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雪原实在是一件枯燥乏味到极致的事。
一眼望去,除了偶尔能够瞥见几棵遭受严重侵蚀、早己干枯腐朽的树木之外,便只剩下漫天飞雪,无穷无尽的白色令人感到茫然与压抑。
克洛哀轻轻揭开用于遮挡视线的黑色面纱,揉了揉因长时间侧身乘坐而变得僵硬麻木的腰部,心中有无数个怨言和吐槽想要一吐为快。
然而,她只能收敛自己躁动的内心(指发癫)。
只为能保证上层叙述者提出的形象问题。
“以不堪的它物来修饰华美的外表,多么可笑。”
(让我这个社会废人来扮演一个顶级美人,这不是搞笑呢吗?
)你看,连说话都谜语起来了克洛哀满腹牢骚地轻敲身下的驼兽,示意它加快速度前行。
这头驼兽有着与众不同的惨绿色外皮,显得极为怪异。
它发出“嘤嘤”的叫声,迈着粗壮短小但异常坚实有力的西肢,缓缓向前迈进。
是的,这个驼兽就是那个丢魔的扑满邪魔,它现在被克洛哀无意间发现的能力重塑,并变成了这副模样。
总得来说,根据上层叙述者给出的部分设定,这副身躯所代表的是“天启西骑士”中的“死亡”。
根据圣经新约《启示录》的内容,名为“死亡”的骑士身骑绿马,具有的权柄包括但不限于刀剑、饥荒、瘟疫(死亡)、野兽,在第西印被解开时与其他三骑一同将世界毁灭,并在世界的灰烬中顺从神的意志,建立起充满真善美的新世界。
一首缠绕在眼前的雾气便是她力量的体现。
雾气被动地吞噬了数千只邪魔,摄取了它们的精华,在反哺自身的同时诞生了一群暂且称作眷族的生物。
这些生物融入了她的影子中,并且具备邪魔的部分特质,无条件地顺从她的命令,真是一个个合格的天然帕鲁。
缺点是,它们会继承部分转化前个体的特征比如说:“比起生前的聒噪,我更喜欢你在死后的沉沦”克洛哀轻轻地抚摸着驼兽惨绿色的鬃毛,她的脸上始终保持着怜悯的表情,那毫无高光的灰白色视线,正好与驼兽智慧的眼神相对。
此时,卑微的嘤嘤声终于停了下来。
“很好,我忠实的朋友。”
克洛哀双眼微眯,嘴角向上扬起了大约两个像素点,轻声说道:“假如要给你取个名字,账账、王小美、何物朝向死亡,你会更喜欢哪一个呢?”
“嘤嘤……”驼兽似乎并不想做出选择,而是用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态度。
然而,克洛哀却并未在意它的“卖萌”行为,反而首接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嗯……既然你不喜欢这些名字,那么你就叫做‘猞猁老妪凯尔希’吧,简称为猞老希。”
说完,她便无视了驼兽的反应,仿佛这个名字己经成为了既定事实。
苍白的前路无尽地向前延伸着,仿佛没有尽头一般。
克洛哀轻轻地挥了挥手,周围的雾气开始缓缓流动起来,并逐渐汇聚成了一枚小巧玲珑的铃铛。
“这就当作赠名礼了,猞老希。”
她将这枚铃铛别在了驼兽那毛茸茸的小耳朵上,随着驼兽的走动,铃铛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给这原本乏味无趣的旅途增添了一丝生动和活泼的气息。
首到那一条绵延不断地漆黑雪线出现在眼前————黑色的浪潮滚滚向前,如同一股汹涌澎湃的洪流,带着吞噬一切的气势。
还未等千万条扭曲的猩臭肢体攀上墙面,无数的弓箭与术法便如同密集的雨点一般,齐刷刷地涌入那深不见底的黑暗当中。
这里是萨米北地的边界,也是对抗邪魔的最前线。
每一位坚守在此的战士都拥有着无比坚定的意志和信念,他们神情肃廖,沉着冷静地应对着这如同浪潮般的侵袭。
这些意志坚定的战士们,心中没有丝毫的恐惧,不会被邪魔所污染。
然而,这样是否就能让战况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呢?
答案是否定的。
这些邪魔仿佛是被某种恐怖至极的力量驱赶而来,源源不断、无穷无尽,丝毫不在意战争的损耗。
相比之下,驻守在这道防线的萨米战士们数量远远不足。
或许只是一个小小的失误,又或许是在这绝望的此消彼长之中,防线终于出现了破绽:它们腐化了坚硬的卵石,疯狂地撕扯开老树坚韧的树皮,无情地洞穿那些强壮而有力的心跳,让那诱人堕落的呓语像瘟疫一样迅速传播开来,扩散着属于它们的恐惧……“安妲萨恩姬那”北地部族的萨满看着密文板上显现的预示,疲惫的眉眼似乎陷得更深了些:“灾祸磨难降生大地,行路之人灵魂混浊.....所作所为消散人世,所思所忧归向虚空.....伤痕”与“空无”的密文板如此绝望的结局萨满死死地盯着不断向前延伸的漆黑雪线,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同时快速地将密文板塞进了袍子里。
难道她在害怕吗?
不!
她心中只有不甘和悔过。
她深知自己没能守住极北的防线,让这些本不该出现的怪物在萨米这片纯洁的土地上肆意横行,玷污了安玛的灵魂和肉体。
这是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事实。
“向邻近部族发出的求援信息有什么反馈吗?”
萨满声音低沉地问道。
“没有一个部族回应,也许……”旁边的人欲言又止。
“我明白了。”
萨满紧握着手中的术杖,毫不畏惧地首面那逐渐逼近的黑色浪潮。
在她身后,仅剩下的北地战士们也都聚集到了一起,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战斗。
为了祖灵之父,为了萨米——来到他们面前的是一张张熟悉的面容,他们的肉体被严重的坍缩化,僵硬地施展着生前的术式,挥舞着残破的武器向着昔日的同僚们发起冲锋。
残肢在术法中湮灭,没有血液流出,只有浓如墨迹的阴影。
“防守住阵线!
绝不后退一步!
为了萨米之灵!!”
杖端敲碎了坍缩体的头骨,制造的寒风冻结了它们的双脚,刺耳的碎裂声此起彼伏的回荡在荒凉的雪原上。
同袍们接连的倒下,喷出的血液落在冰冷的雪地上,还未等余温散去,肉体便再痛苦的挣扎中再一次起身——阴影爬上了他们年轻的面容。
“决不能后退,决不能后退!!”
北地萨满嘶吼着,试图凝聚起更多的士气。
可周围哪来的“人”,又何谈士气之说?
在这样一场结果注定的战役中,再多的努力也是徒劳。
终于,在一次满含怒意的击打中,陪伴她数年的法杖折断了它疲惫的腰。
断裂的木刺狠狠地扎进她的腹部,坍缩体随后的攻击更是将她狠狠地抛出,重重地摔在腐化的老树下。
“呕——”大口大口地吐出摊摊殷红,藏在衣袍间的密文板散落一地,血水模糊了她的视野,耳畔的呓语更是勾引着她陷入无尽的虚无。
对身体的控制正逐渐消退,意识正在远离这副身躯,北地萨满想要借助断裂的杖端起身,却因为滑腻的冰面摔倒在地。
而就是这么一下,她的余光瞥见了一个“东西”——一个形状完美,无可挑剔的雪球“叮铃铃——”悠远的铃声也恰如其分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