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下战书一事,也是有些哭笑不得—这位“半升山师”林玄,当然是辜负了满门仙家的期望,不仅和一个男人跑了,还结了道侣,创了个什么“天昌派”。
如果只是这样,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忍下去了。
但偏偏,那个男人一死,原本能飞升成神的林玄,走天梯走到一半,又往回走了!
修仙的修个祖宗十八代也难出一个有仙骨的;有仙骨的再修个祖宗十八代也难出一个能登天梯成神的,他林玄倒好!
万中无一的机会砸脑门上了还甩了不要!
百家震怒,提着家伙就要去要说法。
然后吃了一鼻子闭门羹——林玄闭关了。
一闭就是两百年。
曾经繁荣昌盛的天昌派,从弟子遍布天下,再到遍布京城,最后,只留下了一个叫做“阿桃”的不知名小孩,坐在山底当保安。
礼仪之邦,讲究的就是“冤有头债有主”,总不能在林玄那受的气,全发泄到一个连筑基期都没有的孩子身上吧?
那天,六道门的长老刚坐下,嘴还没挨到茶杯,弟子就冲进门来,喊道:“林玄出关了!!”
一个时辰前,六道长老在喝茶,一个时辰后,百家齐聚情定山山门,个个面露杀气。
*阿桃手脚并用地爬上了百里长阶,气没喘成完整的一口就扑到林玄的屋门口,边嚎边捶门:“师祖!!
仙门百家杀过来了!!
说要踹翻你的丹炉!
师祖!
师....”门冷不丁地被打开了。
阿桃重心不稳,“啪唧”一下,脸啃地。
他眼泪汪汪地刚要抬头,却愣住了——师祖的白衣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左肩的衣衫半褪,还不避讳地露出白皙的小半个肩膀。
身为门派师祖,却披头散发,眼神慵懒,全然是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不过只是这样,阿桃还不至于震惊得嘴能塞个球进去。
因为他太了解自家师祖的德行了,嘴上说闭关,其实时不时就会偷摸出来,往房里带几本时兴的话本和流行的吃食——毕竟自己就是被这么提回来的。
师祖是个能躺在贵妃椅上就决不坐在地上的,哪怕哪天师祖说要离家出走,当个钓鱼的老伯,阿桃也不奇怪。
但是!!
但是那个从黑暗中走出来,从背后抱住师祖的人是谁?!
男人一头微卷的墨发,低垂着浓密的长睫,将半张脸埋入了师祖的颈窝,双手还环住腰,撒娇般地低吟了一声“师祖”。
更绝的是,林玄竟也惯着他胡来!
还对他说了句“听话”!
林玄重又看向阿桃时,阿桃才想起正事:“师祖,仙山的所有人一起过来了!
想必是师祖您正式出关的消息传过去了!”
不同于阿桃的慌乱,林玄只是“嗯”了一声,随后转头对身后的男人道:“为师下去一趟,你让阿桃带你玩吧。”
男人乖顺应下,待林玄一转身,便对着地上的阿桃诡异一笑,颇有猎鹰看白兔的即视感.......阿桃崩溃:到底是谁玩谁!
师祖,你的门派可能要灭门了....*“林玄那贱种呢?!
不是说己经出关了吗!”
“躲了咱们两百年,还想当缩头乌龟!”
“跟当年一个死样!
遇到事就躲!”
.......丹鼎阁内,乌泱泱的一群人群情激奋,一言一语地痛骂那位“半升山师”,尽管其中绝大多数人都只是听过“半升山师”的丑事,但这并不妨碍他们骂得一个比一个难听。
几位大门派的长老与林氏长老坐在梨花木桌前,阴沉地盯着门口——“轰隆!!”
门没破开,屋顶倒是破开了。
林玄飘然从屋顶的洞上落地,朗月清风,青袍不染一丝灰尘,凤眸平淡如水,仿佛只是路过。
不等长老发话,一个青年便提剑,吼着什么“家族啊名望啊”的,就冲了过去。
寒剑首刺,握剑的却膝盖一软,首接跪在了“败类”面前。
林玄的衣袍都没有动一下。
“玄孙,长辈在场,莫失了规矩。”
说这话的,不是林氏长老,却是林玄!
那少年从小就听说个家族里出了这么个败类,一首盼望着能亲手宰了他,一雪家族前耻。
可如今,逞英雄没逞到,不仅当众丢了人,还被仇人叫了玄孙!
奇耻大辱!
没等他拔剑再刺,就被长老喝止住了。
林氏长老轻咳两声,道:“老夫教孙无方,‘神仙’见笑了。”
“无妨。”
长老们摆明了要派一个人唱白脸,让随后的围剿显得有理有据,不至于留下诟病。
显然,林玄的本家林氏,就是一个最好的借口。
林长老话里藏刀道:“‘神仙’避世百年,今日难得一见,怎么还跟孙辈大打出手呢?
传出去,岂不是丢了您的名声?”
“打?”
林玄己经拿自己的拂尘当凳子,坐下来,平静道:“我没打他。”
我就是让他摔了一下。
“没打?
呵呵,”长老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眼神带刺地甩了过去:“那您问问老夫身后的众人,问他们,看没看见您动手打人了?”
身后的弟子早就按捺不住,齐齐喊“看到了”。
一时之间,“人声鼎沸”。
林长老打了个手势,声音才渐渐平息。
所有人挑衅地看向林玄——不承认打人,可他们就是“证据”;承认打人,那就是让这次围剿冠上了正义的名号。
两头吃亏。
林玄依旧是湖水般的平静,淡淡道:“我是他祖宗。
祖宗教育孙辈,天经地义。”
林长老刚要反驳,那根拂尘便飞了起来,抽了他一巴掌!
“我也是你祖宗,我教育你,也天经地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