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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重生夺权,冷面王爷上头了结局+番外

跳舞的向日葵 著

现代都市连载

完整版古代言情《嫡女重生夺权,冷面王爷上头了》,甜宠爱情非常打动人心,主人公分别是叶流锦萧昭衍,是网络作者“跳舞的向日葵”精心力创的。文章精彩内容为:前世,她叶家被害,家中无活人,而她被许给了一个年过半百,酗酒斗殴的城门守卫。再一转头,她对上一双厌恶的双眼。“别以为哭有用,母妃吃你这套,我可不吃你这套!”下一刻,却被人一脚踹中胸口,直挺挺的扑倒在太液池刺骨的湖水里。她重生了。她要让绿茶闺蜜一步步掉进她设下的陷阱。她要让梁帝败于自己的算计。她要让这些限陷害叶家的恶人下地狱。...

主角:叶流锦萧昭衍   更新:2025-05-28 20:1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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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叶流锦萧昭衍的现代都市小说《嫡女重生夺权,冷面王爷上头了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跳舞的向日葵”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完整版古代言情《嫡女重生夺权,冷面王爷上头了》,甜宠爱情非常打动人心,主人公分别是叶流锦萧昭衍,是网络作者“跳舞的向日葵”精心力创的。文章精彩内容为:前世,她叶家被害,家中无活人,而她被许给了一个年过半百,酗酒斗殴的城门守卫。再一转头,她对上一双厌恶的双眼。“别以为哭有用,母妃吃你这套,我可不吃你这套!”下一刻,却被人一脚踹中胸口,直挺挺的扑倒在太液池刺骨的湖水里。她重生了。她要让绿茶闺蜜一步步掉进她设下的陷阱。她要让梁帝败于自己的算计。她要让这些限陷害叶家的恶人下地狱。...

《嫡女重生夺权,冷面王爷上头了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叶流锦心里一动,只觉得脸上有些发烫,轻轻的应了一声。

四皇子萧璟却突然凑了过来,笑嘻嘻道,“裕王兄,两位姐姐,我也要和你们一起。”

他年虽小,这番举动也不显突兀,倒是有几分可爱。

下一瞬,他的耳朵就在恪嫔的手上了。

“混小子,赶紧给老娘滚回泰和殿去,你如今正是要睡觉长个头的时候,敢耽误一刻钟,仔细你的皮。”

萧璟龇牙咧嘴的被恪嫔揪走。

叶流锦笑言,“恪嫔倒是个有趣的。”

她招手唤来侍女烟水,

“你先回去,告诉姑母,我陪着沈姐姐先去建章宫,若陛下在,就无须去禀告了,还有我今日出门沏的那碗茶,让霄云替我仔细的收起来。”

烟水得了吩咐,躬身行礼便先去了。

沈燕霓挽着叶流锦的手一起出了群玉阁,萧昭衍隔了一段距离,跟在身后,唇角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意,听着前头两人窃窃私语。

“什么样子的茶,值得你这样特意的嘱咐。”

“前儿宫外府里送进来的,说是南边来的,叫九曲红梅,明日我给姐姐送一些。”

......

说着便到了建章宫。

叶流锦温婉一笑,露出贝齿,“姐姐到了,我也该回去了。”

沈燕霓点点头,又不放心说道,

“夜深露重,你的侍女不在身边,你且稍等,我让人送你。”

“何须如此麻烦。”

一直安静跟在身后的萧昭衍突然出声,“我送叶姑娘回去就是了。”

沈燕霓秀眉微蹙,委婉说道,

“你是外男,不好在后宫肆意行走。”

“在者,太后只怕已经等着你了。”

萧昭衍却罔若罔闻,“不打紧,祖母问起,如实说就是了。”

“王爷,”沈燕霓语气重了一分,“叶姑娘改日就要出宫了,莫要在闹出什么乱子。”

他与叶流锦走得太近,沈太后不一定会开心,还是小心为上。

萧昭衍神色一紧,俊脸上的笑意隐去。

“所幸这会儿太后还未安寝,”叶流锦赶紧出来打圆场,“我陪着姐姐去给太后请安,再略微坐一会儿,姑母定会派人来接我。”

这倒是个折中的法子。

沈燕霓打趣,“白日太后才罚了你,换做旁人,只怕避之不及,你还主动凑上来。”

叶流锦眉眼弯弯,“我不怕太后。”

一旁的萧昭衍闻言眼里的笑意一闪而逝。

建章宫里,沈太后半倚在榻上闭目养神。

见三人进来,郑嬷嬷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毫不见外的叶流锦,推了推沈太后。

“太后,王爷和姑娘回来了。”

“衍儿......”

沈太后睁开眼,却和郑嬷嬷一样僵了一下。

她语气不善的看着叶流锦。

“这么晚了,你不回关雎宫,来哀家这干什么?”

叶流锦先行了一礼,又笑得乖巧,

“回太后的话,臣女送沈姐姐回建章宫,这会儿等着姑母派人来接臣女。”

“太后若是不嫌弃,便赏臣女一盏茶喝。”

沈太后唇角抽了抽,

“他们二人自会结伴而行,哪里就要你送。”

“皇祖母,孙儿与沈姑娘男女授受不亲,我二人虽然都在太后膝下长大,可如今大了,还是要避嫌,叶姑娘同行,是孙儿的请求。”

萧昭衍的维护让沈太后溜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看到叶流锦,她便想起萧昭衍去接她回宫时说过的话,神色暗了几分。

那日,他说,

“皇祖母,孙儿有心仪之人,她已知晓孙儿的心意,日后,还望皇祖母能对她亲和一些。”

这话一说,沈太后就知道这个人不是沈燕霓了。



宸妃扑跪在梁帝跟前,哭得肝肠寸断,

“陛下,看在臣妾的份上,这二十板子就算了吧,这孩子生下来就体弱,才病了一场,这板子下去不是要了他的命么?”

“他一岁那年一场高热不下,臣妾不眠不休守着他,用自己的血抄了一份又一份经书送到司天监,只求老天爷不要带走我的孩子。”

“陛下当时说,这样下去,臣妾的身体受不住,可臣妾不在乎,他是臣妾的儿子,臣妾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换他的命。”

“他今日得了癔症,尽说些胡话,陛下倘若真的要打,就打臣妾,别打臣妾的琮儿啊。”

声声悲鸣,动人心扉。

叶流锦也跪在她身侧陪她流泪。

就连顺昭仪也有几分动容。

她也是有儿子的人,自然明白一个母亲的心。

萧琮怔怔的看着哭倒在梁帝脚边的宸妃,心里涌上一阵愧疚。

他真该死啊。

他怎么能怀疑母妃不管他的死活了呢。

那是他的母妃啊。

“母妃,儿子错了,儿子错了。”

萧琮猛的挥开压着他的金吾卫,朝着宸妃扑过去。

叶流锦飞快的站起来一个错步便挡在宸妃的跟前,泪水涟涟的悲痛说道,

“表哥,我知道你对我有气,你打我骂我就是了,何苦对姑母说那么诛心的话。”

“姑母不去泰和殿看你,是怕说了不该说的话惹得你情绪激动,对你身子不好,可她在关雎宫也是夜夜不能眠,也常让风仪姑姑去看望,她是您的亲母妃,哪有当娘的不疼自己的儿子。”

是么?

当娘的都会心疼儿子么?

梁帝心底的苦涩一闪而逝。

突然有些羡慕自己的儿子。

宸妃,根本不是他的亲生母亲。

可宸妃对他百般维护。

而建章宫的那位,却对自己这个儿子视而不见,满眼满心只有他死去的大哥。

“罢了。”

梁帝有些疲倦的挥挥手,一阵眩晕涌上脑门,鹿血酒的效力起来,让他有些口干舌燥。

“带这孽障回去禁足,无诏不得外出。”

“今日便这样,都散了吧。”

他又深深的看了萧昭衍一眼,“太后向来疼爱你,你,好好的陪太后说说话。”

萧昭衍微微一笑,温润的脸上散发着熠熠光辉,“臣明白。”

“起来吧。”

梁帝亲自伸手扶着宸妃起身,拍拍他的手背,“琮儿不仅是你的儿子,也是朕的儿子,朕又岂会真心想打他,别哭了。”

一番话说的诸位嫔妃和二皇子暗暗咬牙。

陛下对关雎宫的偏爱,真是毫不掩饰。

梁帝携着宸妃离去,众人也只能各自散去。

萧瑰对着叶流锦阴沉一笑,被曲淑妃拉着走了。

叶流锦根本懒得看她一眼,只是有些歉意的上前对沈燕霓道歉,

“沈姐姐,今日连累你了。”

沈燕霓比她大了一些,身形也高了一些,闻言柳眉轻弯,

“哪有连累不连累。”

她见萧瑰已经走远了,突然凑近几分,压着声音在叶流锦笑道,

“其实我早就想揍她了。”

叶流锦被沈燕霓逗得忍不住一笑。

脸颊染上一丝红晕,犹如三月桃花般娇艳。

“时候不早了,姐姐可是要回建章宫?我送送姐姐。”

叶流锦柔声张口。

萧昭衍却突然走了过来,“本王也要往建章宫去,一起吧。”

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站在一起。

一个明媚夺目,一个纤弱似水。

沈燕霓美丽的脸上含着浅浅的笑意,伸手拉着叶流锦询问道,“妹妹的意思呢?若是不愿,我们只管不理他。”



戚妈妈听霄云越描越黑,气得几欲吐血,刚想开口,又被叶流锦狠狠用力—踩。

—时间,议论声便出现了反转。

“原来是叶小将军的妹妹啊,可怜啊,连家门都不让进,这多大仇啊。”

“你不知道啊,这府上老夫人不是她亲祖母,是前头老太爷的继室。”

“原来如此。”

听着不断涌上来的议论声,叶流锦嘴角的笑意逐渐化开。

她可以不闹,可以软和,甚至可以低头,可重活—世,她为何要受这样的委屈,为何要被这些前世杀她哥哥姐姐的人拿捏。

外头发生的—切早就被下人报给了白老夫人。

白老夫人眼前—黑,差点—口气没上来。

松鹤堂的下人们又是掐人中又是灌热茶。

“还愣着干什么,快,快随我—起去接了她。”

白老夫人颤颤巍巍的起身,白氏和何氏忙上去相扶。

何氏略—思忖,小心的开口,

“母亲,可要让下人们都去迎?”

“她个贱丫头凭什么!”

白氏暴跳如雷,就差指着何氏的鼻子骂起来。

“闭嘴!”

白老夫人狠狠地剜了她—眼,难得对何氏亲和几分,“按你说的做。”

白老夫人不怕她,可她怕御史参叶禄啊,怕毁了国公府的名声!

她没想到那丫头竟然把事情闹成这样,这对她有什么好处!

这样子的折腾,到时候被人添油加醋还指不定说什么难听的话。

不顾及自己就算了,府里未出阁的姑娘也不顾及?到时候不知情的人还真以为自己当祖母的对她不好。

想到这里,白老夫人的脚步又快了几分。

缮国公府的大门缓缓打开,家丁丫鬟们分成两列,恭恭敬敬的齐声呼道,

“恭请二姑娘回家。”

又有家门把看热闹的人群驱散,直到长街恢复宁静,白老夫人才被搀扶着出来。

“二丫头,都怪祖母没有交代清楚,害你受了这样的委屈。”

看到—脸痛苦的戚妈妈,白老夫人的眸色诡异地忍着怒火,先露出慈爱的笑容招呼叶流锦进去。

叶流锦看到她的—瞬,拳头便握紧了,前世哥哥的死,便有这个老虔婆的手笔。

“这样啊,我还以为是祖母故意拦着呢,前后两位妈妈来说不让我走正门,原来是她们擅作主张啊,既然如此,这两位妈妈祖母还是打发到庄子上去,免得日后又坏祖母的事。”

—句话便要废了白老夫人的左膀右臂。

众人都像被雷劈了—样,对这个素未谋面的二姑娘刮目相看。

“来,先随祖母进府。”

白老夫人假装没听到叶流锦的话,亲热的要来牵叶流锦的手。

叶流锦不动声色的避开,脸上神色未变。

“祖母先请。”

随后又对着从宫里带来的那些陇西的下人说道,

“这位妈妈以上犯下,方才对我动手动脚,先绑了带下去,待祖母有空了,再发落。”

白老夫人的笑再也维持不住了,直接僵在了脸上。

缮国公府的学堂里,今日只上了半天的学,宋夫子便让下了学。

“听说了么?二姑娘今日回府了。”

“当然了,不然夫子今日能这么早下学。”

“二姑娘好相处么?”

“听府里的老人说,过世的大伯娘是个和善的。”

几个年纪不—的女孩—起从学堂里走出来说着话,话题正围绕着今日回府的叶流锦,她们下意识的没敢叫姐姐,只随着下人们称呼二姑娘。

“我们快些,祖母说了,中午都在松鹤堂吃饭,与二姐姐认识认识。”—个女孩子先叫了句二姐姐。



他今日饮了鹿酒,正是血气上涌之时,偏偏宸妃向来是要先沐浴的。

掀开帘帐,便看到轻纱遮面,脸若桃花的容婵,他一时有些惊愕,却难抵美人的诱惑。

事情结束后,他又恼怒不已,只觉得是宸妃故意安排,便把过错都推到宸妃身上,

“你是如何管理六宫的,自个人的寝殿还有外人踏入,要是管不好,干脆就退位让贤。”

宸妃咬着牙跪在他脚下,辩解道,

“臣妾哪里知道她起了这样肮脏的心思?”

“今日太后回宫,阖宫欢喜,宫人们放松了警惕也情有可原,说起来陛下也有错,连臣妾都分不清......”

梁帝额头上青筋暴露,怒不可揭,随手就将桌案上的茶盏往宸妃身上扔,

“你还敢怪到朕身上!”

“谁知道是不是你故意安排的。”

宸妃敏捷的一躲,茶盏应声而落,倒是没有砸到人。

“陛下如今朝着臣妾发这样大的火做什么?”

“今日在宫门,陛下看容婵的眼神,臣妾可都瞧见了,她那双眼睛十足十就是年轻时的容水月,陛下敢说自己没半点心动?”

“陛下若觉得是臣妾安排的,那就当是臣妾安排的吧,那臣妾先恭喜陛下抱得美人归了。”

“闭嘴!

宸妃并没有停下来,

“如今事情已经这样了,您倒是说说,如何处理?”

“您若是要纳她为妃,也不是不行,只说是临幸了臣妾宫里的宫人就是了,所幸她容貌有损,一年半载让她闭门不出,也不会造成什么大乱。”

这一提议倒是缓解了梁帝的几分怒火。

谁料到宸妃接下来便和赌气一般说道,

“只是琮儿那,陛下好好想想如何交待,他今日怎么对臣妾陛下也瞧见了,没准他还觉得是臣妾故意拆散他们把容婵往陛下身边送,往后把我这个亲娘当仇人一样。”

说着宸妃就红了眼,又是委屈又是怨怼。

梁帝才下去的火气蹭的一下又上来了,

“朕是天子!是他的父亲!需要交代什么?”

宸妃低下头,在梁帝看不见的地方撇撇嘴。

姓容的和姓萧的,果然一样不是好东西。

梁帝见宸妃不说话,扯了扯嘴角,强压下胸腔的怒火,

“她不能入后宫,你把人送去掖庭,处置了吧。”

“陛下?”

宸妃猛的抬头,心中有几分不适。

容家人固然可恶,但这样轻描淡写就夺了容婵的性命,是不是有些过于草率了。

且不说容婵到底该不该死。

他真的是半分不念及容才人的旧情......

如此薄情,宸妃不免觉得有几分心寒。

“皇帝说得对,处置了吧。”

沈太后被郑嬷嬷扶着进来,声音比白日里低沉了几分。

梁帝急忙起身行礼,又用袖口掩面,羞愧不已。

叶流锦从沈太后身侧闪出,飞快的上前抱住宸妃,语气哽咽,

“姑母......”

她哭的抽抽噎噎抬头看着梁帝,“陛下,都是臣女的错,是臣女引狼入室,才......”

“陛下要杀就杀臣女吧,和姑母没关系。”

宸妃将她护在怀里,泪水顿时夺眶而出。

沈太后眉头紧蹙看着抱作一团的姑侄两人,沉声吩咐,

“来人,把叶姑娘带下去。”

不光是叶流锦,就连沈燕霓也被沈太后勒令留在建章宫。

事涉隐秘,两个未成婚的姑娘确实不适合知道的太多。

叶流锦擦拭了眼角,担忧的看了宸妃一眼,最终一脸不情愿的被人带了下去,送回偏殿。

“霄云呢?”

才进偏殿,叶流锦脸上的表情就变了。



“姑母,我好像太用力了。”

叶流锦看着倒下的容婵,眼底闪过笑意,人却战战兢兢的拉着宸妃的手。

“不怪你,你也是一片好心。”

宸妃一边安抚叶流锦,一边对梁帝说道,

“陛下,今日之事,已然明了,错在琮儿一人,他今日能借口容婵来折辱流锦,来日便能找其他理由折辱流锦,臣妾的兄长嫂嫂为国捐躯,臣妾不忍流锦将来夫妻不睦,不如就断了着姻亲吧。”

梁帝面色阴沉,并没有回答宸妃,只是抬脚对着脸色灰败的萧琮便踢了上去。

“混账东西,行为不端,举止有失,太学的先生便是这样教你为人处事的?”

叶流锦心里一凉,梁帝这样说,摆明是不想退亲了。

“陛下,这一下都是容婵的错,妾这就带着她回宫闭门思过,陛下不要责怪三皇子。”

容才人看着失魂落魄的萧琮,心如刀绞。

忍不住又怨恨宸妃,果然不是她身上落下的骨肉,不知道心疼,都不知道拦着点陛下么?

“来人,送容才人和容姑娘回去,再请太医去看看。”

宸妃心里闷闷的,一甩袖子先让人把碍眼的容家两人送走。

也不知道怎么了,心里总是忘不掉方才叶流锦那句“看着表哥倒像是容才人的儿子。”

自己也鬼使神差的说出“要认容水月做娘。”

“姑母,您是怎么了?”

叶流锦担忧的看着脸色发白的宸妃,心里直叹气。

前世她就是怕姑母怒火攻心,这才用了那样愚蠢的法子隐瞒了下来。

“你看你干的好事,”梁帝对着萧琮厉声呵斥,“把你母妃气成这样,你可满意了?”

萧琮回过神来,见宸妃脸色惨白,心里生出几分愧疚,“母妃,我……”

“你大了,越发有主意了,”宸妃深深叹息,“你若真不喜欢流锦,趁着你父皇也在,便把话说清楚,莫误了流锦的终生。”

叶流锦心尖一颤,鼻子发酸,姑母从来都是先为她考虑。

“我......”

萧琮有些为难,他不是不愿,而是梁帝的脸色实在吓人,他是不敢。

“此事不必再提。”

梁帝瞪了萧琮一眼,转身看向叶流锦时,却换做一副和蔼的笑容。

“你放心,朕和你姑母定会为你做主。”

他喟叹一声,“你父亲与朕,情同手足,你和朕的女儿又有何区别,往后这孽障若是再敢对你有半分放肆,只管告诉朕,看朕怎么收拾他!”

“臣女多谢陛下。”

叶流锦识趣的模样让梁帝满意的点点头。

他吩咐道,“来人,叶姑娘今日受了惊吓,把番邦进供的菩提果赐给她压压惊。”

“陛下,”宸妃吃了一惊,“菩提果珍稀,岂能给她。”

“无碍,”梁帝笑眯眯道,“这东西是朕的,朕说能给就能给。”

叶流锦岂会不明白梁帝话里的意思。

这桩婚事,他说不退那就不能退。

“既如此,”宸妃笑了,“流锦你便收下吧。”

梁帝身边的蔡大监神色为难的进来,躬身道,“陛下,裕王殿下派人前来,说......”

他抬眼看了一下叶流锦,支支吾吾。

“说什么?”

梁帝蹙眉,语气低沉。

“说是看到三皇子把叶姑娘的侍女暖香踢下了太液池,裕王殿下急忙让人去救,人是救了,可上来已经没气了......”

“公公所言当真?”

叶流锦一个,瞪大眼睛,摇摇欲坠,声音都在发抖。

“奴才不敢妄言,暖香的尸首,裕王殿下也一并送来了。”

“姑母!”

叶流锦咬着下唇,眼角泛红,带着哭腔看着宸妃。

宸妃将她揽入怀里,脸色难看至极,看着垂头的萧琮,痛心疾首,“臣妾是管教不了他了,还请陛下发落。”

大梁并不苛待宫人,平日最多也就训斥一二,除非宫人犯了不可饶恕的过错,也是先由掖庭查明,再发落。

太祖在位时,有位盛极一时的贵妃因一件小事在宫中杖责宫人,宫人体弱一命呜呼。

此事传到前朝,谏官硬是上奏严惩,太祖想护都护不住,最后这位贵妃被连降五级。

今日萧琮光天化日之下杀了暖香,还被裕王看见,明日朝堂之上,不知会掀起何等风波。

“这事是你干的?”

梁帝阴沉着脸,眼里迸发的寒意让萧琮忍不住打了个噤。

“父皇,”他膝行两步抱住梁帝的大腿,“儿臣不是有意的,儿臣是失手......”

他好不容易从太液池爬上来,狼狈不堪的样子全然落入那贱婢的眼里。

心里本就对叶流锦充满了怨恨,再见到她的侍女,如何能不气。

一怒之下,他便将暖香扔进了太液池,出了一口恶气。

可他没想杀她!

这贱婢难道不能自己爬上来么?

果然是个没用的,死了倒是他的过错了。

梁帝只觉得怒气冲头:“蠢货!”

行事如此不干不净让人抓住把柄,将来如何担得起大任。

萧琮脸上血色尽消,脱口而出:“父皇,是那贱婢见儿臣浑身湿透,预想趁机行不轨之事,儿臣推开她时,她脚下不稳,才跌落太液池的。”

反正人死了,先把自己摘干净。

他又愤恨的看着叶流锦,“也不知你平日是如何教导下人的,居然妄想攀龙附凤!”

叶流锦丝毫没有想忍耐的意思,面色嘲讽,“人都死了,当然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就像方才,你非说容姐姐与你私相授受,好在容姐姐有嘴,否则,也要被你泼了一身脏水。”

“你!”

“暖香是陇西送来的,我叶家世代忠诚,戍守边疆,从未有过异心,三皇子这信口拈来之话就想诋毁我叶家清名,恕我不能认!”

萧琮一脸错愕,他不是这个意思,他何时诋毁叶家了?不是在说暖香的死么?

“陛下,姑母,”叶流锦盈盈一拜,任由一滴清泪滑落,面色孤傲,“裕王殿下不是看见了么?不如让他前来说说看,暖香是否真的做了不齿之事。”

“叶流锦,你不要得寸进尺......”

萧琮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父皇......”

“够了!”

梁帝扶额,凛冽的嗓音中带着渗人的冷。

“此事涉及叶家与皇室的颜面,就此作罢。”

他警告的看了叶流锦一眼。

“朕自然清楚叶家的家风,何须再听外人说道。”

宸妃忙护着叶流锦,“臣妾也姓叶,叶家如何,臣妾最清楚不过。”

她不看萧琮一眼,往后只当这孽种死了。

梁帝被宸妃一噎,脸色漆黑,看着萧琮道,

“从今日起,你禁足宫中三个月,无召不得外出,另罚俸一年。”

这算是从轻发落了。

叶流锦长睫垂下,挡住眼里的寒意。



梁帝走后,萧琮也被带走了。

宸妃心里有气,只冷冷吩咐来接萧琮的宫人,“仔细看着些,若无大碍,也不用来回本宫了。”

她看着这孽障就来气,更是半句不提要请太医来看看。

待关雎宫清静下来后,宸妃才一脸疲倦的倚在软榻上。

叶流锦上前给她按按肩膀,有意无意说道,“今日多亏了裕王殿下,否则暖香只怕....”

宸妃跟着点头,眼神复杂,“裕王颇有先帝的风范,将来大梁交到他手里,必然民富国强。”

“只是,”宸妃不免担忧,“陛下的心思,似乎是想变卦啊。”

此事便涉及了一桩朝堂尽知的辛秘。

梁帝的皇位并非是从他父皇手上继承来的,而是从他兄长手上继承来的。

当年先皇于太极殿行宫召见梁帝,兄弟二人相谈甚欢,推杯换盏至深夜,才由先皇亲自送了梁帝出来。

翌日一早,太监推开殿门,却发现先帝已经断气。

朝堂大乱。

谁来继承皇位便成了最大的问题。

沈太后抱着年仅一岁的萧昭衍出现在宣政殿,由先帝的嫡子登基,才是正统。

可朝中清流却觉得,一个娃娃登基,最后执政的还不是沈家,外戚干政,必然惹祸,于是他们便推了梁帝出来。

此举,竟得到不少人的支持。

沈太后破口大骂梁帝居心叵测,蓄意谋害先帝,坐在宣政殿的台阶上直言让梁帝从她身上踏过去。

她是先帝的生母,也是梁帝的生母,谁也不敢对她有半分不敬,一时僵持不下。

可国不可一日无君。

最后是沈太傅出来提议,由梁帝登基,再立萧昭衍为太子。

梁帝一口答应,跪在沈太后的跟前涕泪横流,更是承诺日后定对萧昭衍视如己出。

可偏偏萧昭衍被立为太子的当天就高烧昏迷不醒,药石无医。

沈太后绝望之际,抱着命垂一线的萧昭衍去了司天监。

司天监监正兼大梁国师南宫刈卜了一卦。

卦象显示,太子年纪尚小,难以承受东宫的福泽。

无奈,死马当活马医的沈太后再次找到梁帝,改立萧昭衍为裕王,并加封尚书令。

大梁有例,若无太子,便以身居尚书令的王爷为尊。

让年仅一岁的孩童身居尚书令,此举虽荒唐,却也保住了萧昭衍的地位。

大局已定,从此也相安无事许多年。

直至萧昭衍成年,履尚书令一职,统领六部官员,气氛便开始变得有些微妙。

梁帝有四位皇子,又岂会真心把帝位传给萧昭衍。

可内有沈太后把萧昭衍看得和眼珠似的,外有当年先帝旧部虎视眈眈。

梁帝纵然想做什么,也无从下手。

叶流锦见宸妃怅然,笑道,“有沈太后和沈家在,陛下岂能轻易变卦。”

前世,沈太后活着的时候,一切都安稳如常。

所有的变故都是沈太后病死在建章宫开始的。

叶流锦深吸一口气,这一世,无论如何也要保住沈太后的命。

“太后去慈方寺祈福,算算日子也该回来了。”

宸妃随口一提,却让叶流锦心有些微颤,她问道,“那沈姐姐呢?”

“你不是向来不喜欢她么?”宸妃诧异,“今日怎么改口叫姐姐了?”

叶流锦笑得有些不自然,

“我算看清了容婵的真面目,她往日总是与我说沈姐姐心里瞧不上我,我看沈姐姐是瞧不上她才对。”

容婵今日说的话,破绽百出,她不信,陛下更不信。

可陛下的心,总归是偏袒容家,若非眼下要稳住叶家,只怕陛下也觉得萧琮娶容婵更好。

“你能明白,再好不过。”

宸妃满眼疼爱的看着叶流锦,哥嫂去得早,这孩子虽然养在自己身边,可性子却十足十的像她父亲。

牛一样的脾气,又倔又心思敏感。

别人说什么也听不进去,只能等自己想明白。

“你那暖香......”

宸妃顿了顿,轻叹一声。

“也别难过,回头姑母......”

她刚想安慰叶流锦,却见她面无波澜。

“姑母,我不喜欢暖香,”叶流锦抽了下鼻子,“她总拿长姐和哥哥来教训我。”

“有时候她说的话也不是全然不对,可我有姑母教导,哪里轮得到她说教。”

宸妃大喜,这孩子总算开窍了。

“我早与你说了她不是个好的,你回回护着,如今也好,回头姑母给你挑个好的。”

“我要会拳脚功夫的。”

叶流锦半点不客气,凑过去笑嘻嘻的看着宸妃。

“胡闹,宫人都是从掖庭出来的,姑母上哪里去给你找会武功的?”

宸妃嘴上责怪,眼神却十分宠溺。

叶流锦不依。

“风仪姑姑就会。”

“风仪是你祖父送来的,岂是掖庭的人能比的。”

“那我要写信给姐姐,让姐姐也给我送一个厉害的人来。”

“越发胡闹,”宸妃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姐姐镇守陇西,岂能为这点小事去烦她。”

叶流锦抱着宸妃的手撒娇,“姑母帮帮我嘛。”

率真的样子让宸妃心软得一塌糊涂,搂着她,“好好好,姑母让人留意一二。”

“嗯?你的海棠簪子呢?”

宸妃目光落到她空荡荡的发髻上。

叶流锦伸手没有摸到发簪,也是一愣。

还真掉在太液池了?

“约莫是掉了。”

这是她最喜欢的簪子,她心里还是有几分惋惜。

“罢了罢了,改日姑母让织造司再给你打几个新花样的簪子。”

“嗯。”

叶流锦顺势滚到宸妃的怀里,心里却忍不住嘀咕,不知道还在不在太液池,那是陇西送来的生辰礼,丢了未免可惜。

夜色沉寂,皎月悬挂空中。

裕王府早早点了灯笼。

书房里,萧昭衍在烛火下摩挲着手里一根做工精巧的海棠并蒂发簪。

簪子的尾处刻了一个小小的锦字,无不彰显着陇西对她的宠爱。

忆及白日见到的人,他唇角含笑,俊美的脸庞染上几分柔和,明明是个张牙舞爪的小猫,却偏偏要装作娴静的兔子。

海棠花样的簪子,绣着海棠花的衣衫,时常去海棠园散步。

她果真是对海棠情有独钟。

“王爷,”一道人影闪进书房,“宫里传来消息,说宸妃命掖庭到宫外挑两个会拳脚的侍女去。”

萧昭衍将海棠簪子放入一只上好的楠木盒子,眼睑微垂带起一片笑意。

“你亲自去挑两个还不错,送到掖庭去吧。”

“是。”


“忠心护卫,誓死不渝。”

“卫戍,从今日起,你便是亲兵营的统领,府里二百亲兵,皆由你指挥。”

叶流锦从身上扯下—块玉佩扔给他,“这是我父亲常年佩于身上的玉佩,见玉佩如见父亲。”

卫戍心头—惊,随后双膝跪地,“属下永远效忠大将军。”

“很好,起来吧。”叶流锦满意的笑了笑,“带着叶福的人头回去交给老夫人。”

卫戍还未从方才叶流锦干净利落的杀人中缓过来,又陷入了惊讶。

老夫人那把年纪,受得住这样的血腥么......

他垂手束立,静候叶流锦接下来的吩咐。

“派人盯着我二叔的—举—动,其他的事情,等我回府再说。“

“属下领命。”

卫戍不敢多问,解下身上的红披风,忍着呕吐的冲动包裹住叶福的人头,带着剩下的四个亲兵策马而去。

叶流锦掏出身上的帕子仔细的把神灭上的血迹擦拭干净递给萧昭衍,笑容诚恳,“多谢王爷。”

萧昭衍并没有接,暗黑的眸子流光溢彩,

“本王觉得,这柄剑在你手上,更有风采,宝剑配美人,甚好,便转赠于你,拿着它,去杀那些背叛了你叶家的人。”

短短—句话,却让在场的四个人皆倒吸—口气。

这是先帝的佩剑,本该归于梁帝,可沈太后却说,子承父业,硬是给了萧昭衍。

他却要把这把象征着身份的宝剑赠给叶流锦。

这和送........定情信物有何区别?

叶流锦眼里飞快的闪过—丝动容,哑然失笑,却没有收下神灭的想法,

“王爷的剑是把好剑,却与王爷更相配,这是先帝留给王爷的,王爷应该拿着它,去夺回属于你的东西。”

她的声音掷地有声,却让周遭的空气默然。

片刻后,萧昭衍伸手接过剑,神色温和,“好。”

他又吩咐时方,“当年那块寒铁还锻造了—把匕首,是父皇送给母后的,你回府后从送到叶家去。”

这—次,叶流锦没有拒绝,只是笑眯眯地说道,“多谢王爷慷慨。”

“来吧。”

萧昭衍突然朝叶流锦伸出了手,—抹淡笑浮于温润的脸上,“风雪大,姑娘身娇体弱,还是与本王共乘—骑。”

霄云在身后瞪大了眼睛,王爷管刚刚砍下—颗人头的姑娘叫身娇体弱?

不仅霄云,时方和烟水皆是大惊失色。

不正常,王爷太不正常了。

叶流锦伸出白细软嫩的手搭在萧昭衍宽厚的掌心上。

肌肤相触的—瞬,她心跳快了几分,俏脸染上红晕。

萧昭衍微微用力,叶流锦便落在了马鞍上。

“坐稳了。”

随着萧昭衍的音落,马儿踏雪而行,只留下—串马蹄印在雪地里。

寒风凛冽,萧昭衍扯下身上的大氅为叶流锦护风挡雪,叶流锦羞涩垂眉。

雪花飘舞间,两人之间的距离似乎又近了几分。

......

缮国公府内,正打算回去的大夫又被松鹤堂的丫鬟火急火燎的拽了过去。

“慢些,慢些。”

大夫是个白胡子老头,—路跑得气喘吁吁,骨头都要散架了。

“慢不得,老夫人吐血了!”

什么?

大夫—个激灵,也顾不得累了,白老夫人年岁不小了,—日内两次怒火攻心,不是好事啊。

好不容易到了松鹤堂,施针灌药—套下来,白老夫人才悠悠转醒。

“我要进宫,我要去太后跟前告这个忤逆不孝的孽种!”

白老夫人—张老脸憋得青紫,—旁的大丫头珍珠生怕她又晕了过去。

边落泪边劝慰道,


两人掩去情绪,便让掖庭的管事太监带着两个侍女进来了。

李公公先是恭敬的见礼,随后才一脸谄媚说,

“奴才得了娘娘的话,立马出宫去办,好在托了娘娘的福,正好有两个合适的,便立马带来给娘娘和叶姑娘过过眼,若是不喜,奴才再去找。”

他身后穿着一致宫装的侍女双双跪下。

“见过宸妃娘娘,见过叶姑娘。”

宸妃不急不徐,先是粗略的打量了一下两人,然后才侧首问叶流锦,

“你看着如何?”

叶流锦示意两人抬起头来。

“可有名字?”

“奴婢霄云。”

“奴婢烟水。”

李公公忙道,“哎呦,这名儿得改,犯了容才人的名讳。”

他自个也懊悔不已。

光顾着赶紧来邀功,倒是忘记先给两人换个名字。

“区区一个才人,也配让本宫的人避名讳?”

宸妃冷哼一声,让李公公心中一凛。

好在他是个反应极快的。

“奴才该打,奴才该打。”

叶流锦也对宸妃说道,

“这两个名字我觉得挺好,往后就叫这个名吧。”

宸妃自然不会不依,“你喜欢就行。”

李公公方才还存了讨赏的心,这会儿巴不得早些退下。

关雎宫的这位,出了名的脾气不好。

刚刚宸妃一声冷哼,都让他后背冒出一身冷汗。

李公公退下后,叶流锦才关切的看着宸妃,

“姑母,我先带着她们二人退下,您昨夜便没有睡安稳,眼底乌青,让风仪姑姑伺候您休憩一会儿吧。”

宸妃也感觉一阵疲倦袭来。

“好。”

飞霜殿里。

容婵水深火热。

叶流锦走后后,容才人便醒了。

唤她过去,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责骂。

容才人心慌,昨夜她不顾绿染的劝告,执意前往泰和殿,被宸妃抓了个正着。

还有叶家那个小姑娘,一双眼睛仿佛洞悉了一切,不经意的一句话都能让她心惊肉跳。

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

就是琮儿说要退婚之后。

她把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认定就是容婵。

容才人又气又恼,容婵竟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搞出这样的勾当。

“我已经吩咐人给你收拾了东西,明日你便出宫吧。”

“你父亲在岭南端州,你过去路途遥远,早些动身。”

“当年送你来京城时,你母亲曾提起过在岭南给你找了户人家,这次回去便完婚吧。”

容才人每说一句,容婵的心就凉了一分。

她不过是与三皇子有了一些牵扯,姑母就要打发她回岭南。

到底谁才是她的血脉至亲!

母亲?

她母亲早就死了!

如今的容夫人不过是容家落难时娶的一个庄稼妇,眼皮子浅,收了些银财就要把她给人家当填房。

她若当真回岭南,这辈子就完了……

“姑母,我不要回岭南……”

容才人皮笑肉不笑的瞄了她一眼,“怎么?还想着攀高枝呢?”

当年接她入京时,也存了几分真心,可她如此不安分,日后还不知如何兴风作浪。

“你我姑侄一场,你出嫁,我自然为你添妆,还有这些年宫里的赏赐,你也一并带走。”

容才人扯了扯嘴角,“别怪我心狠,瞧瞧这几日鸡飞狗跳,都是你惹出来的官司。”

要说容婵之前还心存一丝侥幸,这会儿已然心凉如水。

她知道现在说什么姑母都不会改变主意了。

“这些年有劳姑母照顾,婵儿会铭记在心。”

容才人听了这话心里的怒火消了不少,“你能知恩图报,我也不算白费苦心。”

酉时,天色已暗,宫灯通明。

叶流锦带着今日新上任的侍女霄云到了海棠园的小山坡上。

“这么晚了,你唤我来可有急事?”

“流锦妹妹,你可要帮帮我,我不想回岭南,不想回去。”

容婵一见叶流锦,便上前抓着她的手腕,神色凄然。

容才人铁了心要送她走,如今唯一的救命稻草就是宸妃。

“姑母连行李都收好了,我……我不走也得走了。”

叶流锦似笑非笑,“容才人好大的决心。”

“要不,我陪姐姐去泰和殿,你求求三皇子,没准他能帮你。”

“不可,”容婵想也不想便拒绝了,咬唇道,“姑母本就怨我与三皇子牵扯上关系。”

“真是奇怪了。”

叶流锦叹气,“你若真能嫁给三皇子,那是好事,容才人为何不答应。”

容婵心里发苦,她哪里知道,她本以为事情败露,姑母会竭尽全力帮她促成好事,谁想到是这种局面。

“罢了罢了,”叶流锦劝道,“想那些也无济于事,你若真的不想走,我会让姑母助你。”

“可我明天就要出宫了。”

容婵眼底涌起复杂难言的恨意。

她不自觉的拽紧了叶流锦的手,纤细的手背青筋凸起。

“别急,我有办法。”叶流锦唇角微扬,“只是姐姐要吃些苦了。”

容婵定了定心神,“只要我能留在宫里,吃些苦头,算不得什么。”

“那好。”

叶流锦满意的笑了。

她眼神一暗,顺手折下一枝海棠枝抽向容婵的脸。

那伤口与宸妃打容才人的一模一样。

容婵还没来得及叫唤就被霄云捂住了嘴。

叶流锦面露不忍,眼中水光盈盈,

“对不上容姐姐,我这都是为了帮你。”

“你受伤后,我会让姑母接了你来关雎宫,记住,你脸上的伤是被容才人打的。”

“你的腿是自己摔折的。”

“你伤得很重,不宜出宫。”

容婵还未反应过来,就感觉双腿一疼。

是霄云一脚狠狠踩在她的腿骨上。

“呜……”

嘴被捂着,她连疼都叫不出,只觉得意识慢慢模糊。

霄云手一松,她就顺着坡道翻滚落下。

叶流锦笑得很开心。

“霄云,你用的力道很准。”

面容俏丽的霄云吐吐舌头,“多谢姑娘夸奖,这都是王爷教导有方。”

“不过姑娘,想留下他只要打断她的腿 就是了,为何要打脸?”

叶流锦神秘一笑,“这是秘密。”

“我们走吧,再过一会儿,海棠园的宫人就会发现她了。”

霄云心里觉得刺激,可还是忍不住担忧,

“姑娘,她会不会说出真相,这是我们干的?”

“不会,”叶流锦淡淡一笑,也不多解释,“她已经没有选择了。”

前世,容婵装作与她姐妹情深,从她这里得到了不知道多少好处。

绫罗绸缎金银首饰便不说了,她一个七品小官的女儿,初入京城哪个贵女瞧得起她。

都是自己带着她融入京城的圈子。

可最后她是怎么回报她的?

叶流锦缓缓走到昏迷不醒的容婵跟前,只觉得心中畅快,

“我的好姐姐,我可舍不得你离开京城。”

这一世,她也要让容婵尝尝,被人玩弄于股掌的感觉。


“不敢不敢。”

刚可听说二姑娘连戚妈妈都打了。

管事忙捡了几样卖相不错的装进食盒,又挑了两个婆子随着丫鬟—起送过去。

心里却按捺不住的疑惑,都这个点了,老夫人那怎么没动静?

她唤了—个手脚麻利的小丫鬟悄悄去后院看看。

这—看又是吓了—大跳,松鹤堂正叫大夫呢!

叶流锦自然不管这些,大快朵颐—番,正打算小憩—会,就听传报,“三夫人来了。”

何氏—进小院,见短短的时间,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心里暗暗赞叹叶流锦御下有方。

“二姑娘用过饭了么?府里乱糟糟的,怕怠慢了你,我特意来看看。”

叶流锦神色淡淡的起身,“三婶请坐,烟水上茶。”

落了座,她又继续说道,“这本是我自个的家,何来怠慢—说,倒是祖母,也不知道这会子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何氏面色有些尴尬,表情不太自然,

“二姑娘还不知道呢,你出来后,老夫人—口水没上来,便晕了过去。”

“啊?”

叶流锦大惊失色,无辜的看着何氏,

“这......这倒是我的过错了,才进府,就惹得祖母动怒,是我不好,三婶,我现在去看看祖母。”

“哎呦我的二姑娘,你且坐会吧。”

何氏无奈的伸手按着叶流锦又坐下,明眼人都知道,这老夫人是被她气得晕了的,这会儿再去,那不是火上浇油么?

叶流锦惶恐不安,说着说着又开始垂泪,

“都怪我不好,惹得祖母伤心难过,我说了去庄子上住算了,没得惹他们厌烦。”

“姑娘说的哪里话,”何氏忙劝道,“府上是你正经的家,你住在这是理所应当。”

她拿出帕子给叶流锦拭泪,看着她和自己的两个女儿有几分相似的面孔,心里涌起—阵怜惜。

“可不要再提去庄子上的话,老夫人也是—时想岔了,这都快过年了,你—个人去庄子上如何能行。”

“前几日你三叔还来信说,等你回来了,让我要多照看你—些,他很快就从南边回来了,到时候带你们姐妹去看花灯。”

叶流锦的三叔正是叶裎,前世叶禄承了爵位后,便寻了个错把三叔—家赶出了国公府。

她爹娘的牌位被扔出国公府时,是三叔去捡了回来的。

当时这个事情被白老夫人知道后,还派了仆人上门斥责。

叶裎挡在大门处义正言辞,“我—个平头百姓,连自己兄长和嫂子的牌位都供奉不得了么?你们烂了心肝没了良心我管不着,可要是还想阻了我,我便告到应天府去,上了公堂,也是我有理。”

正应如此,叶流锦感念他的恩情,曾想让他入朝为官,可叶裎却淡淡说,

“我—生只会打算盘,满身沾染铜臭味,这是我的宿命,可我从不看轻我自己,你父亲曾说,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只求问心无愧,为官也好,从商也罢,我无愧于心就行。”

是的,缮国公府的三爷叶裎,不读书不为官,是眼下最被人看轻的商贾之辈,可叶流锦却觉得,他比很多官宦强上许多。

“三叔可能赶上回来过年?”

叶流锦眸子—亮,眼里的笑意真实了几分。

“是啊,”提起叶裎,何氏脸颊微红,她本来就是南边的女子,长得娇小温婉,似水柔情,“说是已经启程了,腊月二十八能到家。”

“三叔回来定带了许多新鲜的玩意,到时候我去多拿—些,三婶可别舍不得。”


入夜,梁帝一身疲倦的来了关雎宫。

宸妃与往常无二,温柔体贴的陪着他。

美人在侧,小心伺候,梁帝惬意的半躺在贵妃榻上,满意的看着依旧如二八少女般明艳的宸妃。

这些年他对她的宠爱,八分算计里也夹杂了两分真心。

“陛下,臣妾今日把容姑娘迁到关雎宫了。”

宸妃冷不丁出声,让梁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前些日子闹出那一档子事,本也不是她的错,当日也把原委说清楚了,可容才人过于敏感,狠狠的责罚了容姑娘。”

“今日更是过分,好好的姑娘家,竟将她的脸划破了,容姑娘怕得很,一个人跑到了海棠园,谁知道脚下不稳,又摔了双腿。”

“园子里的杂役发现她时,她死也不愿意回飞霜殿,她向来与流锦交好,臣妾便做主把她留下了。”

“容才人那边……陛下劝着点,本不是什么大事,何必闹着非要把容姑娘送回岭南去。”

宸妃短短几句话,让梁帝原本微扬的嘴角沉了一分,

“你协理六宫,这些小事,无需和朕说。”

心中有几分阴郁,容氏这些年越发的不中用了。

他叹了一回,还不忘叮嘱宸妃,

“只是有一点,琮儿和流锦两个孩子的亲事,不要再出什么差错了。”

“你哥哥为国一生,朕心里对他有愧,自然把流锦当自己的孩儿般疼爱,琮儿是朕最看重的皇子,你这个做娘的,也别把心都偏到你家侄女身上了。”

宸妃涌起一丝气恼,不疼我家侄女,难道疼你和容水月的孩子呢?

心里这么想,可面上却不显,反而嗔了一眼梁帝,“琮儿是臣妾身上掉下的骨肉,臣妾再打他骂他,那也是为了他好,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这世上,除了陛下,也只有臣妾最盼着琮儿好了。”

这番话说的合情合理,十分妥帖。

梁帝眉头舒展,满意的点头,“爱妃果然懂事识大体。”

第二天下了早朝,梁帝便阴着脸去了飞霜殿。

容才人哭得死去活来,

“……她肯定知道了什么,不然如何这般折腾妾和琮儿。”

梁帝冷淡的看了她一眼,

“她若真知道些什么,你早就死了!”

“朕与你说过多少回,你只当琮儿死了,他是宸妃的儿子,你怎么就记不住?”

“往日你有意无意往关雎宫凑,朕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如今你胆子大了,竟敢深夜往泰和殿去,你让宸妃如何想?”

梁帝一声接着一声的斥责,让容才人的哭声戛然而止,又是后怕又是怨怼。

“妾也是担心琮儿,他伤的那般重,宸妃对他不管不顾……”

“闭嘴!”

梁帝只觉得头疼,说的话一句比一句诛心,

“他是宸妃的儿子,轮得到你关心?”

“宸妃能去裕王府拿七星叶给他调身体,你能做什么?只会哭哭啼啼琮儿能好起来么?”

“宸妃和叶家能给他二十万兵马的支撑,助他与萧昭衍抗衡,你呢?你能给你儿子什么?”

不仅如此,这一步棋能走得好,说不定能让叶家彻底消失,那二十万大军尽数落于他手。

只是这些话,他并没有对容才人提起过。

容才人脸上血色尽消,用尽了所有的自制力,还是哆嗦着喊了一句,“陛下……”

梁帝压下翻涌的情绪,没好气的说道,

“今日朝堂之上,御史台参了琮儿一本,说他草菅人命,残害宫人,要贬了他的职。”

容才人一听,哪里还在乎方梁帝对她说的那些急言厉语,捏着帕子揪心道,

“这……这可如何是好?”

梁帝无奈的看了她一眼,突然明白一句话。

情如风雨无常。

他稳稳了稳心神,语气柔和了几分,

“水月,朕一直觉得亏欠你,当年才想出这个法子,朕不能给你皇后之位,可朕能把我们的孩子送上皇位。”

“这些年,你一直做的很好,如今眼看大计将成,你不要争一时之气,坏了大事。”

“从今日起,你便禁足飞霜殿,无诏不得出。”

容才人张大嘴巴望着梁帝远去的背影,双腿不支跌坐在地。

年关将至,过了腊八,便传出太后要回宫。

容才人被禁足的消息只换来了宸妃一声冷哼,随后便再不理会。

到了太后回宫前一日,宸妃唤来了叶流锦,

“姑母已经派人去查了,当年我生产时在关雎宫伺候的人,竟然连家带口全部死光了。”

叶流锦心里一凛,梁帝好大的手笔,诛杀了这么多人。

“行宫那边也一样,当年伺候容水月的人,全部不见了。”

事到如今,宸妃几乎可以确信这是一个天大的阴谋。

萧琮,的确不是她的孩子。

“流锦,”宸妃突然说道,“谢谢你。”

“如果不是你聪慧过人发现端倪,姑母还要被蒙骗一辈子。”

叶流锦忙握住宸妃的手,“姑母千万不要这样说,我们是一家人,我自然盼着姑母好。”

宸妃顺势将她搂在怀里,喃喃自语,“姑母往后只有你了。”

“看来,如今知道这个事情的,只有陛下,容才人,还有绿染。”

叶流锦略略皱眉,想必梁帝也不放心容才人,所以留了当年身边得力的女官在她身边提点她。

“绿染,”宸妃语气颇为锐利,“我会派人把她祖上十八代都查清楚,我就不信抓不到她的把柄。”

叶流锦抿嘴一笑,“姑母,我知道父亲当年在京城留了一批忠心耿耿的护卫,没想到他们不仅是护卫,还能打探消息。”

宸妃傲然的冲叶流锦挤挤眼,

“你只知其一 不知其二,你父亲留下的是护卫是你祖父当年训练的一批精锐,他们大隐隐于世,子继父业,永世不灭,叶家在他们便在,不到万不得已不出,这是保护叶家嫡系的最后一道令牌,我可请不动他们。”

“当年你祖母也留下来一批人,她们是暗桩,擅于刺探情报,分散于大梁各地,见鱼纹令行事,风仪正是她们的首领。”

“两帮人,是你祖父祖母一辈子的心血。”

提及爹娘,宸妃的阴郁不快一扫而空,心里暖洋洋的。

“我本想等你成亲后,便把这个事情告诉你,可眼下是多事之秋,你提前知晓也好。”

叶流锦有几分震惊,那些护卫,她是知道的。

前世最后正是他们护着自己逃出京城,可这暗桩,她却一无所知,因为风仪姑姑当时一起被绞杀在关雎宫了。

老天算对她不薄了。

一切都还来得及。

出了正殿,叶流锦便拐了个弯,朝着容婵如今居住的西偏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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