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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选小说权宠悍妻

六月 著

现代都市连载

都市小说《权宠悍妻》是作者““六月”诚意出品的一部燃情之作,霍迟霓霍迟安两位主角之间虐恋情深的爱情故事值得细细品读,主要讲述的是:国公府的嫡女,嫁与将军为妻,助他成为一代名将,却被夫君婆婆厌弃,怀孕之时,他宠爱小妾,以克星为由剖腹夺子,更拿她顶罪屠之。杀身之仇,涅槃重生,她杀心机姐妹,诛恶毒继母,夺回母亲嫁妆,渣男和小妾都一一死在她的剑下。重活一世,她不再痴恋,可偏遇那不讲道理的霸道元帅。“我这个所谓国公府嫡女说白了只是个乡野丫头,配不起元帅,不嫁!”“嫡女也好,乡野丫头也好,本帅娶定了!”“我心肠歹毒,容不得你三妻四妾,元帅若不想后院血流成河,最好别招惹我。”“本帅不纳妾,只养狼,专养你这头女恶狼,为本帅生一窝小狼崽子!”...

主角:霍迟霓霍迟安   更新:2024-07-08 06:0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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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霍迟霓霍迟安的现代都市小说《精选小说权宠悍妻》,由网络作家“六月”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都市小说《权宠悍妻》是作者““六月”诚意出品的一部燃情之作,霍迟霓霍迟安两位主角之间虐恋情深的爱情故事值得细细品读,主要讲述的是:国公府的嫡女,嫁与将军为妻,助他成为一代名将,却被夫君婆婆厌弃,怀孕之时,他宠爱小妾,以克星为由剖腹夺子,更拿她顶罪屠之。杀身之仇,涅槃重生,她杀心机姐妹,诛恶毒继母,夺回母亲嫁妆,渣男和小妾都一一死在她的剑下。重活一世,她不再痴恋,可偏遇那不讲道理的霸道元帅。“我这个所谓国公府嫡女说白了只是个乡野丫头,配不起元帅,不嫁!”“嫡女也好,乡野丫头也好,本帅娶定了!”“我心肠歹毒,容不得你三妻四妾,元帅若不想后院血流成河,最好别招惹我。”“本帅不纳妾,只养狼,专养你这头女恶狼,为本帅生一窝小狼崽子!”...

《精选小说权宠悍妻》精彩片段


陈国公眼底倏然升起了怒气,“你……国公爷?便连父亲都不愿意叫一声了吗?”

瑾宁冷漠地道:“我们何必惺惺作态?十三岁之前,我无父无母,过得很好,何必为了名声接我回来?你看见我觉得别扭,我对着你觉得失望,还不如像以前那样,好歹心里留个念想,撕开之后除了看到那血淋淋的残酷,便再无其他。”

陈国公知道,那一顿打,彻底伤了她的心,也把他们父女之间的感情推到了绝地。

“为父知道说什么也无用,但是你若还想嫁入侯府,为父会去为你争取,旁的不说,正妻之位,为父一定可以为你争取回来”

瑾宁冷笑,“不,不属于我的东西,我不会要,我只会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你的东西?”陈国公微微怔了一下。

瑾宁眸子里闪过一抹光芒,“我母亲的嫁妆。”

陈国公微微蹙眉,“你母亲的嫁妆自然是留给你的,但是,只有一部分在你母亲……你继母手中,其余的都在你祖母手里握住。”

瑾宁道:“长孙氏那份,我现在要回来,至于老夫人那边……若国公爷真念我母亲的好,就请国公爷对我做的一切,袖手旁观。”

陈国公见她说话绝情冷傲,甚至连祖母都没称呼一声,语气仿佛是夹着极大的恨意,不由得万般不解。

“你若不过分,为父自然不管,但是若太过……”

“我只拿回我的东西,若是她们肯交回来,我不会伤害她们一根头发,可若不肯……”瑾宁冷笑着,没有再说下去,却威胁的意味甚重。

陈国公不想听到她的口中说出狠毒的话,“夫人那边,为父交代下去,她自然会还给你,至于你祖母那边的,她如今远在南国……”

“她很快就会回来,”瑾宁扬起了阴鸷的眼神,“且这一次回来,她会把我母亲的嫁妆,全部过给她的亲生儿子。”

“胡说八道!”陈国公沉下脸,“你祖母岂能贪图你母亲的嫁妆?她不过代为管理,等你日后出嫁,这些都是要还给你的。”

“别太相信所谓亲情,尤其没有血缘关系的亲情,有血缘的还尚且不可靠呢。”瑾宁淡淡道。

“为父便当你现在神志不清。”陈国公愠怒地道。

瑾宁扬起眸子,嘴角有讽刺之色,“那日你跟我说,若有人欺负我,叫我来找你为我出头,我说,不需要,谁欺负我,我打回去就是,知道我为什么这样说吗?”

瑾宁喘了一口气,她努力维持着平静,但是,到底意难平,看着他微微动容的脸,“因为我知道,这天下,你信任何人,都不会信我,你不会为我出头,从小到大,我只能靠自己,不给自己任何的希望,就不会失望。”

陈国公心底是震撼的,但是,这话却让他很难堪,“你不能这样说话。”

霍迟霓疲惫地笑了,都嫌弃她说话难听,可他们做的事情,怎么就那么难看呢?

陈国公转移话题,“你是怎么被人抓到狼山去的?”

“梁捕头说张妈妈的家人状告我,要带我去衙门,我上了马车就被迷魂带走了,我让海棠去通知你,但是海棠却被管家带走,还抓走了她的弟弟,威胁她来诬陷我。”

陈国公大怒,“你别信口雌黄……”

“果然你是不信我的。”瑾宁扬起了冰冷而讽刺的眸子,“若海棠能通知到你,那么,你就是剿匪的功臣,只可惜,管家一心要诬陷我,哪里管你立功不立功。”

陈国公脸上青筋凸起,“管家?”

瑾宁慢慢地睁开眼睛,扬了扬冰冷的眸子,“我本早可以逃走,但是从山贼口中得知世子在狼山,便想着一路跟着去做个内应,因为我知道海棠会通知到你,你也一定会来救我,到时候便可以里应外合,原本是想让你立功之后,起码会念我一点好,那么我在府中的日子就不那么艰难,可谁想到呢?这拼了一身的伤回来,落了什么下场?罢了!”

陈国公心头绞痛,又气又恨,“他竟是如此胆大?”

瑾宁冷冷地道:“有长孙将军和夫人撑腰,他胆子能不大吗?我死了,长孙嫣儿就能顺利嫁入侯府,长孙家一旦与军候结亲,那长孙一家可就是水鬼升城隍了。”

陈国公简直胆战心惊,这一层层剥开,竟是如此狡猾歹毒的心计。

他一直对长孙拔示好,但是长孙拔却爱理不理,原来,竟是早就动了与侯府结亲的心思。

所谓两情相悦才有了孩子,大概是想以子息相逼江宁侯夫人,让她长孙嫣儿早些入门。

他气得头顶生烟,顾不得怜惜瑾宁,拂袖而去。

瑾宁看着他气急败坏地走掉,自己也整个松懈下来。

值得吗?不知道,她的路一向都是这么艰难的。

知晓着前生事情又如何?要改变,还是得拼一身的血与泪。

翌日,管家一瘸一拐地来到梨花院。

国公爷有令,让他来梨花院领罚,要胳膊或者要腿,随瑾宁。

瑾宁被搀扶在廊前的椅子上坐着,冷眼看着跪在院子里的管家。

“三小姐,国公爷有令,让您处置他。”陈国公身边的老侍卫初三拱手道。

“有劳初三叔!”瑾宁说,但是,没有发号施令,只是这样静静地看着管家。

“三小姐客气了!”初三拱手离开。

初三走后,瑾宁淡淡地看着他,脸上,身上都是鞭痕,但是和她身上的比起来,未免轻太多了。

瑾宁心底只想冷笑,一个阻碍他加官进爵的奴才,他尚且怜悯着下手,对她这个亲生女儿,却往死里打。

好父亲啊!

“管家的威风呢?”瑾宁笑了,青肿的脸上意味难辨。

管家恨得吐血,冷冷地道:“三小姐要打便打,不必废话。”

“打?”瑾宁邪狂一笑,“管家见多识广,若我拼了这救世子剿匪之功,杀你一个奴才,不知道能不能功过相抵呢?”

管家眼底闪过一丝惊慌,却很快镇定下来,“三小姐拼死立下的功劳,却用在杀一个无关重要的人身上,岂不是浪费了?三小姐不会这么傻。”




站在正厅外的廊前,楚月汐听到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

“陈夫人,您是嫣儿的姑母,这事儿便劳您费心了,家母的意思,是希望在我父亲归朝之前,把嫣儿和良儿的婚事办妥。”

说话的是李良晟的姐姐,陈侍郎夫人,李齐容,楚月汐便是投胎十次,都不会忘记这把声音。

长孙氏笑着道:“陈夫人客气了,嫣儿能嫁入侯府,也是她的福分,我一定会促成此事。”

楚月汐冷冷地笑着,前生她可没听到这些话,只以为所有人都是为她着想,也以为大家贤妇该是这样的。

楚月汐沉了一口气,跨步进去。

她的眸光,落在了李良晟的脸上。

记忆中那狰狞的面容倏然出现在面前,伴随着自己跪地磕头声声哀求,那冲天火光,老夫人冷酷的面容,都在她脑子眼前盘旋,逼得她几乎一口血吐出来。

李良晟也看着楚月汐,神色微微一怔,他只见过楚月汐两次,每一次都是红绿搭配,头上带着金灿灿的发饰,脸上像调色盘般吓人,今日素淡打扮,竟是这般的清丽可人。

“瑾宁你来得正好!”身穿一袭富贵缠枝图案绸缎衣裳的长孙氏脸上漫开浅浅的笑意,眸光温和,对她招手示意她过去。

楚月汐的眼光从李良晟的脸上移到长孙嫣儿的脸上。

肤如凝脂的脸上,带着羞愧之色,眼睛微红,睫毛染了泪意,莹然欲泣,一袭白色纱裙,袖口处绣了淡雅的青竹叶,说不出的楚楚可怜又风情无限。

她见了楚月汐,眸色飞快地闪着,旋即低头,泪意竟又浓了几分,双肩微微抖动,像是在哭泣。

李良晟就坐在她的身侧,见她难过,便握住了她的手,“别怕,我在。”

长孙嫣儿眉目便漾开,露了一丝羞赧之色。

楚月汐冷眼看着这一幕,好一对羡煞旁人的……狗男女。

李齐容见了楚月汐,便道:“瑾宁,我们今日为何事而来,想必你也知道了,你母亲说你素来是个大方得体的,你与嫣儿又是表姐妹,想必你会顾念姐妹之情,许嫣儿入门的,是吗?”

楚月汐慢慢地坐下来,就坐在她们三人的对面。

李齐容今日穿了一件红色金银线绣花百褶裙,满头珠翠,说不出的贵气逼人。

楚月汐看着她,慢慢地说:“什么事?我还不知道呢。”

长孙氏微微不悦,“瑾宁,你可不能这般不懂事,嫣儿已经怀了良晟的孩子,她是必须入门的。”

楚月汐哦了一身,看着长孙嫣儿,“是真的吗?”

长孙嫣儿满脸羞色,轻声道:“表姐,对不起,我……我们只是一时情难自禁。”

“情难自禁?那就是婚前失贞,论起来,可是要沉塘的啊。”楚月汐冷冷地道。

“别胡说,“长孙氏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嫣儿和良晟早就两情相悦,若不是你横插一竿子,他们是要成亲的。”

“既然两情相悦,”楚月汐看着李良晟,冷冷地道:“你为何答应与我议亲?可见所谓两情相悦,也不过是贪图那苟且之快。”

李良晟怒道:“你胡说什么?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说话这般难听,你还要不要脸?”

楚月汐冷漠地笑着,“我不要脸?我至少没有与人珠胎暗结,私德败坏,你们京中的人如何我不知道,可若是在青州,我们就称这种人为狗男女!”

长孙氏大惊,“瑾宁你说什么?这话也是你说的?你是国公府府的三小姐,一言一行,皆要谨慎。”

楚月汐冷冷地扫了长孙氏一眼,“这就难听了?我还没说她是婊。子呢。”

长孙嫣儿的脸顿时如火烧般红起来,哭着道:“表姐,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出了这种事,我也不愿意做人了,我这就死在你的面前。”

说罢,她起身就要冲去撞柱,吓得李良晟急忙拉着她,“嫣儿,不可,你别管她说什么,总之我是一定娶你的。”

“不,良晟哥哥,你还是让我死了吧,我没脸见人了,就让我带着我们的孩子去死吧!”长孙嫣儿哭得好不凄惨。

长孙氏气急败坏地冲楚月汐怒道:“看你把嫣儿逼成什么样子了?还不向她道歉?”

楚月汐冷冷地看着这一幕,“简直笑话,我还要向她道歉?现在是我未婚有孕吗?是我无耻偷汉吗?我为什么要道歉?我道歉她受得起吗?”

她站起来,走到长孙嫣儿面前,恶狠狠地道:“你不是要去死吗?去死啊!”

长孙嫣儿哭着道:“良晟哥哥你放开我,放开我……”

“楚月汐你……”李良晟怒极,举起手就要打过去。

楚月汐抓住他的手腕,把他往后一拽,李良晟一个踉跄,几乎站立不稳,连忙疾退两步才稳住了身子。

楚月汐随即拦在他的身前,冷冷地对长孙嫣儿道:“现在没人拉住你了,赶紧去死!”

长孙嫣儿怔怔地看着她,就像从不认识她一样。

“还不去?”楚月汐倏然怒吼一声,吓得她一个哆嗦,哇地一声哭出来。

“瑾宁表姐,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做错了事你骂我打我就是,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长孙嫣儿哭着道。

她这话一落,楚月汐起手就打,冲着她那张脸左右开弓,连续打了几巴掌才住手。

“既然你让我打你,我如你所愿!”楚月汐冷冷地道。

长孙嫣儿被这几巴掌劈得恼羞不已,却不知道如何应对,干脆身子一软,装作晕倒在地上。

长孙氏吓得急忙扶起她,铁青着脸怒斥楚月汐,“身为国公府的小姐,竟如此刁蛮歹毒,当众出手打人,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母亲?”

楚月汐反唇相讥,“那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女儿?此事先不论其他,你帮着这对私德败坏的人来欺负我,你又哪里有做母亲的样子?”

李齐容猛地站起来,铁青着脸道:“既然你容不下嫣儿,那这门亲事就作罢,我江宁侯府,也没有这个福分,娶你这种满嘴脏话的粗鲁女子,回头我便命人来退婚书,良晟,我们走。”

“对,退婚!”李良晟巴不得不娶她,若不是父亲下令,他才不愿意娶她呢。

楚月汐明显看到已经“晕倒”长孙嫣儿猛地睁开眼睛,眼底闪过一丝惊喜。

“慢着!”楚月汐忽然叫住了她。


京中,一个时辰之后,初三把那名士兵请来了。

“参见国公爷!”那士兵显得有些慌张,见了陈国公,便连忙行礼。

陈国公温和地打量着他,温和地道:“你不必怕,本官叫你来,是有事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回国公爷的话,卑职叫杨广全。”

陈国公微微点头,脸上依旧维持着亲切的神色,眸子却是淡淡一沉,“你今日设城门关卡,看到了什么?”

杨广全迟疑了一下,“这个……这个卑职,卑职没见到什么。”

“你直说便是,本官绝不怪罪你。”陈国公请他坐下来,给他倒了一杯酒。

杨广全不敢坐,也不敢喝酒,犹豫了一下道:“国公爷请莫怪罪,卑职看见贵府三小姐与一个男子一同出了城,三小姐……依偎在那男人的怀中。”

陈国公眸色微凉,“你如何知道你见到的那个女子是本官的女儿?”

杨广全道:“卑职之前跟长孙将军,曾跟着他到您的府中拜访,见过三小姐一次,因此认得。”

陈国公噢了一声,随即笑了,“原来是见过,那一定是很相似了,不过,你认错人了,我女儿如今还在府中,不曾外出。”

杨广全一怔,随即就明白过来了,“是,是卑职眼拙看错了,国公爷恕罪!”

“不知者不罪嘛!”陈国公微微一笑,扬了扬手,初三便递过来一张银票塞到了杨广全的手里。

“这个……”杨广全偷偷看了一下,竟是一百两的银票,顿时惊得眼睛都发直了。

陈国公笑着道:“拿着,这是本官请弟兄们吃酒的,只是吃了酒可别乱说胡话就行,有些事情该澄清的澄清。”

杨广全连忙便收了银票,谄媚地道:“国公爷放心,卑职知道怎么说的。”

“去吧!”陈国公微笑打发他去。

杨广全连忙作揖告退。

初三把门关上,转身却已经看到陈国公的脸上骤然笼上了一层狂怒之色。

“国公爷,只怕难绝悠悠之口!”初三担忧地道。

流言已经传了出去,当时城门又那么多人进出,亲眼所见亲耳所听的不在少数。

陈国公额头青筋跳动,“你马上派人去追,追到天脚底,也得把那逆女给我追回来。”

“是!”初三领命而去。

初三走后,陈国公慢慢地闭上眼睛,遮蔽住眸子里的狂怒,只是,耳边声声都是瑾宁那日的决然之言。

她会私奔?一切都毫无征兆。

也许,她只是回了益都?

当晚回了府,长孙氏迎了上来,哭哭啼啼地道:“国公爷,也是我的不是了,事前竟一点都看不出来。”

陈国公心头烦乱,见她在耳边哭哭啼啼,当下便冷着脸道:“你眼里可有这个女儿?但凡你对她在意一些,也不会有今日之事。”

长孙氏一味认错哭泣,“是我错了,瑾宁自从益都回来,便一直不喜欢我,母女之间也难免生疏,她心里有事从不跟我说,我见她昔日挺安分的,怎么会料到忽然就出了这种丑事?难怪这几天她如此反常,竟是存了要走的心思。”

陈国公一路进去,听着长孙氏的哭诉,心里的怒火点得越发炽盛,进了屋中一拍桌子,“她的丫头怎么说?”

长孙氏道:“那小贱人开始死活不招,后来上刑才吐了话,说瑾宁去年年底便与那书生认识了,两人一见钟情早已经私定终身,且那小贱人交代说,瑾宁和那书生……早就,早就生米煮成熟饭……哎,怎么会这样的?她还口口声声说嫣儿呢。”

陈国公听得心都凉了半截,生米做成熟饭,她怎还敢应下侯府的亲事?他和侯爷之间的交情,怕是要被她毁于一旦了!

“带那丫头上来!”陈国公越想越生气,爆吼一声道。

长孙氏打发了令婆子去,半响,便见海棠被拖了上来。

海棠被打得奄奄一息,满身的血污,手指肿胀出血,看来确实是上了严刑。

令婆子一巴掌挥在她满脸血污的脸上,恶狠狠地道:“国公爷有话问你,你直说便是,但凡有一句隐瞒,叫你好受。”

海棠颤抖了一下,散乱的头发遮蔽着的眼睛慢慢地睁开,大滴大滴的泪水落下,肿得黑紫的嘴唇动了一下,“奴婢……奴婢不知……”

“不知?”令婆子又一巴掌下去,揪住她的头发厉声道:“忘记方才我是怎么跟你说的了?国公爷面前,不得有半句假话,不得为三小姐遮瞒。”

海棠无可自拟地哭了起来,“奴婢知道错了,三小姐……是奴婢撺掇三小姐与那书生走的,三小姐不想走的……”

令婆子眼底闪过一丝凶光,长孙氏暗暗打了个手势,示意她不要做声。

陈国公狂怒不已,一脚踢向海棠的肚子,海棠疼得整个人蜷缩着,一口气几乎提不起来,许久,才吸了一口气,“国公爷……杀了奴婢吧!”

“拖她下去关起来,等把那逆女找回来再杀了!”陈国公脸色铁青地下令。

令婆子连忙就命人进来把海棠拖出去。

长孙氏眼底闪过得意之色,却马上垂头掩去,忧心忡忡地道:“国公爷,这如何是好?侯府那边怕很快就要得到消息,这事儿,总得善后。”

陈国公满肚子的怒火乱窜,狠狠地瞪了长孙氏一眼,“内宅出了这样的事情,首先便得问你的罪,你若当不好这个家,我马上便去信母亲,叫她回来。”

长孙氏心头惊跳,眼睛乱飞了一下,却是兀自沉下这口气,道:“妾身无能,叫国公爷失望了。”

她顿了一下,又有些不甘心地道:“上次瑾宁杀了张妈妈,兄长刚好遇见她发狂,教训了她一下,您又心疼着她……”

陈国公眼光冰冷地盯着她,“你的意思是国公府的家事,得你兄长才能主持?”

长孙氏见他盛怒之下,也不敢造次,“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您再生气,也总得解决,不是吗?”

陈国公压住狂怒沉吟了一会儿,道:“侯府那边若遣人来问,你先虚应着,我已经派人去找,想必她也只能去益都,到时候把人抓回来再算。”

长孙氏应道:“是!”

她退了出去,心底却是异常痛快,还能回来?不,许玉娆这辈子都回不来了,她会死在狼山!

想嫁入侯府?下辈子也别指望!


瑾宁沉沉地舒了一口气,走下床来,大夫留下的金疮药还有,她逐一上药,自己疗伤。

后背的鞭子伤痕无法上药,她就撕开一件衣裳,把金疮药洒在上头,再艰难地包扎。

她在战场几度生死,在侯府的火堆里回来的鬼魂,但凡还有一口气,她都不会允许自己放弃。

所谓骨肉亲情,不外如是。

她上了药,便去看海棠。

海棠刚醒来,哭得像个泪人。

“小姐,他们逼我承认您跟人私奔,我不愿意,管家就打我,还抓走了我弟弟……”海棠哭着说。

瑾宁看着她脸上的巴掌,伸手抚摸了一下,“疼吗?”

海棠眼里含着泪,“不疼。”

“放心,”瑾宁脸上露出微笑,“欺负过我们的人,都将一一地还回来。”

国公爷请的大夫来了,却被瑾宁拒之门外。

管家去回禀陈国公,陈国公正怒之际,厉声道:“让她死,饭也不必给她送,直接饿死就是。”

梨花院再一次没饭吃,瑾宁叫了青莹和梨花进来。

她坐在椅子上,身子挺得很直,冷眼扫过两人,“你们是否还愿意在梨花院伺候?”

两人对视了一眼,点点头,“回三小姐,奴婢愿意。”

“如你们所见,我是个人人嫌弃的小姐。”瑾宁说。

梨花颤声道:“小姐,奴婢被父母买入府中,给哥哥讨媳妇,奴婢也是被人嫌弃的人。”

“奴婢也是!”青莹口拙,硬邦邦地说。

“好,好!”瑾宁取出银子,“你们去请个大夫来,让大夫从后门进来为海棠治疗,再买个炭炉和瓦锅回来,剩余的银子都买米。”

“是!”两人连忙接过银子出去。

傍晚开始,天便暗沉了下来,黑云从四面八方靠拢,黑压压的一片,才五月初,便已经开始酝酿暴雨了。

到了戌时左右,倾盆大雨下来,大地一片茫茫之色。

瑾宁披着蓑衣带了蓑帽走出去,吩咐了梨花,“好好看着海棠,给她熬点小米粥。”

“小姐,下这么大的雨,您身上又有伤,要去哪里?”梨花问道。

瑾宁孤身走进雨里,瓢泼大雨顷刻便把她吞没,她的声音隐晦不清地传来,“找个人好好地谈一下。”

管家在国公府十几年,且他是长孙氏的表弟,除了每月发放工钱之外,年底还有一笔长孙氏额外给的福利银子。

且在国公府当管家,在陈国公得势的时候,他捞了不少油水,因此,虽然京中地价贵得离谱,他这个管家却能拥有一套三进三出的院子,娶了一房妻子讨了三个妾侍。

今晚他的心情特别的好,虽然被打了一鞭子,但是,看到那小贱人被打得这样惨,他心凉快透了。

最重要的是,那小贱人不能嫁入侯府,嫣儿就能嫁入侯府为正妻,回头将军那边,少不了赏赐的。

因此,今晚回来的时候,他提了一壶小酒,进门便叫妾侍给他做两道小菜,左拥右抱地喝了起来。

外面惊雷阵阵,暴雨瓢泼。

“今天着实是解恨啊,那庄子里回来的小贱人,还敢视我无物,当着下人的面抽打我,算他妈的什么东西?今天国公爷好生收拾了她一顿,看她以后老实不老实!”

妾侍刘氏掩嘴偷笑,“那还能不老实?这么说来,她嫁入侯府是无望了?”

“呸,就她这种破鞋,还想嫁入侯府?现在是没指望了,不过也得佩服这个小贱人,人都去了狼山竟然还能回来,幸好将军聪明,没暴露了自己,且梁捕头那边若真有人问起,一推四五六,谁会信她一个失德败行的人说的话?”

刘氏眼底露出贪婪之色,“那将军会不会记你的功劳?”

管家傲然道:“当然,若不是我拿下那贱丫头的弟弟,她也不会指证楚星辰偷人私奔,如今国公爷信了此事,就是那贱丫头没死,找国公爷申诉,国公爷也不会信她。”

“那将军一定有赏!”柳氏整个身体贴了上去,娇媚地道:“上次老爷说给妾身买个金镯子,可不能哄人的。”

管家捏住她的下巴,嘿嘿笑了一声,“莫说金镯子,便是一套头面都能给你置办。”

“真的?”柳氏大喜,连忙就起来为他倒酒,“那可得说话算话。”

管家仰头便喝,连续几杯下去,便已经醉醺醺了,他执着柳氏的小手,便要奔赴床榻。

一道闪电劈开了夜空,随即惊雷咆哮般响起。

“咿呀”一声,门竟然开了。

柳氏回头,诧异地道:“风这么大?”

一道银光从门口飞进来,倏然从柳氏的耳边划过。

柳氏惊慌一看,一把匕首钉在了床边上,她整个人呆若木鸡。

“滚!”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黑影,全身蓑衣蓑帽,瞧不清面容,声音低沉沙哑,也甚至听不出是男是女。

唯一可辩的,是这黑影浑身上下散发着萧杀的气息。

如地狱里来的恶鬼一般,叫人望而生畏。

柳氏尖叫一声,丢下管家夺门而去。

管家酒醒了一半,犹自挺直了腰背厉声道:“哪里来的小贼?竟然敢闯到你大爷的屋中来了?你知道我是谁吗?”

那黑影慢慢地摘下了蓑帽,露出一张苍白但冷峻无情的面容。

屋中本来点着八根蜡烛,门开后便吹灭了一大半,只剩下两根在跳跃着微弱的光芒。

管家走近一些,定睛看,不禁大吃一惊,“三小姐?”

瑾宁唇瓣扬起了一抹森冷的笑,在桌子前坐了下来,看着桌子上这些几乎没怎么吃过的菜肴。

爆炒嫩牛肉,红炆猪蹄子,咕噜肉,菜干猪肺汤,百宝鸭子。

一个国公府的奴才,伙食比她这个国公府小姐的好太多太多了。

管家料想她也不敢对自己怎么样,遂冷冷地道:“三小姐深夜来我屋中,有什么事吗?”

瑾宁慢慢地收回视线,看着他,“深夜来访,自然是有事相求。”

听得是有事相求,管家的态度便傲然了起来,“若是为侯府的婚事来,请恕我无能为力。”

瑾宁轻笑出声,“放心,我不强人所难,侯府的婚事你自然是无能为力的,可有些事情,管家能办到,例如,海棠的弟弟,你应该知道他的下落。”

管家厉冷笑一声,“三小姐真是奇怪,一个府中奴婢的弟弟,我怎么会知道?三小姐回吧,我不得空招呼三小姐。”


张妈妈一张脸肿得老高,嘴角和鼻子都有血丝渗出,她恨恨地瞪着苏瑾妤,“你不要得意,夫人不会放过你的。”

小黑倏然从苏瑾妤的怀抱里窜出,扑到了张妈妈的身上,朝她的鼻子一口咬下去。

“救命啊……”张妈妈凄厉的叫声,震彻整个国公府。

管家和护卫闻声急急赶来,看到张妈妈被捆绑在圆柱上,一张脸已经血肉模糊,鲜血流了一地,不禁吓了一跳。

再看三小姐一脸寒霜地站在廊前,眸光竟是浸了寒冰般的冷漠。

“三小姐,这是怎么回事?”管家上前问道。

“请夫人,快请夫人!”张妈妈哭喊着,眼泪和血水混合在一起,说不出的狼狈凄惨。

一名护卫急忙转身跑出去。

苏瑾妤抱起小黑,慢慢地抚摸着它的小脑袋。

管家仔细看了看,震骇地道:“天啊,不是狗,是狼!”

纯黑色的狼,十分罕有,却异常凶狠。

这国公府三小姐竟然养了一头狼!

苏瑾妤搬了一张椅子,坐在廊前,眸光阴鸷地看着管家。

管家一时不敢动,倒是护卫想上前解开张妈妈,谁都知道,张妈妈是夫人派来的人,张妈妈虽然嚣张,可到底是夫人身边的人,怠慢不得。

流云鞭从苏瑾妤的手中飞出,夹着疾疾风声卷向护卫的手臂,只听得清脆的鞭声响起,护卫灼痛般缩了回去,鞭尾扫过他的脸,赫然留下一道血痕。

“谁敢放她?”苏瑾妤眸色阴沉地厉喝。

管家上前道:“三小姐,张妈妈伤势很重,若不解下来救治,只怕会出人命,夫人一向仁慈……”

苏瑾妤冷冷地打断他的话,“她仁慈,我不仁慈,谁解下她来,谁就接替她捆在上头!”

管家见她脸色阴狠,倒不像是恫吓,只是心底暗暗生疑,这三小姐竟真的懂得武功?

之前还以为庄子的人吹嘘,毕竟她回来两年了,都不曾动过手,一直像个傻子似的任人欺负。

张妈妈痛苦地申吟着,看着管家,声音沙哑地道:“快,把早饭撤走!”

管家心头咯噔一声,猛地看向屋子里摆放着的那些早饭。

“三小姐,让小人进去收拾一下吧。”他心头直骂张妈妈的愚蠢,竟然下毒?昨晚国公爷才骂了夫人一顿,你这不是找死吗?

“进去啊!”苏瑾妤甩了一下鞭子,冷笑一声,“管家想进去尽管进去。”

管家怕她的鞭子,讪笑了一声,“那,小人便不进去吧。”

他转身,冲几名护卫打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冲进去把饭菜倒掉。

苏瑾妤凉凉地道:“我劝你们最好不要,何苦白白受这皮肉之苦?这和你们没有关系,若沾了里头的东西,你们便是同党。”

管家淡淡一笑,“三小姐这话说得便不对了,国公府哪里有什么同党?都是伺候国公爷和夫人的。”

国公爷是不会把此事闹大的,再说,此事夫人也沾不了身,国公爷应该也去了衙门。

只要把饭菜都给清理干净,她一人之口,如何辩驳?

三名护卫听了管家的话,当下便分左中右三面冲进去。

苏瑾妤手腕一动,鞭子如毒蛇般游离开去,缠住左边护卫的脖子,用力一甩,便与中间那人撞在了一起。

右边的护卫趁机便往里冲,却见一道黑色的影子飞扑过去,咬住护卫的后脖子。

便听得护卫发出一声惨叫,管家看过去,不禁心惊胆战,那后脖子竟被咬下了一口血淋淋的肉。

黑狼虎视眈眈,嘴里发出呜呜的气声,护卫挪着腿往后退,小黑逼近,目露凶光。

“我劝你不要动,乖乖地在这里等大夫来!”苏瑾妤头也不回地道。

空气中的血腥味道,让她的眸子有几分嗜血,廊前风灯被风吹得摇摇晃晃,墙上有光影迷离,高大的槐树叶子投影在她的脸上,有斑驳的狰狞。

此举,震骇了所有人,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长孙氏急匆匆地率着一群婆子侍女过来,身后还跟着几名护卫。

张妈妈如获救星,哭喊道:“夫人救命啊,三小姐要杀了奴婢!”

长孙氏看到张妈妈这惨状,再看几名护卫都跌倒在地上,不由得脸色一沉,厉声道:“瑾宁,你疯了吗?”

苏瑾妤慢慢地抬起头,邪冷一笑,“夫人来了!”

长孙氏看到她脸上那神情就觉得心底发寒,自从得知嫣儿怀孕之后,她整个人就像是疯了似的。

“这怎么回事啊?”她走过去,看着张妈妈那张血肉模糊的脸,鼻子都没了,血流了一地,她却还没昏过去。

“夫人小心啊,可别走得太近,小黑可不认人啊。”苏瑾妤冷笑一声道。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她?”长孙氏怒道。

苏瑾妤道:“她受夫人指使,在我的饭菜里下毒。”

长孙氏猛地抬头,“下毒?我什么时候让她下毒了?”

“不是夫人吗?可她就是这样说的。”苏瑾妤冷道。

张妈妈骇然地道:“你胡说,我从没说过是夫人指使的。”

苏瑾妤笑了,笑得眸色如冰,“那你是承认在我饭菜里下毒了?”

“那不是毒……那只是断肠草汁,只会肚子痛,不会死人。”张妈妈辩解道。

苏瑾妤站起来,走到她的面前,伸手勾起她的下巴,看着那张已经残躯不全的脸,轻轻地笑了起来,“那我岂不是要多谢你手下留情?”

“不要……”

这个要字还没说完,苏瑾妤已经迅速拔下张妈妈头上的簪子,塞进她的嘴巴里一顿搅动,便只见鲜血不断从她嘴里喷出。

簪子被丢弃在地上,张妈妈嚎了几声便昏过去了。

此举十分残酷,震慑了在场的人包括长孙氏。

长孙氏冷冷地看着她,“瑾宁,你没有任何证据就说张妈妈下毒就捆了她受刑,国公府没有这样残毒的人。”

苏瑾妤坐回椅子上,却再没有说话,只是有一下没一下的甩着手里的流云鞭。

长孙氏身后的令婆子见她这般嚣张,又仗着人多,便站出来指着苏瑾妤怒道:“三小姐,你好大的胆子,当着夫人的面也敢行凶?”

苏瑾妤倏然盯着她,眸子如淬了毒般渗着寒光,吓得令婆子急忙躲回长孙氏的身后。

苏瑾妤笑了,笑得桀骜不驯,拿眼睛看着长孙氏,“夫人身边就没几个得力的人吗?”


李齐容站住脚步,轻蔑地勾唇,怕了吧?你李江南虽然是嫡出,可只是在庄子上长大的野丫头,能攀上侯府这门亲事,是你几生修来的福分。

真退婚了,看你脸面往哪里搁?

她慢慢地转身,得意地看着李江南。

李江南走到她的面前,也勾唇冷笑,“要退婚,也是我来退婚,你们李家凭什么退婚?出了这等丑事,你们还有脸来胡搅蛮缠,虚张声势,真是丢人丢到你娘的腿去了。”

李江南已经没打算做什么大家闺秀,她是什么样的人,就做什么样的事,说什么样的话,她的素质不是留给这种贱人的。

李齐容的脸色变了变,没想到这李江南这么难缠。

李家当然不能退婚,也不能被退婚,这亲事在父亲出征之前就定下来,这小贱人是父亲的救命恩人,父亲是最看重恩情的人,这也是为什么要在父亲出征之后,才仓促让嫣儿入门,只要入门,事情就定下来了,父亲顶多是震怒一通,也改变不了事实。

当时以为李江南不过是个野丫头,没见识,好糊弄,随便唬她几句就能镇住,没想到竟是这样刁毒的人。

李齐容看了看长孙氏,长孙氏也是始料未及。

她面容微微扬开,露出柔和的微笑道:“瑾宁,嫣儿和你是表姐妹,你们也一直很要好……”

李江南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我和她不是表姐妹,我舅舅生不出这样不知羞耻的女儿来,我和她也不要好,若是要好,她不会连我未来夫君都惦记,既然事都做到这份上了,大家都不要假惺惺,把话摊开来说吧。”

长孙氏咬了咬牙,“现在嫣儿都已经怀孕了,你要怎么才能容她入门?”

“要我容她入门,不可能,”李江南看着长孙氏,前生怎么就不觉得她笑容虚假?如今看她,简直恶心,“但是,她既然怀了李良晟的骨肉,我也不会挡人的路,由国公府退婚,婚书拿回来,以后我与李良晟婚嫁各不相干。”

长孙氏气得肺都要炸了,“若是她为平妻你为正妻呢?”

“妾都不可能!”李江南一口回绝。

“你……你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呢?就这么狠心?她都委屈做平妻了,你还想怎么样?”长孙氏终于爆发了,指着李江南怒斥。

李江南冷冷一笑,“委屈?她委屈就别发骚啊,发骚就得承担后果,事就是这么办,不奉陪了。”

说完,她拂袖而去,连给他们说话挽留的余地都不给。

长孙嫣儿的眼底迸出愤恨来,宽袖底下的拳头紧握,指甲印入了皮肉,李江南,今日羞辱之罪,我定要你还回来。

李齐容看着长孙氏,神色有几分不悦,“看来夫人在侯府没什么地位啊,连一个庄子里回来的继女你都压不住。”

长孙氏是国公府的夫人,听了李齐容这话,心里又气又羞,气的是她一个侍郎夫人竟敢指责她。

羞的是,她今日确实压不住那丫头。

只是说来也怪了,这丫头往日从不敢顶撞她,今日是疯了吗?

想起她刚才的态度,她浑身是火,压了压脾气对李齐容道:“你们先回去吧,我再跟她说说,婚事你们就按照原定计划办,必须得在侯爷回朝之前,把良晟与嫣儿的婚事办了,她的肚子不能等了。”

长孙嫣儿泪意莹然地看着李良晟,今天李良晟的态度让她有些害怕,他为什么就不能硬气一点退婚?

李良晟拉着她的手安抚道:“嫣儿,你等着,我一定会娶你过门的。”

送走李家姐妹,长孙氏把门一关,不争气地看着长孙嫣儿,“你自寻死觅活的做什么?丢人现眼!”

长孙嫣儿泪意一收,眼底涌起恨意,“姑母,杀了她!”

长孙氏没好气地道:“你以为杀人是踩死一只蚂蚁?这么简单?”

“姑父不喜欢她,她死了也不会有人追查的。”长孙嫣儿急道。

“你错了,国公爷虽不喜她,却也不见得会任由她无端死去,毕竟,那小贱人是她的嫡女。”

“姑母,那怎么办啊?我这肚子快捂不住了!”长孙嫣儿哭着道。

长孙氏烦躁地道:“行了,别吵,让我想一下。”

李江南回了梨花院,海棠崇拜地道:“小姐,您方才真是太威风了。”

李江南笑了笑,心底却又酸又痛。

重生前的那一幕,不断地在脑子里徘徊,她能感觉到恨意在唇齿间碾碎碾碎再碾碎,她方才恨不得就这样杀了李良晟和长孙嫣儿。

可不能啊,她前生临死前便发誓,若有机会报仇,定要他们千刀万剐。

她慢慢地坐下来,习惯性地伸手捂住腹部,平坦的腹部让她心中又是一阵揪痛。

“三小姐,你太不识好歹了。”张妈妈掀开帘子进来,劈头就是一句骂。

李江南眸子眯起,把背靠在椅子的软垫上,冲张妈妈招手,“你过来,我跟你说。”

张妈妈不悦地凑上前,“三小姐有话……”

李江南眼底顿时掠过一阵寒意,还不等张妈妈反应过来,脸上就挨了两巴掌。

李江南冷冷地道:“你说,到底是谁不识好歹?”

张妈妈捂住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打我?”

“是,怎么地?打不得你?”李江南肆意一笑,红唇白齿,却叫人觉得狰狞。

张妈妈心中一震,这丫头怎地这么硬气了?

一定是强装出来的!

她狠声道:“好,三小姐不待见老奴了,老奴马上去禀报夫人,把老奴赶出去吧。”

把夫人抬出来,看你怕不怕。

李江南却只是冷冷地看着她,“去啊,赶紧去。”

张妈妈见镇不住她,反倒自讨没趣,不由得冷声道:“老奴这就去。”

海棠看着张妈妈疾步而去的背影,有些担心,“三小姐,您不怕夫人了吗?”

“真要打起来,便是那老匹夫也不是我的对手!”李江南面无表情地道。

海棠跟着她从庄子里回来的,自然知道她武功高强。

只是她想了许久,老匹夫到底是谁?

李江南指的自然是陈国公,她的父亲。

那把她丢在庄子里十三年不闻不问的人,前生不恨他,以为做父亲的都是这样,虽然常常看到他待大姐大哥与自己不一样,可长孙氏却说因为她在庄子里长大,少见面,感情自然没有常常陪伴在身边的子女亲厚。


养伤数日,瑾宁总算是过了几天安宁的日子。

听海棠说,长孙氏被责骂了一顿,府中也整顿了一下,梨花院原先的洒扫丫头被驱赶出去,管家再从人伢子手里买了三个侍女,带到了梨花院。

管家先虚礼了一下,冷淡地道:“三小姐,这三人都是从府外买回来,不曾教过规矩,便劳三小姐辛苦一点,教教她们府中规矩吧。”

管家这话,无非就是告知瑾宁,这三人不是夫人派来的。

瑾宁看着这三人,其中两个丫头确实是生面孔,只是,那穿着粗布衣裳背着青色包袱的少女,她前生却是见过。

她叫石榴,是管家兄长的女儿,前生在她出嫁之后入府的。

瑾宁不动声色,打量着三人,问道:“都叫什么名字啊?”

“奴婢叫梨花。”

“奴婢叫石榴。”

“奴婢叫青莹。”

三人上前福身行礼,“见过三小姐!”

瑾宁看着她们的脸,然后指着石榴,“你!”

管家眸色一闪,以为瑾宁不要留她,便道:“三小姐,石榴是国公爷亲自看过的。”

瑾宁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既然是父亲看过的,那以后就进屋伺候吧。”

管家眼底露出得意之色,却装作回头叮嘱石榴,“既然三小姐看得起你,你就好好伺候三小姐,伺候得好了,国公爷和夫人都有赏。”

石榴垂首道:“是!”

管家满意地点头,也不对瑾宁行礼,直接就扬长而去。

瑾宁坐在椅子上,冷眼看着这三人,“我这里只有一个规矩,便是只听我的话,我叫你们做什么,你们便做什么,我不叫你们做的,你们也别多事。”

“是!”三人应道。

“出去吧,回头海棠会跟你们说说你们日后负责的事情!”瑾宁挥手道。

三人福身告退。

海棠把门关上,开心地道:“小姐,国公爷是对您上心了。”

瑾宁看着海棠那张兴奋的小脸,笑了笑,“若真上心,长孙氏就不会只被责骂几句。”

他现在是有触动,但是,还远远谈不上骨肉亲情。

他对自己的怨是刻骨铭心的,前生便知,母亲难产死后,她不过三个月余,便送到了庄子里,由孙大娘抚养,庄子是母亲留下来的产业,这些年,他不管不问,直到朝廷有人弹劾她不顾亲女,才在她十三岁那年接了回来的。

“对了,”瑾宁抬头问海棠,“这几天你出去打听一下,看看南监的指挥使苏公公在不在京中。”

“苏公公?”海棠吓了一跳,“小姐您问苏公公做什么?”

南监指挥使苏意,擎天摄政王一手提拔起来的人,成立南监,直接听命于擎天摄政王和龙太后,但是,这位苏公公却是个残暴至极的人,听闻最爱剥人皮,进了南监的,便没几个能出来。

至于南监的副指挥使楚连城,外头也盛传说他深得苏意公公的真传,也是专爱剥人皮,因此虽到了说亲的年纪,又是朝中炙手可热的新贵武将,却无大家小姐愿意嫁。

南监如今基本是楚连城在主理,苏公公常年不在京中,便是在,也很少去南监了。

“你去打听便是。”瑾宁道。

“是!”海棠应道。

过了几日,瑾宁的伤势好了许多,院子里的三个丫头倒也实在,很听海棠的话,便是石榴,也表现得十分恭顺。

仿佛经过了张妈妈的事情之后,瑾宁真的在府中站稳了阵脚。

五月初四那天,京中出了一件大事。

平安公主的儿子晖临世子失踪,怀疑被人掳走。

平安公主叫千羽,是当今皇帝的御妹,民间的妹妹,封为平安公主,下嫁督查衙门总领李大人为妻十六年,五年前才生下这么一个金疙瘩,晖临世子这一失踪,李大人和平安公主夫妇只顾着寻找儿子,督查衙门一切事务交由陈国公主理。

陈国公是忙得脚跟不沾地,连续两三天都没回府。

瑾宁想起前生同年的五月初八,在狼山下发现了晖临世子的尸体,全身被砍了三十八刀,血肉模糊,平安公主看到晖临世子的尸体,当场就疯掉了。

想起自己刚出生便被李良晟杀死的孩子,瑾宁的心也是一阵揪痛。

平安公主和李大人这些年致力打击贪官,为百姓和朝廷做了不少实事,平安公主之所有迟迟不孕,就是曾被贪官伏杀,受了重伤,调理了许久身子才怀上晖临世子的。

掳走晖临世子的是狼山的山贼,是长孙拔带人去剿灭的,严讯之下,才知道山贼曾受已死贪官彰显天的儿子重金收买,掳走晖临世子来报复李大人。

长孙拔因此也立下了大功,再上一层楼。

瑾宁努力回想这个案子,五月初八早上发现尸体的,仵作说晖临世子死了不到三个时辰,也就是说,人是五月初七才杀害的。

人是狼山的山贼抓走的,但是关押在哪里,瑾宁便不知道了。

会关押在狼山吗?狼山山势险峻,易守难攻,这也是狼山山贼为祸多年朝廷无法剿灭的原因,也是长孙拔剿灭山贼得皇恩浩荡封赏爵位的原因,因为,对狼山的地形不熟悉,要把山贼连窝端掉,还真需要智勇双全。

狼山地形她是熟悉的,前生山贼被剿灭一年之后,她的那位好婆婆说要在山中建立一座小庙宇,用于供奉菩萨,护佑江宁侯府,特派了她去勘察地形。

其实,就是支开她,不许她留在府中,因为那时候长孙嫣儿怀了第二胎,怕她会害长孙嫣儿的胎,因此故意支使她出去。

“小姐,”海棠走进来,看了看兀自发呆的瑾宁,“奴婢出去打听过了,苏意公公这些日子都没在京中,说是上个月便去了淮北。”

“嗯,我知道了。”瑾宁点头。

“小姐,您打听苏意公公做什么?”海棠不禁又问道。

瑾宁笑笑,“没什么,只是陈将军曾为我入宫讨要销服丹,我便想知道一下南监的事情。”

海棠呃了一声,虽然想不到这和苏意公公有什么关系,可小姐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对了,小姐,听府中的人说,晖临世子失踪的事情,皇上悬赏了五千两黄金呢,皇榜都贴出来了。”海棠瞪大眼睛,“五千两黄金啊,这辈子都花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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