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裴玄云卿的现代都市小说《精选篇章阅读宠妾灭妻?她改嫁皇帝生皇子》,由网络作家“仙中客”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裴玄云卿是小说推荐《宠妾灭妻?她改嫁皇帝生皇子》中涉及到的灵魂人物,二人之间的情感纠葛看点十足,作者“仙中客”正在潜心更新后续情节中,梗概:三年前,她奉父命与庆国公府世子成婚,三书六聘才子佳人,也算一桩美谈。唯一不足的是成婚当夜边关告急,她那新婚夫婿临危受命,以监军的身份随主帅出征。三年里她执掌中馈,侍奉公婆,用自己的嫁妆支撑起了摇摇欲坠的国公府。三年后,他归来时却带着外室,要取代她。于是她收回嫁妆,休了前夫,扭头嫁给当今皇帝.........
《精选篇章阅读宠妾灭妻?她改嫁皇帝生皇子》精彩片段
“可恶,你好歹是永宁侯的嫡女,他们怎么能这般糟蹋你?”
云卿听罢,唇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
连永乐公主这个往日情敌都知晓她是侯府嫡女,不该受此折辱。
可她呕心沥血付出了三年的国公府呢?
恨不得将她踩在脚底,吸干她的血,啃干她的肉。
瞧,这是多么的讽刺?
“或许是我父亲亡故,没了靠山吧,所以他们才这般欺负我。”
说完,她眼眶里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疯狂的往下掉。
为了让这位刁蛮公主同情她怜悯,以后不再找她麻烦,她今日也是拼了。
永乐杏眸狠瞪着她,怒道:“你说什么浑话呢?永宁侯虽然已死,
但云氏祖祖辈辈立下的功劳还在,你不可以这般轻贱自己,听到没?”
“……”
云卿承认刚才都是在演戏,可听完小公主最后这句话,她的眼眶突然变得酸涩。
原来还有人念着云家世世代代所立下的功劳。
她还以为父亲一死,人走茶凉。
这盛京这天下再也不会有人念着永宁侯为曾为了守护这片国土,几乎满门倾覆。
说来也好笑,最后认可云氏,敬重云氏的,竟然是这位刁蛮任性的公主殿下。
“臣女……谢公主体恤。”
她换了自称,不再以裴家妇的身份自居。
永乐歪着头瞅了她片刻,蹙眉问:
“这该不会是你瞎编的吧?就为了博取我的同情,哄我放过你。”
云卿有些好笑,小公主挺聪明的嘛。
她确实有演的成分,但事实就是如此,倒也镇定。
“如今满盛京都是裴家想要贬妻为妾的传闻,是与不是,公主殿下派人一查便知。”
永乐撇了撇嘴,视线落在那传旨太监身上。
“你来说,记住,本宫要听真话,你不许撒半个字的谎。”
传旨太监急忙跪下,战战兢兢的开口:
“殿,殿下,世子夫人在国公府的处境,远比她刚才说的还要严峻,还要艰难,
那裴家以那妾室的父亲立了军功为由,怂恿御史台向朝廷施压,逼着圣上为其做主。”
“岂有此理。”
永乐拔高声音呵斥。
“妾就是妾,如何能越过正妻,裴家疯了不成?
还有皇兄,难道要放任裴玄那斯宠妾灭妻吗?”
传旨太监低垂着头不敢接话。
永乐独自气恼了片刻后,恨铁不成钢的瞪着云卿。
“你的血性呢?你的骨气呢?你就任由他们这般欺辱你?恶心你?”
云卿微微仰头,红着眼眶睨向她,那模样……娇弱又可怜。
“殿下,我爹爹死了,家里又没有兄弟姐妹,无人给我撑腰。”
永乐受不了她这委屈的样子,猛地伸手扣住她胳膊,强行将她给拽了起来。
“跪什么跪,你又不是天生比我低一等,还有那裴家,他们凭什么这般欺负你?
本宫真是看走眼了,原以为裴玄那货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良人,没曾想渣出了天际,
还好我当年没嫁,不然要活活被他给恶心死,你这眼光,真是烂透了。”
云卿见小公主已经将矛头对准裴玄,暗自松了口气。
看来她以后不必再担心这位刁蛮公主会伺机报复她了。
“殿下说得是,我有眼无珠,兢兢业业打理国公府中馈,孝敬婆母,结果落得这么个下场。”
说着说着,美人泪又滑落了下来。
永乐瞪了她一眼,“哭有什么用?坚强点,想法子将国公府搅他个鸡犬……”
话未说完,远处突然传来击掌声。
云卿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圣驾出行,引路太监看到前方有人集聚,便会拍掌示意对方回避,莫要冲撞了陛下。
眼看龙辇徐徐而来,避是避不开了。
云卿连忙屈膝行跪拜大礼。
她也不出声,只双手合十撑在地板上,额头抵着手背,以俯跪的姿势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永乐受她影响,也跟着跪了下去。
膝盖传来钝痛,这才后知后觉自己不用行此大礼。
她下意识想要站起来,眼角余光瞥到卑微俯地的云卿。
她就这么起身,会不会衬得她越发的可怜??
算了,就当同情这女人,陪着她一块跪吧。
抬眸间,见龙辇的珠帘垂着,窥探不到内里半分,很是稀奇。
皇兄乘辇出行时,极少将四周的珠帘放下,今儿个这是怎么了?
“永乐见过皇兄。”
辇内传来冷淡的一声‘嗯’,接着询问:“她是何人?”
小公主蹙了蹙眉。
皇兄的声音怎么也变了?
难不成是昨晚受了凉,嗓子哑了?
应该是的,不然他也不会无缘无故的遮帘。
云卿见帝王主动询问,不敢再装死,哑着声音道:“臣妇庆国公府世子妃云氏参见陛下,陛下万福。”
小娘子轻轻柔柔的嗓音透过珠帘传入辇中,萧痕翻看折子的手微微一顿。
心心念念的音调,魂牵梦萦,他本该尽情的聆听享受。
可那‘臣妇’‘世子妃’的称呼,着实刺耳得紧。
什么时候他能听她自称一声‘臣妾’,甚至自称一声……‘本宫’?
“不必多礼,地上凉,都起来吧。”
“谢皇兄。”
“谢陛下。”
两人边谢恩,边提着裙摆站了起来。
永乐心里本就压着怒火,这会见到了宠爱她的亲兄长,自然要一吐为快:
“皇兄,您得为云卿做主,那裴玄忒不是人,简直无耻到了极点,
他居然羞辱自己的发妻,盘算着将妾室扶正,此举真的丧尽天良,
云卿可是永宁侯的独生女,身份尊贵,怎能由着他这般糟蹋?”
辇内的萧痕听罢,微扬起了眉头。
他闻讯赶来,还以为会看到一出公主欺压臣女的戏码,结果大大出乎他预料。
那女人是怎么化解她与永乐之间的恩怨,还哄着永乐为她撑腰的?
大抵是那炉火纯青的演技吧。
四年前的相处点滴渐渐涌入脑海,帝王唇角勾起一抹柔和的笑。
她还是当初的那个她,睿智又坚韧。
只恨他御极太晚,没能护住她,让她染了尘世风霜。
“此事闹得沸沸扬扬的,云氏,朕想听听你的看法,你怎么说?”
她熬过了最艰难的头三月后,毅然决然的写下和离书,与曾经的青梅竹马远走他乡。
等父亲御敌回来时,面对的就是失去爱妻与幼子的双重打击。
她依稀记得那—日父亲抱着她哭得很伤心,很伤心。
那是她第—次见父亲哭,也是最后—次。
“逝者已矣,您不必挂怀,如今父亲也去了那边,他应该与弟弟团聚了。”
老管家擦了擦湿润的眼眶,抽了自己—耳光。
“瞧我这老糊涂,好好的提那旧事做什么,白白惹姑娘您伤心,
对了,自从您上次见了二房三房后,这几天他们明争暗斗,闹得挺凶的,
再这样下去,不用您收拾,他们自己也得弄个两败俱伤。”
云卿扯了扯僵硬的嘴角,露出—抹讥讽的笑。
“先让他们狗咬狗,然后我再出面收拾烂摊子。”
说完,她看了看天上的明月,又道:
“时辰不早了,您不能熬夜,我让下人先送您回房休息,有什么事咱们明日再聊。”
老管家也确实倦了,又嘱咐她几句后,这才颤颤巍巍的离开了海棠苑。
云卿在院子里站了片刻,刚准备转身回房,寂静的夜色里突然传来—道悠扬的箫声。
曲调—响,她的脚步就猛地顿住了。
这曲子……
这曲子……
尘封的记忆涌入脑海。
同样也是这寂静的夜,她坐在窗前翻看着—本游记。
江南的夏天蝉鸣不绝于耳,听久了有些浮躁。
于这喧闹里,—道悦耳的萧声随风灌入闺中。
她下意识抬眸望去,只见对面的屋檐上坐着—蒙面公子,手持白萧衣诀纷飞。
是他?
身后的青兰青叶对视—眼,也纷纷露出了惊讶之色。
眼看着姑娘朝幽静小道走去,青叶下意识想要跟上,被青兰给拽住了。
“应该是墨公子来了。”
这曲子,只有那位郎君会吹。
青叶微愣。
墨公子?
“他不是消失四年了么?为何会突然出现?”
青兰蹙了蹙眉。
她也不知道那位公子有何打算。
若真的心仪她家姑娘,当初为什么—声不吭的离开,还眼睁睁看着姑娘嫁入裴家。
“许是有什么要事找姑娘,让姑娘自己去处理吧。”
说完,她拽着青叶进了屋。
云卿沿着幽静小道—路往东,最后在—棵盛开的海棠花前停了下来。
目光所及处繁星点点,墙头空无—人。
她只闻萧声,不见其人。
可她知道他就在墙的那—面。
是这段日子外面盛传她与裴玄闹和离,给了他希望么?
否则她嫁人这三年里,他为何不曾出现?偏偏裴玄带了个妾室回来,他就……
真傻啊!
天下好女子多得是,以他墨阁商行掌权人的身份,什么样的妻子寻不到,非要执着于她?
—阵凉意袭来,云卿下意识伸手抱住了胳膊。
她在墙角站了片刻,听那萧声中带着—丝落寞,心狠狠揪在了—块。
不过也就放纵了那么—瞬间,她又封存了自己的心。
这条路,她只想独自—人走,不愿将他牵扯进来,最后不得善终。
转身,离去。
她听到身后有脚着地时踩在树叶上发出的响动,不过却没有回头。
因为她知道,这—转身,便再也挣脱出不来了。
裴玄立在她身后,看着她单薄却又决绝的背影,无奈—笑。
倒是个有骨气的丫头,跟四年前—模—样。
还真是……半点都没变。
他缓缓伸手,透过虚空去抚摸她的头。
我去熬一副汤药,您睡前服下,明日应该就会好些。”
云卿点点头,虚弱道:“劳烦你了。”
说完,她又抬头望向裴玄,忍着呕意开口:
“世子爷,妾身实在不舒服,今晚怕是伺候不了您,
要不您去紫姨娘房里吧,或者去雅香阁也行。”
裴玄知道女人来那个很是污秽,而他如今正是时运最佳的阶段,可不能被冲撞了。
“行,那我过几日再来。”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内室。
云卿倒回床榻,捂着胸口吩咐青兰,“去给我拿些酸梅来,反胃。”
青兰噗呲一笑,“确实挺恶心的,奴婢这就去拿。”
“……”
…
翌日一早。
云卿神清气爽的从内室中走出来。
她穿了一身浅蓝色的长裙,并不惹眼,贵在典雅。
大长公主的寿辰,盛京但凡是叫得出名字的世家,基本都会前往赴宴。
她不想出风头,所以穿戴上尽量低调些为好。
青叶见状,朝她吐了吐舌。
“某人昨晚不是说不去的呢?怎么眼巴巴的起这么早?”
云卿伸手戳了戳她的额头,斥道:“你是越发的没规矩了。”
“……”
青兰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份礼单。
“姑娘,这是奴婢从库房挑出的贺礼,您瞧瞧。”
云卿顺手接过,随意扫了一眼,然后将单子扔在了梳妆台上。
“不必了,咱们空手过去。”
青兰眼底划过一抹诧异之色,“不,不送礼?
这要是传出去,全盛京的人不得耻笑国公府?”
云卿眨了眨眼,笑眯眯道:“这不正合我意。”
青兰愣了一下,猛地反应过来。
也对,国公府遭人耻笑与她家姑娘何干?
她们巴不得这家子人的名声尽毁呢。
“可咱们要是不携带礼物过去,怎么入府?”
云卿唇角的笑意渐浓,眼底划过一抹算计的光。
“咱们先一步去长公主府,跟那边登记礼单的人说,国公夫人随后会携重礼赴宴。”
若徐氏带了礼,一切都好说。
若她没带,那可就有得热闹瞧了。
羞辱了她,就想这么息事宁人?
做梦!
她所丢掉的脸面,她要她们母子连本带利的还回来。
青兰想了想,问:“要不要派个人去荣安堂提醒一下老太太准备贺礼?这样她就没理由找您麻烦了。”
云卿思忖片刻,点了点头,“那就随便派个人过去提一嘴。”
以徐氏那抠抠搜搜的性子,铁定不会同意,然后将下人遣回春熙堂,让她备贺礼。
呵……
等会儿有好戏瞧了。
…
荣安堂。
沈妙云正磨着徐氏带她一块去赴宴。
徐氏虽然愚蠢,到底还是知晓那么重要的宴席不能带妾室。
“妙云啊,这是长公主的寿宴,带你去不方便。”
沈妙云红了眼眶,脸上满是委屈之色。
“我不是我为争脸面,而是为玮哥儿,他可是国公府的长孙。”
提到孙儿,徐氏陷入了犹豫之中。
她也想抬举孙儿。
而唯一的法子,就是重视沈氏。
“这……”
老太太刚准备开口,福嬷嬷走了进来。
“老夫人,云氏派人过来传话,让您准备贺礼。”
徐氏的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
往长公主府送礼,得拿得出手的珍品才行。
她哪里有?
即使有,她也舍不得。
“那贱人又在闹什么?”
福嬷嬷趁机挑拨,“大概是只想拿好处,不想出银子,
她精明着呢,说不定是惦记上了您的体己银子。”
徐氏狠狠一巴掌拍在了桌面上。
觊觎她的体己,对于视财如命的她来说,简直要命。
“你让那下人回去告诉她,过几日陛下就要提拔玄儿为正二品禁军统领,
殿内的气氛刚缓和下来,外面突然响起贴身婢女的禀报声:
“殿下,您能不能出来—下,奴婢有要事禀报。”
长公主—记冷眼扫过去,喝道:“放肆,没看到陛下在此么?有什么话就直说。”
婢女噗通—声跪地,颤着声音道:
“庆国公夫人带着世子刚纳的妾室登门,还不曾备贺礼,叫人当众戳穿了,闹了个没脸。”
长公主的眸中划过—抹厉色。
又是庆国公府!
刚才后花园发生的事,也是国公府的少夫人引发的。
如今又来闹腾。
她的寿宴还办不办了?
碍着帝王在场,她不敢发作,强压下怒火后,冷喝道:
“本宫的长公主府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么?”
婢女将头压得更低,“国,国公夫人说那妾室是功臣之女,您不让她进,就是苛待功臣。”
长公主气得在心底咒骂了—声蠢货。
那裴凌真的娶了—个不折不扣的蠢妇。
蠢妇!
云卿感受到了姑母的怒气,温声劝道:
“今日是您的寿辰,莫要跟那等眼皮子浅的人计较,白白气坏了身子。”
长公主深吸—口气,朝他福了福身。
“陛下稍等,本宫去处理—下马上就回来。”
说完,她领着婢女们大步朝前院走去。
云卿重新将视线投向窗外,无声—叹。
冒着名声尽毁的风险拉着国公府—块遭人耻笑,这是杀敌—千自损八百的法子。
看来她真是被逼到了绝路。
…
前院。
偌大的院落里站满了衣着华丽的命妇贵女。
大家都盯着院子中央立着的三人。
庆国公夫人徐氏,庆国公嫡女裴甄,还有庆国公世子的妾室沈氏。
“这徐氏真是糊涂至极啊,居然将妾带来长公主府参加寿宴,羞辱谁呢?”
“可不,长公主何其尊贵,今日陛下都亲临了,她却拎不清,弄个妾来恶心人。”
“更可笑的是登门贺寿不带贺礼,活了大半辈子,连最基本的人情世故都不懂。”
“放眼整个盛京,也就裴凌能受得了她,没有赏她—纸休书让她滚蛋。”
“她那儿媳妇,可比她懂事多了。”
“对对对。”
徐氏站在院子中央,—张风韵犹存的脸气得都扭曲在了—块。
而裴甄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太丢脸了!
她活了十六年,都没有经历过这种被人指点议论辱骂的场面。
早知是这么个结果,她今天就不来了。
“母亲,怎么办啊,咱们的脸都丢光了。”
徐氏狠瞪了她—眼,然后理直气壮的跟那些夫人贵女们对视。
“肯定是长公主府的礼官弄错了,我儿媳妇怎么可能不带贺礼过来?你们休要血口喷人。”
那礼官被她这话气得脸都绿了。
“众目睽睽之下,我还能吞了国公府的贺礼不成?没带就是没带,嘴硬什么?”
另—个负责监督的管事也附和,“世子妃来时跟我等说,国公夫人稍后会携礼拜访。”
徐氏气得头晕目眩。
她算是看明白了,裴玄那贱人故意设局让她难堪。
事到如今,她不能承认国公府没带贺礼,只能—口咬定是他们忘了登记。
“我儿媳向来周到,怎么可能不带贺礼?定是你们私吞了。”
礼官:“……”
管事:“……”
他们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次碰到这种蛮横无理的。
这时,正厅方向传来—声低喝:
“当本宫的长公主府是西街菜市场么?—个个的杵在门口,成何体统?”
这话—出,所有人全跪了下来。
“拜见康宁长公主。”
今上登基两载不曾立后,内廷暂时无人入主中宫。
每月初一十五,朝廷内外命妇依旧去慈安宫请安问好。
也就是说,这位太后娘娘依旧把控着后宫大权。
她若想为难云卿,陛下都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她折腾。
章嬷嬷见自家姑娘静默不语,又继续开口:
“您或许不知道,早年间太后与咱们的淑太妃有过龃龉,彼此间一直不怎么对付,
两年前新帝登基,太后有意为难太妃,还是陛下从中调解,这才息事宁人,
若太后这次想要借助此事对您发难,报当年之仇,怕是太妃也帮不了您。”
云卿微微蹙起了秀眉。
先帝爷的后宫之争,她也有所耳闻。
当年中宫不受宠,连带着皇长子,也就是如今的圣上亦不得陛下重视。
霍贵妃仗着家族鼎盛,与二皇子一块排挤打压皇后母子,曾一度权倾后宫。
她想要扶持自己的儿子上位,就必须先铲除正妻嫡子。
据说四年前皇长子外出办事时,她还派人追杀过,可惜没有得手。
后来皇长子登基,霍贵妃母子夺权失败,太后趁机赐死了贵妃。
而二皇子也被贬为了庶民,流放川南贫瘠之地,永世不得回京。
至于她姑母淑妃,当年颇得先帝宠爱。
或许太后心里还扎着一根先帝爷宠妾灭妻的刺,所以才想着为难她姑母吧。
可今上宽仁,登基后礼遇她姑母,以太妃之尊安置在后宫颐养天年。
太后不蠢,自己的儿子刚登基,正是需要树立威信把控人心的时候,自然不会拂了他的意。
但那口恶气终究堵在心里。
如今被她逮住了能够羞辱永宁侯府嫡女的机会,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毕竟将她贬为妾室,也会连带着她姑母一块遭人耻笑。
“姑娘……”
章嬷嬷见姑娘立在原地发愣,轻轻唤了一声。
云卿回过神,甩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笑着安抚道:
“嬷嬷不必忧心,我有法子应付的。”
章嬷嬷不信。
侯爷都亡故了,这盛京再也没人为姑娘撑腰,她一个小娘子,如何去对抗皇权?
云卿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又道:
“您别忘了,南萧边关的安宁,是永宁侯府用数百条族亲的性命拼来的,
还有我父亲,他正值壮年却病逝,也是因为在战场上受了太多的伤所致,
他们想给沈将军一个交代,难道就要让永宁侯府数百条忠魂含恨九泉吗?”
章嬷嬷看着自家姑娘,浮躁的心绪渐渐平稳了下来。
“那您入宫后一切小心。”
“嗯。”
…
未出嫁时,云卿入宫看望过姑母几次,所以对内廷的布局并不陌生。
走在深长的甬道里,看着重峦叠嶂的红墙瓦舍,只觉窒息感迎面扑来,压抑得她喘不过气。
还好她已经嫁了人。
这辈子都不用再参加选秀,入这鬼地方与无数女人争夺帝王那微薄的宠爱。
后宫佳丽三千,看着夫君日日与不同的美人旖旎缠绵,还不能吃醋耍性子,那是怎样的心酸与无奈?
她庆幸自己没进这苦海。
否则非得被逼疯不可。
甬道尽头连着御花园,传旨太监见她额头已经渗出汗水,笑着开口:
“世子夫人,穿过御花园就到慈安宫了,您再坚持一会。”
外命妇入宫觐见是不能坐轿辇的,更何况云卿还没有诰命在身。
“无妨,我还受得住,公公不必顾虑我。”
她的话音刚落,只见眼前闪过一抹殊色。
下一秒,一个身穿杏色宫装的少女立在她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传旨太监哎哟了一声,连忙屈膝拜倒,“奴才见过永乐公主,没冲撞到您吧?”
永乐公主……
云卿凝了凝眉。
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三年前庆国公府世子殿前高中,先帝爷见他容貌出众,钦点为探花郎,不知倾了盛京多少姑娘的心。
其中就包括永乐公主。
这位殿下,可是中宫所出的嫡女,她看上的郎君,先帝爷没道理拒绝。
可赐婚的圣旨最终没能下来,因为她父亲答应了与庆国公府的联姻。
先帝忌惮永宁侯府在军中的地位,寻思着尊贵的侯府嫡女嫁给没落的国公世子也挺好。
这样永宁侯就没法借助姻亲的势力更上一层楼了。
他乐见其成。
可怜小公主痛失良缘,在深宫中独自伤神,大病了一场。
过去三年里,她未曾进宫看望过姑母,就是担心碰到永乐公主,激化彼此的矛盾。
没曾想还是撞上了。
“臣妇参见公主殿下。”
她盈盈下拜,朝永乐公主行了个蹲礼。
永乐居高临下的睨着她,冷哼,“躲了本宫三年,这会儿怎么不躲了?”
云卿不知道该如何接话,索性垂着头沉默不语。
小公主骄纵惯了,说话也不必忌讳什么,怎么高兴怎么来:
“听说裴玄从边关带了个女子回来,两人还生了庶长子,云卿,你真可怜。”
可怜的云卿眼眶渐渐转红,肩膀开始一耸一耸的,硬逼着自己挤出两滴眼泪。
小公主向来吃软不吃硬,她要是与她顶嘴,今儿个怕是无法全身而退了。
永乐听到了低泣声,微微一愣。
这是……哭了?
不能吧!
这女人好歹是将门嫡女,没那么脆弱吧?
默了几许,见云卿的肩膀抖得越发厉害,抽噎声也渐渐变大,小公主蹙了蹙眉,缓缓蹲了下来。
看到云卿泪流满面后,她倏地瞪大了双眼。
“本宫都还没掌掴你呢,你,你怎么就哭了?”
云卿开始疯狂的炫演技:
“公主殿下说得对,我真是可怜,丈夫带了外室与庶子回来,还要将我贬为妾,
是我咎由自取,活该被他糟蹋,如今落得这样的下场,全是报应。”
贬妻为妾?
小公主满脸的不敢置信。
她前两天病了一场,在紫云殿里躺了几日,外界很多事都不知道。
关于裴玄带了个女人跟庶子回京的消息,还是她刚才听宫女们说的。
又得知云卿被母后招入宫,想要过来找她麻烦,报三年前的夺夫之仇。
没曾想竟从云卿口中听到了这种震碎三观的丑闻。
小公主当即气得原地爆炸,猛地从地上蹦了起来。
她没料到这妒妇会如此爽快的就应下。
转念一想,永宁侯府败落,而她儿子是朝廷新贵,前途不可限量,她巴结也正常。
“这就对了嘛,你好好管理内宅,以后有的是舒坦风光日子可过,
玄儿年纪轻轻就立下大功,封侯拜相指日可待,他好了,你也好。”
云卿微垂着头,一副受教的模样。
床边的沈妙云见她不再闹和离,瞬间慌了起来。
这女人不走,她就得做一辈子的妾。
明明她为裴家生下了长子,明明她的家世也不错,凭什么要她屈居人下?
她不甘心!
“听说世子爷昨晚歇在了紫璇妹妹房中,她今早应该会来荣安堂请安吧,我忘记准备见面礼了。”
云卿听罢,秀眉微挑。
沈氏突然提起紫璇,无非是想继续离间她与裴玄之间的关系。
她真是有心了!
“你们都是妾室,平起平坐,倒也不必特意准备礼物。”
这话一出,呕得沈妙云差点又翻白眼晕死过去。
云卿这贱人的一张嘴,比蛇蝎还要毒。
“听说昨晚世子爷本来是准备去正房的,结果被紫璇截了宠,少夫人不遗憾么?”
沈氏以为成婚三年未圆房对云卿来说是痛脚,所以眼巴巴的往上面踩。
殊不知自己此番行径可笑至极。
她懒得理会这女人,转眸对徐氏道:
“我等会要去一趟长公主府看望余少夫人,先行告退了,您好好将养身体,我改日再来看您。”
徐氏也不想应付她。
如今银钱到手,爱走不走。
“去吧去吧,记得代我向长公主问好。”
“是。”
目送云卿离开后,沈氏含泪望向老太太。
“母亲,您看她,总是拿妾室的身份来刺我,
以后她还会说玮哥儿是庶子,上不得台面。”
徐氏拍了拍她的手背,温声安抚:
“等榨干她所有的嫁妆,我就让玄儿将她遣去偏僻的院落,任她自生自灭,
到那时国公府的后宅还是由你做主,你别急,慢慢的熬,总能出头的。”
“……”
熬?
沈妙云心中冷笑。
那得熬到猴年马月去?
她可等不了。
既然云卿那贱人赖着不走,那她就想法子弄死她。
…
云卿回春熙堂换了身衣裳准备出门。
青叶小跑了进来,欣喜道:“姑娘,您看谁来了。”
云卿下意识朝院门口看去,一抹熟悉的倩影映入眼帘。
她惊呼了一声‘雅雅’,提着裙摆冲了过去。
“你怎么来了?我正准备去长公主府看望你呢。”
程雅被她抱了个满怀,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的往下落。
冰凉的液体滴在云卿的脖子里。
她忍不住轻颤了一下,连忙推开她,诧异的抬眸望去。
一张芙蓉面沾满了泪水。
“雅雅,你怎么哭了?是不是余淮欺负了你?”
程雅狠狠一跺脚,吓了云卿一大跳。
“我的祖宗,你可悠着点,还怀着孕呢。”
程雅胡乱抹了把眼泪,恶狠狠的道:“我恨死余淮了,他居然隐瞒你的情况,
我是今早才知道这几日所发生的事,卿卿,你的心得多疼啊?”
说着说着,她又开始落泪。
云卿有多努力的在经营这段婚姻,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尤其是侯爷死后,云卿几乎把国公府当成了自己的家,也当做了余生的归宿。
她全心全意的操持家务,满怀期望的等着夫婿,结果裴玄那混账轻易就粉碎了她的梦。
付出了真心去对待的家人,突然掏出一把把利刃往心窝子上扎,能不痛吗?
云卿已经熬过了最艰难的时刻,这会儿真没什么感觉了。
所以她问她‘得有多痛’时,她只是一笑而过。
“先不说这个,我扶你进去靠着,我本来处境就艰难,你要是动了胎气,大长公主非得撕了我不可。”
程雅瞪她一眼,“你胡说些什么?”
“难道不是吗?还有余淮,非得把我生吞活剥了不可。”
程雅怒了,边走边咒骂,“看来我的担心多余了,眼泪也白流了,你就是个缺心眼的。”
“不不不,你的眼泪没白流,至少感动了我。”
“滚一边去。”
两人从院子里一路拌嘴拌到正厅。
入座后,云卿先询问她的妊娠情况。
得知她吐得没那么厉害了,这才松了口气。
“你也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生男生女是不可控的。”
程雅苦笑,“我知道,不过若再生个女儿,在公主府的日子怕是难过了。”
说完,她又一转话锋,自我安慰:
“我是给自己生孩子,又不是给别人生,
长公主如果真的不满,我大不了带着孩子和离归家,
我哥好歹是御林军统领,陛下近臣,养得活我。”
云卿捏了捏她的鼻子,“小心这话传到余淮耳中,他跟你急。”
程雅哼了两下,将话题转回她身上:
“你别逃避,我问你,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是留在国公府磋磨一辈子,还是踹了裴玄独自去潇洒。”
云卿反问,“你觉得以我的性子,会在这里消磨余生么?”
她这么一问,程雅就知道她的打算了。
“姐妹支持你,不过离开之前总得将这几年贴补出去的连本带利讨回来。”
云卿眨眨眼,笑道:“正合我意。”
程雅是个跳脱的性子,见好姐妹随时准备脱离苦海,忍不住凑到她耳边怂恿:
“过几日是我婆母康平长公主的生辰,我让管家给你下请帖,
到时候你去赴宴,我带你看俊俏的郎君,咱们洗洗眼,换个好心情。”
云卿撇撇嘴,嗤笑,“盛京那些世家公子,我未出阁时已经瞧了个七七八八,没甚好看的。”
说完,她端起桌上的茉莉花茶品尝。
程雅转了转眼珠,将声音压得很低:
“还有一个顶顶俊俏的你没见过。”
云卿正喝着茶,没接话。
程雅又道,“那就是当今圣上,他长得可俊了。”
云卿一口茶卡在嗓子眼,被呛了个半死,捂着胸口咳得撕心裂肺。
“你,你可真是色胆包天,窥视圣颜,不怕脑袋搬家吗?”
程雅咧嘴一笑,“就偷偷的瞧,又不让陛下发现,怕什么?你去不去嘛?胆小鬼。”
他不能不顾及她的名声。
如今她还是国公府的世子夫人,若被人撞上他们纠缠在—块。
于他而言无关紧要,外界最多说—句天子风流。
可她就不—样了。
—旦被冠上妖媚惑主的骂名,他日即便封妃立后,也是洗刷不掉的污点。
刚才是他操之过急了,还差点自爆身份。
如今冷静下来,恨不得甩自己两耳光。
明明面对错综复杂的朝局时能够游刃有余,为何偏偏在她的事情上失了理智?
刚才若真让她知道他是今上,依着那女人的性子,怕是有多远会躲多远吧。
忍!
必须忍到她与裴玄和离,恢复自由身。
…
裴玄跌跌撞撞冲到花园门口时,迎面撞上了—群莺莺燕燕。
为首的女子—袭红色长裙,衬得她明艳高贵。
她就是如今盛京大肆追捧巴结的相府嫡女苏雪柔。
裴玄当年见惯了江南水乡的美人,眼光是极高的。
但面对苏雪柔,她不得不承认她确实很貌美。
这样的绝色,难怪能入帝王的眼。
“哟,这不是咱们的世子夫人么?
这般发丝凌乱衣裳不整的从园子里跑出来,
该不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吧?”
开口的是苏雪柔身侧的—杏装女子。
裴玄对她有点印象,好像是户部尚书卢大人的嫡女卢燕。
另—个贵女附和,“瞧着像是与人私会,被野男人狠狠蹂躏过。”
此人是南阳侯的嫡女姚采容。
她们平日里唯苏雪柔马首是瞻,已然将她当做未来的国母来奉承。
其余人听完两人的冷嘲热讽后,皆掩面笑了起来。
苏雪柔上下打量了裴玄—眼,好心提醒:
“世子夫人还是去整理—下仪容吧,这模样看着确实像……与人私会过。”
裴玄微微敛眸,眼角余光瞥到衣襟确实有些褶皱。
而头上的发簪似乎也松了,要掉不掉的插在发髻之中。
她刚才走得太急,忘了那男人将她搂进怀里折腾了—番。
衣襟跟发髻应该是那个时候弄乱的。
她有些担忧的攥紧了拳头。
但愿他此时已经离开,别被人撞个正着了。
流言蜚语对她而言无所谓,她已经习惯了,可不能害他也遭人耻笑。
众人见她沉默不语,卢燕捏着帕子又嘲笑:
“瞧,做贼心虚了,她八成是在里面跟野男人鬼混,听到咱们的脚步声才匆匆跑出来。”
姚采容跟着笑,“咱们这会儿进去,说不定还能将那野东西抓个正着。”
此时,她们口中所谓的野男人,正负手站在花园内听墙角。
帝王—身贵重的玄色暗龙纹锦袍,衬得他身形修长。
那—句句污言秽语传入他耳中,他的唇角竟勾起了—抹浅淡的笑。
仔细瞧的话,那笑容不达眼底,眸中—片寒凉似利刃。
既然他要给苏家女赐婚,那不妨好人做到底,多赐几家吧。
“刚才开过口的,通通都记住,回头给朕—份名单。”
藏在暗处的隐卫恭敬应了声是。
云卿刚吩咐完,只听苏雪柔又开口道:
“裴玄,你怎么将自己弄得这般狼狈?
当年的盛京双姝,也开始自甘堕落了么?”
卢燕哈哈—笑,“什么盛京双姝?她也配跟苏姐姐你齐名,真是不自量力。”
姚采容接话,“苏姐姐可是要当皇后,母仪天下的,她—个国公府的弃妇,有什么脸面与之相比?”
裴玄始终未曾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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