挤,在沈家无立足之地。

当然,姓名是要换的,不能指名道姓。

在之后就是大小姐自己要了个铺子出来经商。

生意好不容易红火起来,姨太太又来抢铺子,不得已,大小姐只能新开了一个铺子。

如果只是这个戏文,不会有太好的效果。

毕竟没什么人知道沈青的故事,也就联系不到新铺子上来。

但现在不一样了,有了柳姨娘的助攻,很快周楚和沈青新开的铺子就会传遍京城。

所有人都会知道,这家铺子的东家之一,就是戏文里的那位小姐。

如此一来,新铺子瞬间就成了京城的网红店。

无数大家小姐,都会来蹭热度打卡。

然后周楚再以价格和质量,让新铺子响彻整个京城。

论营销手段,在这个时代,周楚简直是降维打击,毫无对手。

“你真不怕把你爹气死吗?”

周楚看着沈青,似笑非笑道。

这部戏文一旦传播出去,沈家的事自然会成为京城街头巷尾热议的话题。

到时候无论是沈青的爹还是整个沈家,都会站在舆论风口。

甚至很可能官府都会插手。

毕竟宠妾灭妻,还引起了这么恶劣的影响,官府不太可能坐视不理。

“他同意把铺子收回去的时候,就不是我爹了,这不都签了契了吗?”

沈青说着拿出之前签好的契。

“其实我早就该看明白了,只不过以前有我娘护着我,这些风雨自然淋不到我,但我娘这些年怎么过来的,我是知道的,我多受些委屈都无所谓,但我得为我娘讨回公道。”

沈青惨然一笑道。

“既然他不把我当女儿,我又何必把他当爹,他要是真因为这事进了大狱,我也会经常去看他,算是尽了最后的孝心。”

周楚听到这话,叹了口气。

清官难断家务事。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戏文的效果是很明显的。

当天晚上,沈家的故事在京城之中就流传开来了。

第二天一早,阿福刚打开铺子的门,顿时被吓了一跳。

此时铺子门口人山人海,似乎都在等着铺子开张了。

这还是昨天那些传单的效果,再加上戏文和沈青昨天对柳姨娘的控诉。

三位一体,可不是一加一那么简单。

直接产生了化学反应。

沈青也吓了一跳。

她怎么都没想到,周楚的那些招式,效果居然这么好。

好的有点过于夸张了。

“诸位,不要急,排好队一个个来。”

周楚站了出来说道。

随后周楚示意阿福让早就雇好的人去招呼着。

很快,就有五六个人,穿着同样款式的衣服,衣服上面都写着云桂坊的字样,拿着一个个盘子,盘子里面有饴糖、炒熟的瓜子和其他干果,有的手里拎着水壶,不停地招呼着排队的客人。

如此一来,所有人瞬间不觉得排队是一件苦差事了。

“还是大小姐会做生意。”

说这话的是昨日听了戏文的。

随后周楚让阿福放了鞭炮,正式开门营业。

“孙大人家千金,祝贺云桂坊开张。”

“楚大人家千金,祝贺云桂坊开张。”

。。。。。

很快,一个个贵女纷至沓来。

她们也不空手来,纷纷递上自己的贺礼。

每人的贺礼都是五六百两。

周楚让人将早就准备好的新款式的衣服,给她们每人两套。

孙娇娇等人都是无比欢喜。

那些进入铺子里的百姓发现云桂坊的布,要比其他铺子的布便宜不少。

质量还好。

这是周楚和进货的布庄谈下来的结果。

周楚很清楚,自家铺子一旦开张,吞吐量肯定是极大的。

最起码不是之前的沈家铺子能比的。

在布庄拿的货自然也不是一般铺子能比的。

起码是其他铺子的十倍以上。

如此一来,自己就成了大客户。

有了和他们谈的资本。

普通的布料,进货价每尺便宜了两到三文。

卖的时候,比其他铺子便宜一文。

如此一来,自家铺子卖的便宜,赚的还更多了。

倒不是周楚不想便宜更多。

只是那样的话,会大大挤压其他铺子的生存空间。

到了那个时候,自家铺子就成了其他人的公敌了。

这不是周楚想看到的。

便宜一文,刚刚好。


严嵩听到这话,叹了口气。

此时周楚的茶水端了上来,小二给周楚斟满了一碗,随后把一壶茶水都放在了桌子上。

“客官请慢用。”

说着就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周楚拿起茶壶,给严嵩见底的茶碗续了一杯。

严嵩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叹了口气。

“当年因为做事不知变通,得罪了刘瑾,不得不辞官归乡,如今听说那刘瑾已死,就想着来京城之中看看昔日好友。”

严嵩有些不好意思道。

这话说的委婉。

说白了不过是严嵩眼看刘瑾倒了,压着自己的那座大山没了,就想着来京城走动走动,看看有没有再次入朝为官的可能。

毕竟严嵩虽然赋闲在家,功名还在,只要有朝中好友举荐,起复并不难。

“介溪先生是应该来京城走动走动。”

周楚很多话并没有说。

严嵩辞官的时候,朱厚照还未登基,但大太监刘瑾却是贯穿两朝的。

刘瑾活着的时候,因为皇帝赋予的权利,说是只手遮天也不为过。

就算现在死了,朱厚照既然重用了刘瑾,就不太可能承认刘瑾当年犯错了。

这就是政治。

很多事并不讲对错,只讲立场。

即便刘瑾做错了,朱厚照也只能认了。

虽然朱厚照清算了刘瑾。

但也只是清算给个态度罢了。

实际上很多事,这位正德皇帝不会去纠正刘瑾的,比如关于严嵩的事。

更何况武宗皇帝朱厚照,做事一向荒诞不经,很不着调。

严嵩此时还很刻板,力求劝谏皇帝。

他是庶吉士,正儿八经的储相人选。

再次入朝为官是肯定的。

只是即便为官,以严嵩如今略显迂腐的性子,也会无比痛苦。

不过自己和严嵩不过刚认识,交浅何必言深。

逢人只说三分话,留下七分与鬼听。

现在说了,不会有什么好的效果,只会打击严嵩的积极性,引起他的不快。

“介溪先生乃是当年的庶吉士,前些年只不过为父母丁忧罢了,一片孝心,大明无人不知,自然可以起复,前途无量。”

花花轿子众人抬,漂亮话周楚是很擅长的。

毕竟做了三年生意了。

新帝登基之后,严嵩倒是可以成为朝中新帝的臂膀。

毕竟现在的严嵩,脑子里想的只有匡正革弊,为大明朝堂肃清寰宇。

很多人无所谓忠奸,在不同的位置,不同的时期,对不同的人而言,忠奸都是相对的。

忠与不忠,贤与不贤也由不得他。

贤时便用,不贤便黜,这便是自古的用人之道。

严嵩听到这话,愈发高兴。

“听闻昔年,介溪先生和阳明先生还是好友?”

周楚转移话题道。

一聊到王阳明,严嵩话题更多了,和周楚两人相谈甚欢。

两人就在这茶档之中,聊了大半天,眼看着天色见黑,旁边严嵩的管家忍不住出言提醒。

“老爷,天色晚了,我们得去前面的驿馆投宿了。”

严嵩此时才如梦初醒。

“我与衡器一见如故,相谈甚欢,衡器是否与我同行?”

严嵩知道周楚是步行的,就邀请他上自己的马车同行。

周楚眼看天色已黑,便没有推辞。

在马车上,两人继续交谈。

说是交谈,实际上大多数时候都是严嵩在说,周楚在听。

严嵩的一腔拳拳报国之心,不断地感染着周楚。

让原本周楚那有些空荡荡的内心,逐步充实起来。

到了驿馆之后,严嵩点了些菜和酒,两人继续把酒言欢。


周父有些尴尬的转过头去。

“赶紧进来吧,都站着干什么?”

眼看着没人搭理自己,周楚的爷爷顿时有些生气,用自己的拐杖杵了杵地面道。

显然,他在家里积威已久,习惯了发号施令。

在他看来,即便周楚为家里带来了极大的改变,也不能忤逆他这个爷爷。

完全忘了当年他是如何对待周楚一家的。

周楚瞥了一眼,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周父一直以来都极其渴望得到周楚爷爷的认可。

他自小就在家不受待见。

四年前,哪怕自己一家子都快饿死了,他都拉不下脸去求他们,最后还是周母去的。

现在发达了,他自然觉得出息了,想要挽回和爷爷以及大伯一家的亲情。

愚不可及。

对此,周楚也不打算插手。

这世上最难的事,就是改变一个人的看法。

周楚很清楚,自己或许可以用手段,让自己的爹暂时看清楚爷爷他们的嘴脸。

可时间久了,还是会旧态复燃。

以前他们一家子不是没见识过爷爷他们的嘴脸。

甚至没少见识。

好了伤疤忘了疼罢了。

人一直都是这种动物。

自己不可能在老家一直待着,甚至待不了几天,他们愿意怎么活是他们的事。

只是以后,想要周楚再给家里送钱,那是不可能了。

如此也好,原本心中还有些许不舍,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彻底割舍了。

自己也算对得起这一大家子了。

想明白这些,周楚看向了自己的爹。

“我在京城做生意欠了不少债,爹你把之前我给你的钱拿出来一些,我要去还债。”

周父听到这话,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周楚的爷爷顿时急了。

“拿什么?那些钱不都是你孝敬你老子的吗?哪还有往回要的道理?”

“就是,大毛,不是我说你,这可就是你不孝了。”

狗蛋在一旁附和道。

生怕周父一时心软,把钱给了周楚。

“老大,不是我不给你,只是我们这一大家子,我把钱给了你,我们吃什么喝什么?”

周父一脸为难道。

这话就纯属扯淡,这几年周家田产也没少买,怎么都饿不死的,说这话显然是不想把钱拿出来的。

周楚听到这话,满脸失望。

“那我就不多待了,我还得想办法凑钱。”

周楚说着转身就要离开。

一家子人,包括周楚的那些弟弟妹妹,居然没有一个试图挽留的。

只有周母看了一眼周父,满脸气愤的跺了一下脚,追了出去。

“老大,这些钱你拿着,这几年我攒了不少钱。”

周母追到村头,眼看着没其他人了,从怀里掏出一个帕子,帕子里面包着一些碎银子。

加起来倒是不少,有近十两。

周楚却没有接。

“娘,你要不要跟我去京城,虽然现在我欠债,但过段时间日子就好过了,跟我过去享福吧。”

倒不是周楚不想告诉周母真相。

只是周楚怕自己的娘忍不住说漏了嘴,到时候自己就会迎来无尽的麻烦。

这一大家子要是知道自己很有钱,肯定会想方设法找自己要钱。

甚至会找到京城来。

现在他们以为自己负债,他们躲还来不及呢,根本不会往上凑。

周母听到这话,满脸犹豫,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我就不去了,这一大家子也离不开我。”

听到这话,周楚眼神之中最后一丝希意的眼神也熄灭了。

他从怀中拿出一张银票,面值大概是一千百两。


周楚穿越到了大明。

成为了大明最底层的一员。

一家七口,兄弟妹五人。

这还是和爷爷奶奶分家后的结果。

实际上周楚连个正经的名字都没有。

虽然这一家子也都姓周。

但穷苦人家的孩子,多半是没什么正经名字。

一家七口人,只分到三亩地不到。

还不是什么肥地。

其中一半,都是很贫瘠的土地。

却要交着七口人的税。

这么多年,周楚终于弄明白了一件事。

自己大概率是在正德年间。

明朝的农业税机制本身就有问题。

或者说不只是明朝,华夏数千年来,一直都解决不了这个问题。

土地兼并。

就像现在周楚家。

一家老小吃了这顿没下顿。

周楚的几个弟弟甚至没力气哭。

农业税按人头收。

不管你有多少地。

大部分底层家族的出路就是把自己的地主动献给那些世家大族。

这些家族一般都有人入朝为官。

不用交税。

把地献给他们之后,他们再把这些地租给这些地原本的主人。

收取的租子要比按人头交税少上不少。

如此一来,才能勉强糊口。

周楚的父亲此时满脸愁容,正在考虑要不要将自己家的地献给王家。

王家是附近数得着的大户。

拥有土地上万亩。

周围很多人都成了他们家的佃户。

周楚虽然是穿越者,但只有穿越之后,才感到深深地无力。

在后世那个开放清明,阶级不森严的环境,大多数人是有出头的机会的。

只要你有足够的本事。

没人能阻止你出头。

但现在这个年月不同。

用一句话概括就是,有多大的锅,吃多少饭。

拿了不属于你这个阶层的资源,只会是取祸之道。

这个年代,当官得靠关系,靠逢迎拍马。

有理想有抱负的年轻人出不了头。

诸如后世的大奸臣严嵩,此时还身怀治国理想,被打压的抬不起头来。

并不是说正德皇帝朱厚照是昏君。

只是经年累积,积重难返罢了。

正德皇帝也有心从文官手中收权。

也正是因此,最后落水而亡。

不过这又关周楚什么事呢?

周楚现在连饭都吃不上了。

周楚有赚钱的法子,甚至有不少。

但周楚此时才八九岁。

况且出身在这样一个家庭。

倘若贸然赚了很多钱。

他们一家子恐怕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阶级是无法逾越的大山。

在他们这个阶级,赚的钱,原本就不属于他们自己。

“把我卖给人牙子吧。”

周楚最终做了这个决定。

这个问题,周楚想了很久了。

继续在这里,周楚什么都做不了。

一家人只会继续忍饥挨饿。

最后能活下来几个都不好说。

自己如果被卖到大户人家,运气好能遇到一个好点的人家。

也能赚些钱接济一下家里。

运气不好卖到不好的人家,忍忍也就过去了。

总比饿死的强。

更何况周楚的一个表叔就是在牙行干活的。

有这层关系,进入好点的人家的概率会大一些。

周父周母虽然不舍。

可现在的情况不允许他们做选择。

最终,周楚被卖了五两银子。

周楚的母亲将一块碎银子塞到来买周楚的人牙子手中。

“三哥,你一定要给我家老大寻一户好人家。”

她说完还忍不住抹眼泪。

人牙子接过银子,叹了口气。

“说那外话,放心吧,我有法子。”

说完就带着周楚走了。

坐上了牙行的马车。

和周楚以前看过的电视剧不同。

这马车没有顶棚。

前面是一匹老马。

后面是一辆平车。

一路上颠簸的周楚骨头疼。

不过最起码能吃上饭了。

在自己这位表叔的额外照顾下。

周楚每顿饭勉强能吃个七八成饱。

其他一起被买来的小孩,能吃个半饱就不错了。

对于牙行而言,周楚这些人,都是要出手的。

要不是怕饿的太狠了,没了精气神,卖不上价格,恐怕半饱都没有。

人牙子拉着这么一车人,一路颠簸,两三天的时间,到了京城。

实际上,周楚的家离京城只有两百多里。

但这马车太慢了。

很快,周楚就来到了京城的牙行之中。

此时的牙行,除了周楚这一行人,还有无数等着被卖的男男女女。

其中大部分是穷苦人家的孩子。

也有些是犯官家发卖出来的家眷。

这一点从穿着就能轻易区分。

对牙行而言,像周楚这样的,身世清白年龄小的,才能卖上去价格。

那些犯官的家眷,很多人家都不会买。

哪怕是一些犯官家里发卖出来的仆人,也比不过周楚这种。

毕竟从小养在家里的仆人,才是最忠诚的,用的也最放心。

很多被卖了好几次的仆人,自身多半有问题。

很快,就有人上门来买仆人了。

这是一个穿着极为华丽的女人,眉眼之间带着妖娆和妩媚。

嘴角还有一颗痣。

刚走进牙行,这个女人就忍不住皱眉,用手帕捂住鼻子。

似乎很不习惯牙行的味道。

“听说你们今天来了批新的?”

女人看了一眼周楚的表叔,说道。

“还是贵人消息灵通,这才刚到。”

周楚的表叔卑躬屈膝道。

他说完在前面带路,来到了周楚等人面前。

女人一只手拿着手帕,另外一只手拿着一把仕女扇。

用仕女扇挑起一个又一个小孩的下巴。

主要以男的为主。

就这么挑选着。

很快就轮到了周楚。

周楚的脸庞被挑起的时候,虽说脸上不太干净。

但俊俏的脸庞还是让这个女人一愣。

“这个多少钱?”

女人看上周楚的表叔问道。

表叔一看是周楚,也是一愣。

“贵人,这个倒是不贵,很便宜,不过他身体不好。”

说着向周楚不着痕迹的使了个眼色。

周楚顿时会意,当即咳嗽了起来。

女人当即收回扇子,满脸嫌弃。

“原来是个痨病鬼,真晦气。”

女人很快选好了要买的人离开了。

她离开后,周楚的表叔顿时放松了下来。

“这位是沈家的姨太太,沈家情况复杂,这个女人出了名的刻薄。”

表叔看着周楚,似乎在解释刚才不想让女人买走周楚的原因。

原本他是不需要解释的。

毕竟跟一个八九岁的孩子,解释这些也显得多余。

但刚才周楚表现的极有眼力劲。

他干了这么多年的牙行,很清楚,周楚这种眼皮子活的人,很容易混出头。

也算是留个善缘吧。

“沈家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下人被打死。”

表叔正说着呢,牙行门口又走进来一个贵妇人。

他急忙去招呼。


“我认识的官家小姐—大堆,府尹那边我也时常孝敬,想让你们娘俩进去,也就是我—句话的事。”

周楚很清楚,对待柳姨娘这种人,你只对她好是不行的。

对她越好,她越蹬鼻子上脸,你得让她怕你,不敢对你有任何坏心思才行。

柳姨娘听到这话,脸色—白。

关于冯家铺子的事,她倒是也有些耳闻。

不过以前都是传闻,周楚也从未承认过。

此时听周楚本人说起,顿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眼前这个俊俏的年轻人瞬间变得可怖起来,连周楚的笑容在她眼中都有些阴险。

“我以后—定逢人就说青青的好,绝不会有其他不该有的想法。”

柳姨娘急忙保证道。

“好,这两天你们娘俩先在铺子里住下,过两天给你们买个宅子。”

周楚说完示意阿东带着柳姨娘去客房。

柳姨娘走后,沈青满脸感激的看着周楚。

“多亏了你,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考虑的也太周全了。”

沈青想起周楚刚才的话,滴水不漏。

她很清楚柳姨娘的性格,恶人还需恶人磨。

有着周楚的震慑,她整不出什么幺蛾子。

“你是不是想说不用买宅子?想让她们娘俩住到你家去?”

周楚看着沈青欲言又止的样子,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沈青早就把沈家原本的宅子买了回来,还买了很多下人。

沈青听到这话,怯怯地点了点头。

在外人面前雷厉风行的云桂坊老板兼掌柜的,在周楚面前像个学生。

“你记住,你可以把他们养在外面的宅子里,但千万不要接回家。”

周楚喝了口茶说道。

“平日里你都在忙生意,放着这么—个祸害在家里,谁知道她能折腾出什么事?她说的好听,但能不能做到尚未可知。”

“万—她起了坏心思,联合你家的下人把你害了,到时候家产不都是她们的了?”

沈青听到这话,顿时感到脊背发凉。

“防人之心不可无,如果不想让这种人背叛你,就不要给她们背叛的机会,—点都不要给。”

周楚敲了敲桌子道。

“知道了。”

沈青低声道。

“哪怕以后你和你这个弟弟关系再好,也不要把他接回去,记住了。”

周楚瞥了—眼沈青道。

“记住了。”

沈青急忙保证道。

“行了,这边的事处理完了,我还有事要忙,对了,你去找我表叔,让他查—下那个胡巍,他吃进去的钱,我会让他—文不少的吐出来。”

周楚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之中闪过—丝寒芒。

周楚再次来到京城外面的宅子之中。

经过—夜的吸附和沉淀,此时的糖水虽然仍然是黑色,但显然比昨天清澈多了。

底部更是沉淀了很多杂质。

下—步,就是过滤了。

这个时代,没有滤纸,不过周楚也不需要滤纸。

用蒸馒头的笼布,多铺两层,就可以完美的过滤掉糖水之中的杂质和活性炭。

百分之百过滤是不可能的。

即便是后世再高级的过滤方式,也做不到百分之百。

几层笼布已经能过滤掉九五成以上的杂质了。

完全够了。

这个时代的糖霜之中含的杂质很多。

即便如此,糖霜仍然贵如黄金。

—直都有着—两糖霜—两金的说法。

即便是那些个高门大户,很多也舍不得吃糖霜。

太贵了。

贵是因为这个时代制作糖霜的方法繁琐的吓人。

即便如此,做出来的糖霜也不尽人意,呈现微黄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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