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话像是故意说给我听。
保镖得了指令,分工明确,分分钟把人拖出别墅,地板擦的锃亮。
看动作的熟练程度,显然不是第一次干这事。
别墅静下来。
解梧慢条斯理的踱步上楼,唇角笑意如沐春风,眼神始终注视着我。
我无意识后退半步,险些撞上海叔。
“安安,”
解梧一瞬捕捉我的神情变化,抬手挥退保镖,“紧张什么?”
喉咙如同塞了一团棉花,说不出半个字。
他牵着我的手腕,指尖摩挲几下,随后强硬的带我回卧室。
小行李箱平摆在床边,衣服杂乱的堆叠到一起,还没收拾。
不难猜出我本来的打算是什么。
解梧眼中温度又降低几分,半蹲着,手指来回拨弄。
“过河拆桥?”
罪名有点重。
事实摆在面前,我反复斟酌,“春节,我想回家看看。”
解梧嗤笑,没拆穿我拙劣的谎言。
骤然意识到这份感情,我需要空间和时间理清思绪。
解梧却没给机会的意思。
窗帘缓缓贴合,室内光线蓦的转暗。
幽幽木香浮动,暧昧悄无声息游走。
愣神的刹那,手腕被攥紧,拉进一个满是安全感的怀抱,冰凉的气息缠裹,我沉溺片刻,仓惶的偏过脸。
“你……陈若是你故意放进来的?”
他轻吮我侧颈的动作停顿一瞬,闷笑两声,像哄小孩似的夸奖,“安安好聪明,可惜晚了点。”
解梧的掌控欲异常强烈。
或者说解家人都是如此,宁愿毁了,禁锢着也不愿意丢给外人。
我不该在思绪混乱的情况下答应陈若离开解梧的要求。
感受着脊背的刺痛,我后悔不已。
房间温度逐渐升高,我身上出了一层细汗,浑身颤抖的趴伏在蚕丝被面上,腕骨被磨出片片红痕,如零落的蔷薇花瓣,艳色惑人。
解梧咬着我的肩颈,沙哑着嗓音逼问,“安安,知道错哪了吗?”
“我纵着你,你恨我,打我骂我都没关系,但我只有一个要求。”
我的大脑因一阵阵浪潮而空白,迷迷糊糊听见‘要求’两个字。
“别离开我。”
话音落地,他变得温柔缱绻,指尖轻而易举撩起火焰,哄着我,“钱,权,我什么都能给你。”
他对待陈若的态度已经证实这句话的真实性。
我忍不住咬紧指骨,被逼出破碎不堪的声音。
“你可以完全依赖我。”
我昏过去,又被迫清醒。
解梧磋磨人的手段我本能的恐惧,触及他的底线,这场‘刑讯’漫长而煎熬。
醒来时,身体如同重组的机械零件,动一下都能感觉骨头缝在艰难磨合。
落地窗前的沙发里坐着道人影。
借助微弱光亮可以分辨出轮廓,长发轻挽,几缕发丝垂在颊侧,侧脸弧度流畅漂亮。
他在打电话,略微不耐的声音夹杂金属链条撞击的声响。
“容弛,你想死?”
语调阴森森的,作为局外人,我已经腿脚发软。
电话那头不知又说了什么挑衅的言辞,解梧二话不说挂断电话。
我这才看清,他指尖搭着长长的锁链,做工精美,折射出的光泽很亮。
卧室静谧,布料摩擦的声音清晰的可怕。
令人窒息的恐惧袭上心头,我浑身僵直。
解梧拎着链条走来,步伐不急不缓,宽阔臂膀将我拢在其中。
指尖碰到深入骨髓的冷意,我抬眸望着解梧。
“安安好厉害。”
他喟叹似的,“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养了个小情人要携款潜逃。”
我有些茫然。
陈若不像胡编乱造八卦的人,何况她以解梧的未婚妻自居,怎么会任由自己成为笑柄?
“有人给我提了个建议,”解梧隔着被褥按压我的脚踝,友善告知,“挑了脚筋,再套上脚镣。”
“工具都同城快递过来了。”
锁链哗啦啦一阵响,仿佛在附和他的话。
我后怕的扯出笑,“犯法吧?”
“安安说的对。”
他随手把锁链丢进垃圾桶,淡淡道,“我更喜欢主动的依附。”
我不知道这件事算不算揭过。
海叔喊用餐时,一楼大变样。
门帘红色小灯笼和闪灯搭配得当,冷冰冰的建筑顿时充满节日氛围。
软糯雪白的汤圆在碗里趴着,解梧垂眸替我将不爱吃的枣片挑到空盘里。
我被新年的快乐感染,久违的品到家的温情。
窗外烟花绽放,我回过神,手边多出一张请柬。
解梧头也不抬,“年后初六。”
陈氏千金陈若和解家老大次子解松青的订婚礼。
这……
我以为解梧随口说的。
“那天跟我出席,”他擦拭完唇角,笑着看我,“有异议吗?”
我瞥一眼请柬,又看看解梧,不太理解。
“我?”
我以什么身份去?
“老爷子想见见你,”他随口丢下一枚炸弹,也不在乎我什么反应。
“时日无多,理解下,嗯?”
我心底没忍住腹诽,说的冠冕堂皇,前些天祝老爷子早死早清净的不是你吗?
咽下最后半颗汤圆,我点点头。
他有无数种方式让我答应。
而且,解语涵的帐还没算。
吃完饭,时间还早,雪花再次叛逆的飘扬。
天空灰暗,朝窗外望去白茫茫的一片,别墅的水晶灯成了为数不多的光亮。
我闲来无事,自告奋勇接任海叔装点饰品的工作。
直到手里被塞进一张红纸和笔墨。
“写福字或者剪窗花。”
海叔笑眯眯的,向我展示一张兔型窗花,标致可爱。
我拿着剪刀和毛笔手足无措。
看得出海叔极其信任我,给我拿了大半材料放在茶几上。
解梧悠闲的翻看新一期报纸,换了身白色唐装,优雅清冷,半点看不出私下的凶狠恶劣。
笔尖悬在红纸上方许久,我仍不敢落笔。
我写的一手好字,软笔书法却不是我擅长的,用潦草都不足以形容。
“坐直。”
背部突然贴上一具身体。
解梧的手覆在我手背上,低哑的嗓音含笑,“我教你。”
我盘腿坐在软垫上,他把我拢在怀里,极其认真的指导。
海叔不知道从哪翻出来相机,站在正前方,咔嚓不停。
解梧没制止,甚至吻了吻我的脸,给出笑容。
我心神被他牵着走,回神发现任务全部完成。
“先生,”保镖突然出现,捧着手机,“老宅那边有人找。”
解梧啧了一声,翻出早已关掉的手机。
开机后,几串不同的号码未接弹出来。
我猜测有急事。
解梧没回拨,耐心等下一个电话进来,接起。
“有事?”
“红月山庄。”
解梧低头看我一眼,语气变得不善,“半小时。”
我没查过解家老宅的地址,最大可能在市中心偏南的郊区,风景好又清净,据传建国前就是大佬聚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