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为人心直口快。
开学第一天,她就当着全班的面大声问我:
「你眼睛这么凸,是不是有甲亢啊?」
男朋友来接我下课,她捂着鼻子一脸惊讶:
「你得了那种病还谈恋爱?不怕传染给他吗?」
男朋友因此心生猜忌,跟我分手。
我回宿舍找她对质。
她翻了个白眼:「我哪知道抑郁症不会传染。」
其他室友说她没什么坏心思,劝我大度些。
转身却在背地里一起造我黄谣。
我病情加重,深夜爬上天台一跃而下。
再睁眼,我突然想开了,与其内耗反思自己,不如发疯创飞所有人!
1
「那个女生好漂亮啊,怎么军训的时候没见过她。」
「你们还说宋微是系花呢,我看真正的系花是这位才对。」
身后传来窃窃私语,我双手抚上脸颊,意识到自己是重生了。
一道怨毒的视线投在我身上。
下一秒,宋微尖锐的声音就在耳边炸开了。
「夏然,你眼睛这么凸,是不是有甲亢啊?」
这是开学以来第一次班会,教室里很安静。
宋微的大嗓门这么一喊,同学们纷纷回头看我。
这场景跟前世一模一样。
只不过那时的我以为宋微是好心,连忙解释自己没有生病。
她又连着说了几句甲亢的症状就是眼睛又大又凸,我这个样子很像之类的话。
我脸皮薄,被她说得赶紧跑去医院挂了个检查。
可等我拿着一切正常的报告结果回来时,她却一改那副关心备至的模样,只是跷着二郎腿,一边涂指甲油一边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太好了。
就是因为她这句所谓的关心,我给全班都留下了疑似甲亢的第一印象,错失了不少交友和竞赛的机会。
后来宋微又在我抽屉里翻到治疗抑郁症的药。
她立刻告诉全宿舍的人,让大家孤立我。
还故意在男朋友面前说我得了「那种病」。
我百口莫辩,男朋友也因此跟我分手。
「要不是你室友性子直说出来了,你还想装多久!」
我气得不行,问她为什么要说这种话诬陷我。
她却无辜地摊摊手,说自己只是心直口快。
其他两个室友丁雯和王芝芝也跟着附和:
「退一步海阔天空,大家都是一个宿舍的,别伤了和气。」
「微微也没什么坏心思,你就不能大度点吗?」
她们嘴上说得道貌岸然。
转头却在外面造谣我的包包和衣服都是金主爸爸给买的。
我病情加重,深夜爬上天台跳楼自杀。
没想到死后,宋微还把我的故事写到网上大肆传播。
说我仗着有抑郁症在宿舍耀武扬威,她们都不敢对我说重话。
我的名字被骂了几千层楼,甚至有人专门找到我的墓碑往上面扔臭鸡蛋,骂我抹黑了抑郁症患者的名声。
前世的我,因为害怕自己的病给室友带来麻烦,一直忍让反思。
没想到她们却把这当成我好欺负的信号,越来越过分。
经历过一次死亡的痛苦后,我突然发现这些小伎俩根本不算什么。
遇到癫婆又不是我的错,比她更癫就对了。
于是我抬手捂住鼻子,夸张地把身子往后靠,用比宋微更大的音量喊:
「你嘴巴这么臭,是不是从来没刷过牙啊?」
2
宋微愣住了,似乎没想到我会来这一招。
前排同学扑哧一声,肩膀颤抖,没忍住笑出了声。
教室里炸开了锅。
「没想到美女系花这么猛,看她柔柔弱弱的,我还以为她会赶紧解释呢。」
「宋微就是不怀好意,如果是真关心,私下提醒就好了,哪有这么大声说出来的。」
宋微的脸色白了又白,看向我的眼神仿佛淬了毒一般。
我抱起胳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当面被人诬陷时最好的应对办法不是自证,而是反击。
因为吃瓜的人只想看热闹,并不在乎真相。
宋微很明显也清楚这一点。
她眼圈一红,楚楚可怜地低下头:
「对不起夏然,我刚刚不该这么大声问你。」
「我这个人就是说话太直了,也是因为担心你一时着急,我家也有亲戚得了这个病,你的样子跟她很像。」
「哪个亲戚啊?」我嘬了一口奶茶,张口打断她。
宋微又是一愣:
「呃……就是,我大舅家的表哥……的女朋友。」
「哦,那你看错了,我没生病,就是眼睛大,单纯长得好看。」
我对宋微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她沉默了,脸上一副见了鬼的神情。
明明昨天在宿舍见到的夏然还是个唯唯诺诺的包子,怎么突然就成了张牙舞爪的刺猬?
没等她反应过来,辅导员推开门走进了教室。
交代完各种事项后,他敲敲桌子:
「下节班会我们竞选班委,有想法的同学可以提前准备一下。」
我看见宋微眼里露出雀跃的光芒。
前世宋微就靠着不错的人缘和长相当上班长,对我各种打压。
这次,我可不想再让她如愿以偿了。
3
回到宿舍,宋微正和她的两个跟班围在一起窃窃私语。
发现我进来,三人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默契地闭上了嘴。
看到她们这副抱团的样子,我内心冷笑。
前世我因为身体不好没有参加军训。
所以在我来之前,宋微就已经和其他人打好了关系。
刚开始我以为自己后来几天,一时难融入她们的圈子也很正常。
现在想想,昨天我拖着行李箱进宿舍时,宋微其实有主动上前帮忙。
只不过在发现箱包上的 Logo 都是大牌后,她就立刻阴阳怪气起来。
「你也太高调了吧,上个大学用一两万的行李箱,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家里有钱啊?」
彼时的我唯唯诺诺,涨红了脸。
「我不是故意的,因为要装的东西比较多,我就从家里随手挑了个比较大的箱子。」
没想到宋微听完这句话脸更黑了,直接把我的包往地上一扔,转身不再说话。
一个行李箱就破防成这样。
这要是让她知道我卡里有七位数的零花钱,不得气撅过去。
我无视那三个人充满偷感的眼神,打开笔记本,准备写竞选班长的发言稿。
宋微却走过来,故作亲昵地摇了摇我的胳膊。
「然然,你还生我气吗,今天班会的事情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
她表情诚恳,仿佛我们是刚吵完架的亲闺蜜。
「都是一个宿舍的,微微也只是关心你,你却当着全班的面说她嘴巴臭,大家都是女孩子,彼此理解一下吧。」
丁雯也围过来,一副要主持公道的样子。
左右夹击,我笑眯眯地反拉住宋微的手。
「我根本就没有生你的气呀,你误会我了。」
「其实我觉得我们两个还挺像的,我这个人也是心直口快,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今天班会上,我是真的觉得你嘴巴有点臭,是不是天气太热上火了,要不要找中医调理一下呀?」
我说的是实话,宋微爱吃油炸食品,还经常熬夜,一张口嘴里就飘出一股一言难尽的味道。
宋微的脸色瞬间变了,她狠狠甩开我的手。
「夏然,你不要以为家里有几个臭钱就可以这样欺负人!」
我抽了张纸巾擦擦她碰过的地方。
「你也不要以为自己长了张臭嘴就可以到处喷粪。」
「你——贱人!」
宋微指着我,气得嘴唇直哆嗦。
一旁的王芝芝赶紧上来拉住她:「算了微微,别跟她计较。」
「算我看走眼,还以为你们这些富二代都有教养有素质,真是白瞎了好好的资源浪费在你这种人身上!」
宋微恨恨地说。
没等我反击,对面上铺床帘里突然传来一个凉凉的声音。
「夏然只是跟你有两句口角,又没炫富仗势欺人,你这么着急攻击她出身干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嫉妒她家里有钱呢。」
「人家一个平 A,你就把大招和闪现全交啦?」
说这话的是方竹,另一个室友。
我抬头看向紧闭的床帘,若有所思。
前世的方竹性格孤僻,独来独往,和总是想要讨好宋微加入小团体的我不一样,她似乎从来都不屑于宿舍的这些明争暗斗。
在被宋微她们排挤孤立时,方竹是整个宿舍唯一一个对我还有些许善意的人,但她不曾这样站出来帮我说过话。
宋微似乎也没想到方竹会帮我出头,一下子愣住了。
看看上面又看看下面,一时不知道该先骂谁。
看到她那副窘样,我突然心情大好,拍了拍方竹的床头。
「吃海鲜自助吗,我请你。」
4
经此一战,宋微和跟班们消停了几天。
方竹对我不算热情,但吃饭的时候会默默帮我剥虾,也会板着个脸陪我一起去拿快递。
我从小到大没几个真心朋友,所以见方竹对我好,便格外愿意粘着她。
而她也总是事无巨细地陪着我。
只是我常常觉得,她看我的眼神不像是普通的室友或者朋友。
更像我的监护人。
「……」
班会即将到来。
宋微得知我也要竞选班长后,想作妖的心又偷偷藏不住了:
「我劝你还是不要自讨没趣,班长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
「别到时候选不上回来哭着闹着要跳楼哦。」
我面无表情,头也不抬:
「跳你妈。」
碰巧方竹拿着帮我打印好的作业和发言稿回来。
宋微又凑上前:
「帮我们夏大小姐跑腿回来啦?」
「方竹,不要怪我说话难听,她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这是把你当下人使唤呢,一副资本家小姐做派。」
方竹像是没听到一样径直越过她,把作业放到我桌上:「500。」
「好嘞。」
我麻溜转账,顺势站起来在方竹脸上亲了一口:「谢谢宝。」
宋微瞪大了眼睛,刚刚帮她打印完东西的丁雯回来看到这一幕,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要说谁是这个宿舍里的资本家,那非宋微莫属。
丁雯和王芝芝帮她跑腿了不知道多少次,又是带饭又是拿快递又是帮忙打印。
可她连一杯奶茶都舍不得请,还经常拖欠应给的费用。
就连竞选班长的发言稿,也是让丁雯帮忙写的。
丁雯其实很想当班干部,但她有演讲恐惧症,只能被宋微哄着当幕后枪手。
果然,宋微回头看到丁雯后,瞬间不自在起来。
她只能也夸张地抱住丁雯,承诺明天请她喝奶茶。
方竹把发言稿递给我:
「你准备得怎么样,有信心吗?」
「嗯,我不打算把这个位置让给一些德不配位的人。」
我特意把重音放在了德不配位这四个字上。
宋微听到后瞪了我一眼,丁雯若有所思。
「那都不是你这种人需要担心的事,你绝对不会被选上的,等着瞧吧。」
宋微丢下这句话,重重地摔门离开了。
「她为什么这么断定你选不上?该不会要耍什么手段吧。」
方竹皱了皱眉。
「那就让她耍。」我平静地订上发言稿。
我可不再是曾经那个软柿子了。
5
第二天竞选班会,我抽到第一个上台发言。
可一翻开稿子,我才发现除了第一页,后面的内容全部被替换成了 PO 文小说!
我抬眼望向宋微,她正挑衅地看着我,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我笑了。
就这?
我把稿子反过来拍到桌面上,直接开始了脱稿演讲。
竞选班长算不上什么严肃场合,重要的是足够真诚,赢得大家的信任。
何况发言内容我早就背得七七八八了,与其拿着它在上面念,还不如脱稿和同学们有些互动。
发言结束,教室里响起了掌声。
我正准备下台,余光看见宋微面色微沉,推了王芝芝一把。
王芝芝咬咬牙,猛地站起身指着我大声说:
「夏然,你不是有抑郁症吗?你这种人怎么能当班长?」
「到时候你发病出了什么事,是不是还要赖到同学们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