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月洞门出来，视野中不时出现一株正开花的夹竹桃，粉艳艳的特别美丽。
这是程府的大花园，越过那一排夹竹桃树过后，我眼前出现了一座修在太湖石假山上的观鹤亭。
亭子斜对面是仙鹤沙洲，往右看又是一口月牙池，里头养着锦鲤，水面碧蓝碧蓝的。
月牙池的尽头是一排爬藤蔷薇石壁，绕过这面石壁再穿过一个垂花门，走完两条窄巷就到了程家老太爷的院子。
走了大半个时辰才到目的地，可见这程家的底蕴有多深厚了，看得我眼红手痒，想扒一扒他们家的库房。
“老太爷，十七姑娘到门口了，在外头候着呢。”
我站在院子里，白芍白蔻两个安静地陪我一块儿站着等待程老太爷的接见。
进去报信的小厮很快就出来，但是却说：“十七姑娘里面请，老太爷说只见您一人。”
“我知道了。”
早有预料，我并不意外这小厮会这么说。
书房很大，几排架子上都是书，书香墨香萦绕着整个空间，让端坐在书案后面翻着纸张的老者看着去都好像是笔墨成灵。
“十七……老夫可以这样称呼你吧？”
“老太爷客气，十七不过是小小暗卫，谨遵王爷命令行事而己。”
程老太爷抬手摸了摸两撇山羊须，炯炯有神的双目紧盯着我：“既如此，老夫就倚老卖老妄自托大了。
我问你，你可是自愿替灵秀嫁去李家的？”
“老太爷是不放心宁王殿下，还是不放心十七？”
我不客气地反问回去。
莫名盯着我的脸看了半晌，程老太爷忽然大笑着冲我摇头：“非也，非也！”
“我程家世代清流文人，于老夫这一代才开始与朝中勋贵联姻，你可知这是为何？”
这老人家，我一时觉得他应该像儒家老圣祖孔子一般宽仁悯怀，一时又觉得他应该和纵横家鬼谷子一样擅谋通计。
我尚未想好要不要回答这个奇怪的问题，毕竟我一个半路冒名顶替进来的外人，也没资格回答这个问题不是。
程老太爷并不需要我的回答，他好像是在和友人吃茶闲谈，吟诗作对一般悠闲。
缓缓地从桌案下方抽出来一把鱼肠剑，说：“这是昔年我刚入仕不久，先帝‘御赐’的鱼肠剑。
你可知这鱼肠剑的来历？”
“鱼肠剑？
专诸为刺王僚，所以扮做渔夫，以渔腹中藏匿匕首，这就是‘鱼肠剑’的典故。”
程老太爷先是点头，紧接着又跟我起了另外一个版本：“那你可有听过‘吴王垂钓，越王为饵，钓鱼三斤，食肉二两’的典故？”
“春秋越王大败于吴王，越王率领越国群臣做了吴国俘虏。
某日吴王兴起，为哄美人郑旦开心，于是亲自钓鱼设宴。”
我顺着老太爷的话接了下去，顿了顿，又继续往下补充道，“当时吴王钓鱼的地方是一口新挖的水渠，其中没有鱼，眼见美人嗔怒，吴王下令，捞出鱼者重赏。
越王主动站出来说他能捞鱼，于是跳了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