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到晚自习，沐云对陈随的话都耿耿于怀，他一首低着头，无论是上自习还是下课，他都几乎没停过笔。
＂陈同学，你最后一节自习有时间吗＂叶荷每天都是一样的台词一样的时间，好像设定好了一样，听得沐云不由的眉心一皱。
但是意外的是，今天陈随的回答不同。
＂今天作业有点多＂他说，连笔也没停的说。
齐元探出个头来＂叶荷，你有啥不会的，虽然我不如学神，但是我数学也挺好＂叶荷失望的眼神在眼底划过，但又马上恢复温柔善良的模样＂好，那我问你＂真奇怪，她＂最好的朋友＂不就是数学年级第一吗，为什么要西处问男生呢。
沐云甩了甩笔，没什么表情的收回的视线，因为她是女神，她要普爱众生男性。
＂真奇怪＂周周在旁边发声，沐云以为她也想到了这个点。
＂陈随为什么拒绝荷荷呀，今天作业也不多呀，对喜欢的人不应该是无条件的帮忙吗＂周周又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哦－难不成＂＂难不成学神今天心情不好？
＂＂那也不应该呀＂沐云心里翻了个白眼，他就不能是不喜欢叶荷？
被她天天作做作烦了不行？
不过…他今天心情不好？
她又想起他刚刚那句冷冰冰的＂知道就别来招惹我＂她回过神，心里紧的很，像溺水一样。
不行，她还是要说清楚。
放学铃声响起，沐云一个愣神人己经出了教室门，她只能犹犹豫豫的从后边跟上，不远不近的看着他。
回到家。
＂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李芸笑着擦了擦手上的水渍，把菜端到饭桌。
李芸是陈随的妈，但是陈随却一个字都吝啬于和她讲，他只是点了一下头，沉默不语地拉开了椅子。
蓦然，李芸像是发现什么东西一样，表情瞬间由晴转阴。
＂把头抬起来。
＂陈随不明所以，皱起眉头照做。
＂啪＂一巴掌狠狠地扇在陈随的脸上，泛滥的血腥味在口腔里刹那间迅速漫延开来。
他的胳膊被人猛的拽住，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时，整个人不由自主地跌下椅跪在地上。
＂陈随，你早恋？
你敢早恋？
＂李芸咬牙切齿地拽着他，硬是把他拽到一个黑白人像前，陈随踉跄着跪下。
他回过神，想起自己脖颈间是不是残留了什么，沐云涂的是有色润唇膏，应该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留了点色在他脖子上。
＂你对得起你死掉的哥吗，你好样啊陈随，敢早恋，你哥高一时己经跳级到高三了，你呢，你在早恋？！
你配早恋？
你怎么配的啊？
你好大的胆子＂李芸撕心裂肺地吼着，看着陈随却是一脸任她打任她骂的样子，她吼着吼着泪就落了下来。
＂陈随，今晚你就在这跪一晚上，你给我想明白了，想不明白你明天也别去学校了，你发信息给那个狐狸精，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分了！
＂这下轮到陈随愣了，他是突然想起，自己连沐云的联系方式也没有，但是这副模样放在李芸眼里就是打死也不可能让他分。
她刚想继续发疯，门铃却突兀地响起。
李芸立马收起发疯的模样，她以为邻居又来劝她别打骂孩子了。
今天也不是很大声啊。
她又没砸东西，她心里泛着嘀咕，但还是开了门，门一开，她愣了，门前站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姑娘，重点是，她嘴上涂的唇膏，和陈随脖子上一样。
＂阿姨你好，我想找一下… ＂沐云话没说完，却被人猛的拉住手腕拽进屋内，陈随也懵了，她怎么知道自己家的。
＂就是她是吧，你个臭狐狸精！
你给我儿子下了什么蛊，是你勾引他早恋的吧，他脖子上的印是你留的吧＂陈随立马站起来想要赶沐云出去，却被李芸一声尖叫按住＂你给我继续跪下！
我允许你起来了吗，你哥允许你起来了吗＂沐云慌乱了一秒，马上恢复了镇定。
＂阿姨，我来是想和陈随同学道歉的＂＂不好意思陈同学，今天不是故意摔倒在你身上，我还想问你有没有事，没受什么伤吧＂这下轮到李芸愣了，趁她还在怀疑边缘，沐云继续说道＂如果你受伤了要医药费什么的，你可以加我微信，我转钱给你＂听到他们连联系方式都没有，李芸这才觉得误会了他们＂哦这样，你们是同学啊＂她尴尬的笑笑，想起刚刚自己说的话，才发觉自己又失礼又失态。
＂我刚才是怕我儿子早恋，没吓到你吧姑娘，阿姨老糊涂了，你别怪阿姨啊，主要是早恋影响学习的，小姑娘年纪轻轻地也别早恋哈。
＂陈随站在原地没动，只是静静地看着沐云。
她好像做什么都游刃有余。
＂阿姨，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早恋处分影响保送呢，我们学校的人都不可能会去早恋的＂＂哎呀就是说，还影响保送呀，你看看，陈随这样子，能保送不＂＂他只是数学差点，肯定可以啦＂李芸怔住，她知道陈随的数学是排全省第二的，那她这么说，她就是全省第一。
＂阿姨，我怕陈随刚才真的被我摔到，要不我带他去医院看看。
＂原来是在做铺垫，陈随一下子弄懂了为什么她突然提保送，突然提数学。
因为她看穿了李芸是个怎样的人，是至高无上的利己主义。
所以只有让李芸知道她的成绩也很好，李芸才会让她带走他。
＂没事没事，那你们去吧，记得和你们家里人也说一声哈＂她果然又做到了。
一路上，两个人都沉默不语，最后是陈随先忍不住开口问她＂你跟来我家干什么＂沐云一步一步都像被灌了铅一样沉重，她难以想象，如果今天她不出来解释，像陈随的性子，怎么可能去解释，被骂得狗血淋头也不可能开口解释一句的。
她被他的话问住了，是啊，她跟来干什么，她原本想告诉他。
陈随，其实我不怕处分，不保送也没关系的，她可以靠高考考上去啊。
但是他呢，他早恋的代价好像比自己大的多。
他有极端的母亲，死去的哥哥压在他身上的压力，还有很多很多。
他们好像不太一样。
她可以随便就得到她想得到的东西，陈随不行，为了让她得到，他甚至还要付出代价。
沐云第一次感觉这么无助。
＂我来… ＂她停下脚步，抬起头对视他，让他第一次感受到她的认真。
＂我来道歉的＂她说，但是他没听懂。
＂道什么歉？
＂＂我给你添麻烦了。
＂陈随却笑了，她还真是少见的娇情，他没见过这样的沐云。
＂什么麻烦？
＂他靠近她，在大街上，沐云倒是不担心他们能在这干出什么出格的事，只是满脸愧疚的看着他。
＂你和我早恋了？
你影响我保送名额了？
还是… ＂他顿了顿＂像我妈说的那样，你勾引我了＂沐云却不知道怎么答他，偏过头不和他对视。
＂抱歉＂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道了次歉，但是这次她又说＂以后不会了＂＂还有＂她还是想告诉他。
＂其实，我不怕处分。
＂…他怔住，还没回过神，她就跑了。
麻烦？
她不知道自己的处境，是被今天的事吓到了。
如果她能看到。
看到自己长裤遮盖下膝盖上从来没有消散过的淤青，是不是她就能都明白了？
陈随苦笑了一下。
路灯下他的影子，被拉出了不属于他的长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