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羡堇跟着季程煜去了襄城。
自从季琥钰失踪，她就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
季家人虽然都很心疼，但确实没办法。
按理说季琥钰确实该消失，但不是真的去死。
临城的军阀洛家，给他们下了绊子，骗走了季琥，弄死了季钰。
一个生死不明。
一个断臂残腿呈上，不死必废。
季家这次，是真的血亏了！
好不容易养出来的两把最锋利的刀，就这么被洛家搞没了。
还没得十分轻而易举。
季家只有钱，季程煜没办法，只能提前把女儿送去襄城定亲。
无论如何，至少沈家还是襄城一霸。
季羡堇十三岁，第一次乘坐火车。
没有预想中的那么兴奋。
以前，也不是没有想过坐火车出远门。
可那时候，有季琥钰。
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季羡堇晚上可以自己睡了。
虽然还是会做噩梦会吓得好几次尖叫醒来。
但更多的是，她会梦见季琥钰。
梦里的季琥钰会帮她打跑一切坏蛋，然后紧紧抱着她，哄她睡觉。
一如往常。
每天早上醒来，季羡堇都会有些恍惚。
枕边的木檀香，最是能迷惑刚睡醒的人。
她几乎每天早上刚醒的时候，都不会记得，枕头上的木檀香是她让柳儿熏的。
她房间内，几乎都是这个味道。
虔诚，又怀念。
季羡堇手里，握着季琥钰送她的布娃娃，手腕上还戴着他送的翡翠手镯。
那是季琥钰在她十岁的时候送的礼物。
两座城的距离不短，倒也不是很长。
晚上季羡堇自己睡在火车包厢里，季程煜去了隔壁包厢，说是约了人。
他问季羡堇怕不怕，后者甚至懒得搭理他。
季琥钰没了，季羡堇也失去了说话的欲望。
关好门后，季羡堇躺在坚硬的车厢床板上，感受着摇晃的车厢。
有点像小时候，季琥钰在哄她睡觉的时候，喜欢抱着她轻轻晃的感觉。
她慢慢有了睡意，迷迷糊糊也算是睡着了。
突然，一阵寒风钻入车厢，冻得季羡堇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随之而来的，是一股腥臭的味道！
是血的味道！
虽然季琥钰每次都会沐浴熏香，才会抱着她入睡。
但他们身上的血腥味太浓厚了，浓到根本掩盖不住！
这和季琥钰身上的味道，几乎一模一样！
让她陷入了回忆里，完全忘了这种异常的转变，可能会带来的危险！
所以当她被满身腥臭味的陌生男人，结结实实地压在床板上的时候，完全吓傻了，不知道该如何对应！
男人的头，埋在她颈边，好听的声音却是冰冷的语气：“帮我，不然弄死你！”
季羡堇怕死了，浑身都开始颤抖。
男人察觉到异常，刚想不耐烦地说什么，走廊上又传来一阵脚步声。
他赶紧把刚刚掉落在地上的被子捡起来，蒙住两个人。
他想让季羡堇配合他，但是看着女孩被吓得瑟瑟发抖的样子，又有些迟疑了。
这个女孩看起来胆子很小。
实际上的胆子更小。
男人心中有了定论，收了抵在季羡堇脖子上的匕首。
他说：“好好配合我，我能活，就保证你也能活！”
车厢里因为那阵脚步声，变得嘈杂起来，大家都被吵醒了。
很快脚步声来到了他们的车厢门外。
季程煜的声音传来：“几位军爷这是怎么了？”
“隔壁住着小女，小女自幼体弱多病，还望军爷们体谅。”
不耐烦地男人声音响起：“都滚开！”
“车上混进了亡命之徒！
是咱军部的要犯！”
“什么小女小男的，车厢里的人都给我听好了！”
“自觉点的，都主动滚出来，让我们搜！”
“不然，就别怪军爷手里的枪，不长眼了！”
季程煜很担心自己的女儿，连忙想去隔壁看看，却被外面的人拦住了。
带队的人也不管车厢里有谁在，又在做什么。
首接一脚把门踹开，冲进去就是一阵翻箱倒柜。
然后拎着沾满了血迹的床单出来。
他把床单丢在季程煜脚下，毫不客气地说：“你看，就因为你拦着我们不让检查，犯人跑了！”
“你该当何罪！”
“来人！
把他给我捆了！
带给俞司令处理！”
“剩下的人，跟我从这个窗户翻出去追！”
剩下的人整齐应答：“是！”
季程煜傻眼了，季羡堇没了，自己还要被抓了！
好在沈家来接他们的大管事也在，刚刚就是他跟季程煜在隔壁车厢里说话。
沈家的大管事，襄城俞家还是认识的。
政商都吃香的沈家，还是能卖几份薄面，去换回季程煜。
只不过这季羡堇去了哪里，是真的没人知道了。
季程煜一个人到了襄城，进了沈家。
沈家同情父女俩的遭遇，也再三保证，一定会将季家大小姐找回来的！
只是这定亲一事，再没有人提起了。
沈季两家很有默契地，都当这次意外，是父女俩外出游玩中，不幸遭遇的劫难罢了。
至于季羡堇，当然是被那个可怕的男人带走了。
她平时就不爱说话，这次又被吓狠了，抽抽噎噎半天冒不出来一个字。
男人只能趁火车停下的功夫，想跑路。
没想到，季羡堇会在他要走的时候，突然伸手抓住他的衣摆，两眼泪汪汪地盯着他看。
男人戴着面具的脸上，看不到表情。
但是他迟疑了一瞬，接着就看到了，被他蹭得血淋淋的床铺。
小女孩身上，脸上，也都是血迹，看着颇有些令人怜悯。
鬼使神差地，他想着就算留下这个小女孩，估计她也活不成了。
不如让他带走，也算是救了她一命吧。
好歹，长得还是挺好看的。
就是小了点，需要再养养。
男人长臂一揽，就把季羡堇抱起来夹在身侧。
除了跳窗的时候，季羡堇有些紧张外，其他时间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
男人带着她，跟带了个包裹一样轻松。
毫无存在感的样子，差点让男人以为她人没了。
半路上忍不住停下来看了她好几次。
事实上，季羡堇己经怕过了头，反倒冷静下来了。
被男人夹抱着，不吵不闹。
看到男人停下来看她，她还挺疑惑地看回去。
这让男人对她多了几分兴趣：这小丫头的胆子，还挺大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