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红跺了跺脚,对总管道:“吕老二,你不是说骰子李是边关里的第一把好手吗?
怎么也罩不住对方?”
吕老皱着眉头,目注小脚色道:“他难道每把丢瘪十?”
小脚色忙低声道:“回二爷的话,骰子李每把都豹子,可是那位赌客实在厉害,每把都压一点,始终都是大豹丰压小豹子,刚才骰子李丢了西个二,天对,那知来人却丢出至尊豹子,结果还不是能赔,邪门得很呀。”
艳红气得粉脸发白,尖声道:“己经连输三天,输的银子快到三十万两,三天换三个好手当庄,仍旧是肉包子打狗,吕老二,这样下去,红宝石立刻会输垮关门,难道你没试过用别的办法?”
吕老二头上也在冒汗,他先挥手让报信的小脚色出去,然后道:“大姐头,我当然想过,而且也做了,那知挨了一记闷榻,平白损失了二个弟兄。”
艳红一怔,问道:“怎么回事?”
吕老二道:“昨天我就叫妙妙,小韭菜去摸摸他的底,那王八蛋口风紧得很,滴水不漏,小韭菜赔了身子无功而退,我只能下狠招,昨夜派黑蛇兄弟去杀他,那里知道今天下午,发现黑蛇兄弟二个己变成了死人,陈尸乱坟岗,我去看过,以黑蛇弟兄在道上的名气和身手,竟在脖子上同时挨了一刀。
唉!
看样子,他不逼死咱们是不会甘休的。”
艳红听得粉脸变色,愤愤道:“说这话难道不害臊,平日老娘把场子交给你管,你是怎么管的?
连来人的底细都摸不清,你是干啥吃的,难道要眼睁睁看红宝石垮吗?”
吕老二举起袖子抹了抹脸上的汗水道:“假如能找到‘至尊王’就好了,我看只有‘至尊王’才能克得住这王八蛋。”
艳红冷笑道:“江湖上谁都知道这位赌国老千己经死翘翘了,你说这话不等于放屁。”
吕老二道:“我昔年跟他有过一面之缘,知道他还有一个儿子,而且赌骰子的功夫,不输他老子…”。
艳红一哼道:“这是一堆废话,就算有儿子,赌功不差,人在哪儿也不知道,到哪儿去找?”
吕老二笑了笑道:“大姐头,你听我说完好不好,我知道他儿子就在玉门关,现在就在城门口当城了。”
艳红精神一振,道:“那就快想办法把他请来啊!
还坐在这儿干嘛?”
吕老二道:“这事情不能轻举妄动,一定要设想妥当,万一人家回绝了,事情反而难办。”
艳红冷笑道:“人嘛,离不开酒色财气,要多少代价,我给,甚至要我艳红倒贴上身子,我也干,你说。
要准备多少代价?”
吕老二苦笑道:“我看酒色财气,一样都用不上,依他那手赌功,你见他来过赌场没有。”
“这到没有。”
“所以财未必能打动他的心,我正在想,恐怕只有义气二字或可以请他出山。
问题是咱们与他非亲非故,谈不上义气二字…”吕老二边说边在动脑筋。
艳红忿忿坐落当中的软椅里,一挥手就把桌上的茶壶茶杯扫在地上,跌得粉碎,火气冲天道:“你说了一晚上的废话,难道没一套真正有用的办法?”
她的火爆性子,吕老二不是没领教过,见状怔了怔,倏然一拍桌子道:“有了。”
“有了什么?”
艳红桃花眼圆睁,狠狠地盯着吕老二。
“我知道这位‘小至尊′跟木尔真交情不错,你大姐头不是放过一次交情给木尔真吗?
这次就拜托木尔真出面说句话,′小至尊,可能会听。”
艳红觉得吕老二这话不无道理,点点头道:“就这么办。
明天一早,你带西色礼物去见木尔真,现在你出去把骰子档收了,告诉那位来人,叫他明天来决定输赢。”
吕老二起身匆匆出门,到了场子里,只见骰子档人山人海,正想拨开人墙叫停,却见有个人走了过来,似乎也想挤到人堆当中去。
总管吕老二呆了一呆,立刻改变了心意。
当小发看到鲁捕头的时候,鲁捕头正在大发脾气。
蜡竿子张垂手站着,跟着倒榻,不用说是为了小发这档子事,落个办事不力之名,正在挨骂。
上刻鲁捕头见小发居然找上门来,,以为他回心转意,顿时把怒火压了下来,跷起二郎腿,冷冷道:“你来啦,老子以为你不会来哩。
不要以为我找不到人,想这份差的人多的是,八行书起码有十几张,老子是看你年纪小人不错,想拉拔拉拔你,现在想通了没有?”
小发淡淡道:“没想通。”
鲁捕头压下去的恼火又往上冲了,重重一拍桌子道:“没想通来干嘛?”
小发抱拳道:“有件事相求,所以来拜见。”
“什么事?”
“小的邻居,有个姑娘以卖苟为业,到现在还没回家,小的替他来打听打听,是否被衙门征做了宫女?”
鲁捕头冷笑道:“我不懂你脑袋瓜子是怎么想的,自己是个泥菩萨,还要管旁人闲事。”
小发知道非解开鲁捕头心中不愉快的结不可,否则一定会碰钉子:“大人拉拔小的一番心意,小的心中感激,可惜小的也有苦哀。”
“啥子苦哀?”
鲁捕头瞪眼而问。
“小的混在城丁班子里,二,三年来一首在等候一个人,因为小的与那人生死相许,就在玉门关见面,不见不散,所以小的不敢离开城门半步。”
蜡竿子张插嘴问道:“那人是谁?”
小发有点脸红,呐呐道:“是位姑娘,名叫艾梅影。”
鲁捕头哈哈大笑道:“看不出你是个情圣,难道那位姑娘一天不来,你就一天不走,十年不来,你就当十年城丁吗?”
小发吐出一口气,坚定地回答道:“是。”
鲁捕头一哼,道:“既然这样,咱们没什么好谈的了,你请回吧。”
“可是…我打听的事,还请捕头大人帮忙。”
鲁捕头冷冷道:“你还想管闲事?”
小发立正垂首,道:“还望大人成全。”
“嘿,那卖笋的叫什么名字?”
“名叫周宝莲。”
鲁捕头拿起桌上一本厚厚的名册,翻了翻,道:“唔!
是有这个人。
回去告诉你那位邻居,选进宫里。
是享受荣华富贵,叫他放心吧。”
小发急急道:“她们母女相依为命,大人能不能帮帮忙,放了她。”
蜡竿子张叱道:“你要求太过份了,这是上面交代的公事,岂能说放人就放人,今天己被劫走了三个,不知道如何交差,你还来烦人。”
鲁捕头嘿嘿笑道:“没关系,大家都是当差的。
行情也该清楚,小发,不是我鲁某人不肯帮忙,因为人由总兵衙门看管,不过只要你能凑够五百两银子,我不妨帮你打点打点,看能不能遂你心愿。”
小发一呆!
心想一晚上哪儿去找这么多银子?
可是当他想到周大婶的苦瓜脸时,不禁又气又馁了,如果空着手回家,怎么跟大婶说呢?
他咬了咬牙道:“那小的去想想办法,等会儿再来给大人回话。”
鲁捕头冷冷道:“要快喔,明日一早,总兵衙门就要派人护送上京喽。”
“小的知道。”
小发行了一个二百五军礼,转身就走。
蜡竿子张望着小发背影消失在房间外,对鲁捕头道:“老大,万一他拿了银子来,你真的要放人?”
鲁捕头哈哈笑道:“一个小小的城丁,哪儿去凑五百两银子,老子不过在消遣他,让他死了那条心,他娘的,除了大老爷,还没人敢让老子碰钉子,不趁这机会修理他,修理谁呀!”
“老大。”
蜡竿子张皱眉深思道:“最好小心点,我看这二椤子不是没有来历的人,他那手功夫不好惹。”
鲁捕头冷笑道:“你怎么啦,江湖愈混愈老,胆子越混越小,用粒骰子打击乌鸦,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老鼠,你也当真的破了胆啦!”
“老大…我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鲁捕头不耐烦地挥挥手道:“好啦好啦,时间不早,散班吧,你若不放心,何不到东街翅大爷那边去问一问。
马大爷的人面最广,消息最灵通,去问问马大爷,摸摸那二愣子的底,准没错。”
说完伸个懒腰,呵欠连天地走出了班房。
蜡竿子张却精神一振,心想:“这话不错,不妨跑一趟马府,当作闲聊,看看有什么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