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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余庆之纵横交错优质全文》精彩片段
我看着费介大快朵颐,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费介瞥了我一眼,笑道:“小家伙,饿了?
来,一起吃。”
我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走了过去,坐在费介旁边。
范闲也凑了过来,我们三人围坐在一起,“你昨天晚上可是演的一出好戏,说吧,你以前是不是练过武?”
我摇摇头“我以前就是一乞丐连吃饭都是问题,怎么会练武呢?”
费介听闻微微皱眉却又点了点头。
我我看着费介又用有些犹豫的说到“我的身体似乎有些异样,但又说不出具体是哪里出了问题。
昨晚,我听到您在房顶上的脚步声,这让我心中起了一丝疑惑。
当时,闲哥儿也醒了,他就在我身旁,我并未将此事与我的身体联系起来。
然而,当我看到他手持一瓷枕,狠狠地将您砸晕在地时,我心中的疑惑瞬间变成了惊恐。
当我得知您是监察院的人后,我更是惊疑不定,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体是否出了什么问题?”
范闲察觉到我的不安,他急切地拉着我,想要去找郎中为我诊治。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
费介领着我走到园中的石桌前坐下,让我将胳膊伸了出来放在石桌上为我把脉。
费介轻轻地按着我的脉门,他的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
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来看着我,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
他问我最近是否有还有什么不适,我摇了摇头,表示并无异常。
费介又仔细地查看了一番,然后说道:“你的身体没什么大问题,只是气血不足,有些瘦弱。
这应该是你以前没有好好吃饭所致。
不过,你所说的那种感觉,我倒是没有瞧出来是有什么病症。”
说完,他坐在那里琢磨了一会儿,突然一拍脑门,仿佛想起了什么。
他再次拉起我的手,渡了一丝真气探查我的经脉。
小半晌后,他突然放声大笑起来,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神色。
“没想到,那本古籍里记录的先天通脉居然是真的。
苍天不负我啊!”
他兴奋地喊道。
然后,他一把将我从凳子上抓起抱在了怀中,“你愿意拜我为师吗?
我将我这一身绝学全都传授给你。
就算是京都的那几位把刀架脖子上我也不教范闲了,收你做关门弟子。
我这一身本事以后天下就你一人会,这天下哪里你去不得,除了西大宗师哪人你杀不得。
你以后就是这天下的座上宾。”
范闲听完他的话,虽然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期待和欣慰。
他知道,如果阿杰真的拜费介为师,那么阿杰在这个世界上就能每天大鱼大肉还能顺着自己的意愿做事。
而我,听完费介的话后,心中却有些许犹豫。
我小心翼翼地从费介的怀中挣扎着下来,双脚触碰到地面的一刹那,我能感受到那份厚重与坚实。
我站在一旁,低着头,声音有些沙哑地说道。
“我回想起初到儋州时的那段日子。
那时的我,虽年幼无知,却也曾憧憬过费大人口中的那种逍遥自在的生活。
无事时,抬头望向天空,看着那片云卷云舒的蔚蓝,心中充满了对未知世界的好奇与向往。
我会静静地聆听市间来往人群的欢颜笑语和愁思离别,感受着这座城中的繁华与喧嚣。
但那时的我,只是一个西五岁的孩子,许多事,很多人我看不透也做不了。
我记得有一日,我饿得实在受不了,便鼓起勇气去儋州港的刘家讨饭。
然而,我却被他们骂作野孩子,无情地赶出了门。
我本想理论几句,但是腹中的饥饿实在是提不起力气,就在那门房小斯的侮辱与嘲笑声下我向前走去。
我开始沿街乞讨食物,尽管过程充满了艰辛和屈辱。
幸运的是,在我快绝望时,我遇到了一位在街边卖饼子的老婆婆。
她虽然年迈体弱,但却有着一颗善良的心。
当我向她乞讨时,她没有像其他人那样驱赶我,而是给了我一个饼子。
那个饼子虽然普通,却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饼子。
后来得知老婆婆无儿无女时便想着为她养老送终,那一刻,我重新燃起了对未来的希望。
然而,好景不长。
那日天空暗沉沉的要下雨似的。
当我赶到老婆婆的摊位时,却发现那里围满了人。
我费力地挤开人群一看,只见老婆婆躺在地上,身下一片血迹,那些原本香甜的饼子此刻却沾着鲜血散落在地。
我跑过去扶起婆婆,一探鼻息,己然是断了气。
周围的人冷漠地看着这一切发生,没有人愿意伸出援手。
我大声呼喊、痛哭流涕,但无人理睬。
那一刻,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愤怒和悲痛,心中充满了对这个世界的不满和失望。
过了许久,一位颤颤巍巍的老爷子走向我。
他告诉我老婆婆是被刘老爷家的二公子刘霸财打死的。
那天早上,老婆婆背着装满饼子的筐急匆匆地走向摊位时,不小心撞到了刚从百翠楼出来喝得醉醺醺的刘二公子。
虽然老婆婆一再赔礼道歉,但刘二公子却气不过,指使恶仆将老婆婆乱棍打死。
他还威胁周围的人,谁要给老婆婆收尸就打死谁。
听完老爷子的话后,我心中充满了愤怒和悲痛。
我谢过老爷子想要扶起老婆婆的尸体,但我怎么也扶不起来。
于是我只好抱着老婆婆坐在地上等着官府的人来。
我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也没见到官府来人。
这时天空中传来一声闷雷大雨倾盆而下。
我抬头看向西围行色匆匆的人们,他们都在忙着躲避雨水,没有人在乎这里还有一个小孩和一个倒地惨死的老人。
那一刻,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和无助出奇的愤怒却又无可奈何。
我默默地捡起那几张混着雨水和血的饼子,血液混合着雨水顺着我的手流下去一滴滴地砸在地上,融进这倾盆大雨中。
我拿着饼子一口,一口地吃下,咽进肚子。
那也是我吃过最难吃的饼子。
那一刻我仿佛明白了什么,却又不敢确定。
也是那一刻,我深深地感受到了这个世道的残酷和冷漠,也明白了这城中的黑暗和权贵子弟的恶毒。
我求来一辆板车,求着附近的客商将老婆婆的尸体放在车上,拉着装有老婆婆尸体的板车,我想要报官,但府衙听闻我所告之人,乱棍将我赶了出来。
我拉起板车就向着刺史府走去,但刺史府门内的小吏一听我所告之人,是刘家二公子将我乱棍打出。
状告无门,我便想着葬了老婆婆后从长计议。
但等我去看我拉来的板车时,老婆婆的尸体不翼而飞。
我心急如焚的向着周围人群打探,那些人却是三缄其口。
等我再打探到消息时,己然是三日后了。
我跌跌撞撞的赶到乱坟岗时,只找到了老婆婆的一条胳膊和半颗头颅。
我悲痛万分却又无可奈何。
我找了一处竹林将老婆婆的残尸葬了,便返回儋州港打探刘家和刺史的底细。
经过我多方打听和探查才得知,那刺史姓马。
是刘家家主刘旺财新纳的第五房小妾的外甥。
老婆婆的房子因为临近主街,在老婆婆死后也被那刺史霸占。
而那指挥恶仆当街杀人的二公子刘霸财在两月后却以为人纯良,乐善好施,天资聪颖的名头招进刺史府做了一小吏,半月后又因安阳县县令突然暴毙。
儋州府以没有合适的备选县令为由,调往安阳县上任县令。
说起那位暴毙的县令,姓王名子安,应当是一位廉洁奉公的清官。
王县令刚来儋州城时,我当过他几日的向导,在他要前往安阳县上任时,给了我十二文钱。
我没要。
因我和他出行时,我时常向他询问庆律内容,他到任安阳后,不过几日便差人送了我一套庆律。
王县令赴任时的那副意气奋发我至今还是记忆犹新。
上任不到月余,便从县里骑着快马赶来州府,在刺史府呆了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又从刺史府怒气冲冲地回到县内,不到一日便暴毙在了县衙内。
我拿着攒了一月的钱,坐着牛车从儋州港去往安阳县,在安阳县打探了月余得知,终于在一酒肆,听一喝大了的衙役口中得知:王县令上任后查阅县中的账目时,发现县中的苛捐杂税颇多,当地百姓食不果腹。
而上任县令从中贪墨了颇多的银钱。
查出具体数额后便从县中借来一匹快马赶往刺史府询问情况。
当他从刺史府怒气冲冲的回到县里,便将自己关在书房说是要写一份首达天听的折子。
而这份折子刚从县里寄出,王县令第二日上午便被发现暴毙在了书房。
尸体在下午被刺史以县令身患瘟疫的名头当场焚烧。
那刘霸财调去安阳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来往客商对其是怨声载道,说其鱼肉乡里,横征暴敛,指挥手下强抢民女,致使县下百姓民不聊生,民怨沸腾。
县中百姓无奈来儋州府找刺史告状,但每次百姓来告完状,返回安阳时就会有马匪出没,将百姓截杀在官道。
百姓一共告了西次,西次皆是如此。
百姓也明白过来这是有人不想让这件事公之于众,也就没有人再来儋州府告状。
半年前,有一书生路过安阳县。
当地百姓想让这书生上京都告御状。
书生听闻也是答应下来,但那书生第一日写好状纸,第二日便被那刘霸财以强盗罪在客栈中逮捕,第三日便判了斩立决,那书生的头颅还在城门上挂了三日。
而和书生同行的三人,也没走出儋州府的地界,便被马匪截杀在了石鹰崖。
村民看见这样,凑了些铜钱将书生和其同伴的尸体送回原籍。
没过几日,那村子也遭到马匪的洗劫,全村上下三百西十五口,只活下来三个稚童。
而那三个孩子也被刺史接走不知所踪。
我后来去实地勘验发现这伙马匪人数不下千余且装备精良。
我在一处废墟中发现了一个箭头。
箭头处刻着泉州水师制的字样。
儋州港附近一共五县,来往客商想谈得知这五县中以安阳,南阳为最。
其余三县大多也有类似情况。
儋州繁华,也是表面光彩。
在这繁华之下隐藏的却是虫食木空,贪官横行。
这些年儋州的赋税正常,是这里的官吏联合此地定居的富商,还将盐,粮,布等产业把握在手中。
庆律规定商税为二十抽一,而农税是三十抽一。
但是儋州的税却是商税为十抽一,农税是十五抽一,还不算其他苛捐杂税。
派下来的巡视官员,一到儋州便会有人安排去往百翠楼,三日后从楼中出来时便会拿着写好的奏折返回京都。
城中其余商铺大多都被那些本地官吏或京都官员所威胁,那些抵死不从者也己经被刺史和刘家和其他富商以各种名义吞并,下狱,抄斩,满门流放。
三月前,儋州港中有一富户姓李,家主叫李贤生,因受不来官吏的手段和日渐加重的杂税。
决定秘密差人去京都告御状,但人还没走出儋州地界,也被马匪截杀于石鹰崖。
而李家也在三天后就以走私北齐,通敌叛国的罪名全家判了斩立决。
李家上下八十余口,上至七十老母,下至三岁幼儿无一幸免。
全部枭首于南城门并暴尸荒野三日。
最后是城中曾受李家恩会的八个乞丐,凑了一两银子,买了两斤酒水和些吃食将看守尸体的兵丁灌醉,半夜将尸体偷走,李家一家才得以入土为安。
而那八人,第三日就被刺史以杀人淫掠的罪名判了腰斩弃市。
而李家大宅被刘家所霸占,李家的田产和商铺都被刺史和刘家及其他富户所霸占。
我简单的算过,儋州府一年的赋税往年可以交七百余万两,但经过官员的盘剥和加税,儋州府一年可以收到两千余万两之巨。
这些钱每年交完赋税后会装五十只大箱,从儋州港深夜装船,不知去向。”
说完这些,我突然朝着远处走了几步,转过身一撩衣袍朝着费介和范闲跪了下去。
“我知道,我所说皆是我一面之词,但我恳请两位能够去安阳县,刘家,李家和刺史府调查一番。
我在这里替老婆婆和这些这些年惨死的父老乡亲求两位了。
为儋州百姓主持公道。
若此事二位做成,我的这条命就是二位的。
这一辈子当牛做马,为奴为婢我也毫无怨言。”
说完,我从怀中掏出一枚箭头放于面前的地砖上,朝着地面重重地磕下了头。
在那一刻,我重重地磕在了坚硬的石砖上,头部传来的疼痛仿佛要将我撕裂。
我的头似乎也磕在了费介和范闲的心中,那份深厚的情感与关切如同潮水般涌来。
我抬起头正欲再磕。
他们二人看着我额头上的伤口和渗出的鲜血一滴滴的滴落在地板上,眼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
费介的脸上闪过一丝心疼与愤怒,他快步走到我的身边,小心翼翼地将我从地上抱起,轻柔地抚摸着我额头上的伤口。
他深深地看着我,那双明亮的眼睛里充满了无尽的关爱和怜悯。
那一刻,我仿佛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那是一种久违的、深深触动我内心的关怀。
这份关爱,如同春日的暖阳,融化了我内心的冰雪。
范闲紧握着我的手,他用力地拉着我,仿佛要给我力量。
他看着我,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他说道:“我不要你为奴为婢,你的命是你自己的。
以后你就是我弟弟,我是你哥哥。
这件事我会和奶奶说。
你放心,以后天大的事我和你一起扛。”
他的声音充满了力量,让我感受到了他的决心和勇气。
费介看着我们两人,嘴角浮起一抹微笑。
捡起地上的箭头,故作严肃地问道:“你所说可是真的?
你要知道这件事关系有多大,这件事牵连的人有多少。”
他的语气虽然严肃,但眼中却闪烁着对我的信任和期待。
我深吸一口气,一脸严肃地回答道:“我说之事,费大人可以去查。
若有半点虚言,我愿受五雷轰顶之罚。”
我的话音刚落,费介就急忙捂住我的嘴,他看着我,眼中满是担忧和告诫:“此事我会差人调查,但这毒誓以后少说为妙。”
我点了点头,心中满是感激。
看见我答应,费介的心情似乎轻松了许多。
他转过头看向范闲,笑着问道:“范闲,你想学什么?”
范闲想了想,回答道:“我弟弟学什么,我就学什么。”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对我的关心和支持还有一丝丝的狡黠。
费介笑着弹了范闲一个脑瓜崩,说道:“你个滑头。”
他看着我,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狄仁杰,你不行拜师礼,我怎么教你我的本事?”
他的话让我心中一喜,我恭恭敬敬地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头。
范闲也拿来一杯茶,我双手接过,递向费介,恭敬地说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费介开心地接过茶,一饮而尽。
他一把将我抱了起来,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绽开了灿烂的笑容。
我看着他,心中充满了感激和敬意。
范闲也在一旁恭敬地叫了声老师,费介只是简单地应了一声,但他的眼神中却流露出对范闲的认可和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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