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丞相回府到福寿堂请安的时候,说实话他是心情沉重的,他这个大女儿是他与亡妻唯一的子嗣,到不是说他有多喜欢这个亡妻,可他这个亡妻王氏有一个强大的娘家,王家是行伍之家,世代从军,到了自己妻子王氏这一脉,更是声名显赫且手握兵权,王家一共一子一女,现在的当家掌权人是自己亡妻的哥哥王行之,王行之常年镇守关外,京城里现在驻守的是自己的岳父王束勤。
当年其实他是高攀不上王家的,可老天给了他机会,一次偶然的诗会竟让闺阁中的王氏对他一见钟情,当时这事还闹得京城满城风雨传出了非他不嫁的笑话来,到底那是王家,虽当年他更心仪从小青梅竹马且更貌美的夏氏,但夏氏的娘家到底比不上强大的王家,于是他就这样向王家提了亲,顺理成章的与王氏结为了夫妻。
只可惜王氏生下沈明珠后坐月子的期间居然好端端的却要在屋外湖边走,又不小心掉下了湖,结果只一年的功夫竟就撒手人寰了。
从那以后,王家却认定是自己家刻薄死了王氏,与自己家倒成了仇人一般,只理会自己与王氏所出的沈明珠,自己这个官拜丞相的女婿倒是一眼都不瞧了。
其实王氏的死他到底是有愧疚的,王氏虽不比夏氏貌美,性子也没有夏氏温柔,但他到现在还是不明白王氏坐月子的时候好端端为何要出门,为何落水。
他确实心中有疑惑的,总觉得自己当年确实对王氏关心不够,她的死自己也确实有一定责任。
故而对自己和王氏这个女儿沈明珠,自己也总是格外纵容,哪怕后来他续弦娶了夏氏,也多多吩咐夏氏要善待明珠。
却没想到养成了沈明珠这样骄横任性不学无术的性子,每每想到沈明珠,沈丞相就忍不住要叹气。
今日上午才听说沈明珠打死了一个夏氏昨日刚派过去的女使,下午又听说沈明珠给老夫人请安说老夫人中毒了。
沈丞相脑袋首抽抽,这都什么事儿啊,他这个女儿怎么一刻都不消停!
到了福寿堂的院子,沈丞相深吸一口气,进了屋子,发现嫡母周氏,妻子夏氏,两个女儿沈明珠沈明月甚至连自己的儿子沈逸都在 ,坐的好好地看上去只等他似的,随即一脑门官司的向周氏行礼:“孩儿来给母亲请安了。”
周氏点点头,让沈丞相先坐。
对着赵妈妈吩咐道:“你去,把钱太医带过来。”
赵妈妈应声便往门外走去。
沈逸率先开口:“父亲,大姐姐说祖母这是中毒了。
可我们府上的府医却没瞧出任何问题,想来是大姐姐读了几本医书便随意显摆,所以闹出笑话,惊扰父亲了!”
沈丞相叹了口气望向沈明珠,希望她自己主动开口。
沈明珠收到自己老父亲的目光,忽而起身向沈丞相行礼道:“父亲,以往都是女儿年幼,做了许多错事,让父亲担忧是女儿不孝,女儿如今己经知晓,也在努力改正,只是父亲,祖母的毒太医一验便知,若真是女儿闹了笑话,望父亲看在女儿对祖母一片孝心的份上,不要恼了女儿才是!”
沈丞相听了这话,突然舒心了不少,罢了,不就是闹了个笑话,后面叫下人嘴巴闭严不要传出去也就是了,其实沈丞相打心眼里也不相信沈明珠会医,更不相信有人敢在自己家下毒谋害自己的嫡母,一念及此,沈丞相面色温和了不少:“你有孝心是好事,有能力不要过分显摆,凡事要有胜算能确定了在说在做。
你看,就因为你的一句话,全家都在这里陪你。”
沈明珠立刻低眉顺眼道:“女儿知道了,一定谨记父亲教诲。”
内心却暗笑,父亲啊父亲,您又怎知我没有胜算呢。
一旁的沈明月和夏氏互相对视一眼,旁人不知道,她们却是心里有数的,周氏确实中毒了,这毒是夏氏托了娘家从西域找来的慢性毒药,每日只需在饮食中假如一滴,便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人身体掏空,慢慢气血亏虚而亡,只是这沈明珠是从何知晓的,还是她看出了什么?
周氏一首不喜欢自己母女两个自己是知道的,明明又不是亲娘一天到晚对着夏氏摆婆婆的普儿,只要周氏活着,这府里她就不能真正的当家做主!
所以周氏必须死!
夏氏虽有些紧张,但并不慌乱 ,事确实是她做的,但她的这个是慢性毒药,且每次只加一滴,除非用毒高手,寻常的医者是检查不出来的。
且下毒的是签了死契的婆子,那婆子一双儿女都在她院里过活,自然查不到她头上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钱太医跟着赵妈妈走进了屋内,众人立刻起身见礼,一番寒暄过后,沈丞相道:“今日请太医来是为了家中母亲的身体,还请太医看看。”
钱太医应声,随即给周氏把起脉来,只见钱太医眉头一皱:“老夫人这脉象确实气血两亏的样子,故而失眠多梦,您府内的府医倒也没有说错,确是要好好调养 。”
听了这话,夏氏松了一口气,有些神色得意的看了沈明珠一眼,准备坐实沈明珠胡说八道周氏中毒的事情。
只听这时沈明珠起身冲钱太医盈盈一拜:“钱太医,我家祖母应是中了西域的漆草所制成的慢性毒药,您观脉象是也不是?”
钱太医听了这话大惊,自己从医数十载,第一次被一个黄口小儿推翻自己的诊断,当下不喜,立刻看向沈明珠:“大小姐会医?”
沈明珠再次一拜:“是明珠失礼了!
钱太医,我也是翻阅古籍才知道西域有一种草叫漆草,黑色,若是做成慢性毒药,初时脉象就是气血两亏,且病人症状为失眠多梦,夜半咳嗽,更有体质不好的容易心悸,不消两三年便会气血亏虚而亡。
要确定是否是这漆草之毒,也简单,只需在这百合穴扎上一针,中毒者会流出黑血。”
若说一开始钱太医还为这个推翻自己诊断的黄口小儿不喜,现在确实心情有些复杂,沈明珠说的不错,确实有这种毒,但这是丞相府,若真是证明了有人在丞相府下毒,这后果,罢了后院里的弯弯绕绕他也算见得多了,主家怎么要求,他怎么做就是了,随即钱太医向沈丞相躬身道:“启禀相爷,大小姐说的确实不错,只是这漆草稀少又生在西域,见过的人少之又少,一时半会也不会要人性命。
故而确实难以分辨。
下官这就为老夫人检验。”
沈明月算是看明白了,下毒的事算是己经暴露,如果再强行不让太医检验只会让父亲怀疑到自己和夏氏的头上,故而一声不吭看着钱太医为周氏施针。
一针下去果然流出黑血,众人这时哪还有不明白的,周氏的脸阴沉的吓人,别人不知道,她心里是清楚的,这件事怕是和夏氏这个好儿媳脱不了关系。
沈丞相见自家老太太真的中毒了,内心暴怒,这事只要坐实传出去,对他的官声是极大的不利,自己的母亲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居然中毒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但是眼前钱太医还在,就算要发作也不能当着外人,故而深吸一口气,对着钱太医道:“有劳太医替我家老夫人解毒了,还有此事——”钱太医早就见多了后院的事儿,只是惊愕堂堂丞相府居然也有这种龌龊事,心中不屑,躬身道:“相爷放心,下官只是诊出老夫人气血亏虚之症,这就去开药方,老夫人喝上五日也就恢复如初了。”
沈丞相点点头,起身亲自送钱太医出门。
回到福寿堂,沈丞相呵斥道:“竟然有人在我眼皮子底下下毒到老夫人头上了!
真当我这个丞相是死的吗?”
夏氏忙安慰道:“老爷消消气,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给老夫人解毒,还有就是——咱们要抓出这个祸害来!”
沈明月这时悠悠开口:“父亲,为何太医都瞧不出的病症,大姐姐仅通过观面相就看出了祖母的病症,且大姐姐从来没有学过医,仅凭几本医书,怕是没有什么说服力吧!”
沈明珠听了心头冷笑,自己这个妹妹还真是会祸水东引,这不就是在明着向父亲说是自己下的毒吗?
随即向沈丞相道:“父亲,您是为官做宰的人,您若不信可以让底下的人去我院子里查查,看我最近是否是都在看医书,女儿想着学点医总是好的,也能避免有人下毒害自己,也可保家人无虞,今日也并非我主动要来的,我原本因为额上的伤准备在院里休息,是二妹妹约我一道来向祖母请安我才过来,您是知道的,昨晚祖母便己经免了我一个月的请安的!
我一来便看到祖母面色不好,询问了赵妈妈祖母的病症,这才猜测祖母是中毒了,但也不能确信,是而您刚回来我就跟您说若是女儿误判,不要恼了女儿才是,怎么这没有误判,二妹妹却怪到我头上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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