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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门作品女俘

冯蕴 著

现代都市连载

武侠修真《女俘》,讲述主角冯蕴冯敬廷的爱恨纠葛,作者“冯蕴”倾心编著中,本站阅读体验极佳,剧情简介:城破那天,冯蕴被父亲当成战利品献给了敌军将领。人人都惋惜她即将为俘,堕入火坑。她却将出城的小驴车遮得严严实实,不敢让人看出心中窃喜……年幼时,她行事古怪,语出惊人,曾因说中一场全军覆没的战争,差点被宗族当鬼邪烧死。长成后,她姝色无双,许州八郡无出其右,却被夫家拒娶。生逢乱世,礼崩乐坏,一个女俘何去何从?“不求良人白头到老,但求此生横行霸道。”上辈子冯蕴总被别人渣,这辈子她要先下手为强......

主角:冯蕴冯敬廷   更新:2024-04-24 08:4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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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冯蕴冯敬廷的现代都市小说《热门作品女俘》,由网络作家“冯蕴”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武侠修真《女俘》,讲述主角冯蕴冯敬廷的爱恨纠葛,作者“冯蕴”倾心编著中,本站阅读体验极佳,剧情简介:城破那天,冯蕴被父亲当成战利品献给了敌军将领。人人都惋惜她即将为俘,堕入火坑。她却将出城的小驴车遮得严严实实,不敢让人看出心中窃喜……年幼时,她行事古怪,语出惊人,曾因说中一场全军覆没的战争,差点被宗族当鬼邪烧死。长成后,她姝色无双,许州八郡无出其右,却被夫家拒娶。生逢乱世,礼崩乐坏,一个女俘何去何从?“不求良人白头到老,但求此生横行霸道。”上辈子冯蕴总被别人渣,这辈子她要先下手为强......

《热门作品女俘》精彩片段


这次韦铮带来的侍从和禁军,统共有百十来号人,存心要将长门庄里的人全部押回中京治罪的,如今成了田地里的农夫,也是万万没有想到。

人留下来了,吃住便是问题。

裴獗也绝,直接让人按北雍军建制处理。

荒田旱地是吧?原地扎营,原地生火做饭,不和花溪村里的人搅和。

有裴獗做主,有禁军耕地,冯蕴乐得轻松。

可一到天黑,她就怵了。

原以为处理掉韦铮,裴獗夜里就不会再来。

不承想,他不仅来了,还来得比往常更早,几乎是天刚擦黑,庄子里的人都没有入睡,他就过来了。

“女郎!”小满看到裴獗朝主屋走,颠颠就跑到房里欢天喜地叫冯蕴,“……将军,将军又来了。”

冯蕴几个晚上没睡好,人都瘦了。加上中毒对身子的亏损,近来很显憔悴,夜食时才被韩阿婆强灌了一碗汤,胃都快撑得顶起来了,听到这话,便是一声“嗝”。

小满赶紧帮她顺气,“女郎不喜欢将军来吗?”

冯蕴垂眸,“你们都下去吧。”

小满应一声,和两个仆女正要出去,裴獗就神色如常地走了进来。

“可有留饭?”

平常他来就是在地板上睡一觉,不提任何要求,这突然要吃饭,冯蕴是没有料到的。

她愣了一下,才给小满使了个眼神。

“有我吃剩的雪藕炖猪骨。”

裴獗没有说话,坐下来,静静地等待。

饭菜都温在灶上,其实不是吃剩的,而是冯蕴特地留的。

本想着姚大夫帮了忙,要送到他家去的,可方才大满去送,姚家一家子都进城去了,还没有回来,于是便温在那里。

小满将饭菜盖到桌案,头不敢抬,“将军慢用。”

裴獗正襟危坐,汤盖揭开,室内便有浓郁的香气飘散出来。

冯蕴看他面不改色,喝汤也喝得那么优雅,有点不适应。

南齐的世家大族,很是崇尚男子文弱斯文,安渡城里,好多郎君也以白净雅致为美,但裴獗不是这样的人。

一个常年在军中打滚的将军,能斯文到哪里去?

要平常都这样吃饭,敌军打上门了,可能还没有吃完……

但眼前的裴獗就是斯文有礼的……

就像做给她看的一样。

那小小的白瓷碗落在宽大的虎掌里,本该一口就饮尽,愣是一勺一勺慢慢地用,他不难受吗?

冯蕴看得眼睛痛,“将军没有胃口吗?”

裴獗看他一眼。

冯蕴抿嘴,“天不早了,可以用得快些。”

她是看不得他慢吞吞的用饭,就感觉在看老虎狮子拿筷子用餐一样,抓心挠肝,可话一出口,就悔了。

他不会误以为,是想他快点来睡觉吧?

不对!两人各睡各的,睡觉又如何?

冯蕴心里像在打擂,食案前的裴将军仍是面无表情,将一碗雪藕,吃出一种让冯蕴牙痛的速度,愣是半点声音都不发。

室里寂静得……冯蕴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等待,十分漫长……

好不容易等他吃完,冯蕴打个哈欠,随口客气一下。

“将军饱了吗?可还要用一些。”

裴獗看着她,“好。”

冯蕴愕然,表情一言难尽。

人家跟你客气一下,你怎么可以当真?

“罢了。”裴獗放下碗筷,“收了吧。”

冯蕴如释重负一般,叫小满和大满进来。

她俩收拾桌案的时候,裴獗出去了。

好一会儿,才湿着头发回来,看样子是洗漱过了,一张本就俊朗的脸,更显精神,肌肤有了水色,眉眼便透出一种凛厉而灼人的光来,摄人魂魄……

大满有些移不开眼。

退下去关门时,没忍住贪婪地多看了一眼。

下一瞬,就被小满拽出去。

冯蕴都看在眼里,“大满。”

姐妹两个停下,看着女郎。

冯蕴道:“大满留下,为将军更衣。”

她是很热心的,愿意为将军张罗,

“出去。”裴獗声音轻倦,没有喜怒。

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不听话要挨收拾了。

冯蕴朝两个仆女摆了摆手,“下去吧。”

门轻轻合上,

屋子里没有风,冯蕴觉得不透气,热得心里发慌,明明不久前才沐浴过,脊背却好似在淌汗似的,身子无端端黏腻起来。

裴獗帮她这么多,要讨报酬了吗?

冯蕴揣测着他的心思,心跳得有点快。

“这次的事情,全仗将军周全。将军救了我和大兄的性命,冯蕴感激不尽。只不知,将军希望我如何报答?”

她坐在榻前。

一袭薄软的寝衣,掩不住娇躯的玲珑。莹润白嫩的肌肤。如散发着梅香的脂玉,乌黑长发松松盘了个髻,有几缕不听话地垂落下来,更衬她柔媚慵懒,好似横在男子眼前的一朵冰雪幽莲,不堪采撷……

裴獗沉默了很久。

再出口,声音带点淡淡沉哑,好似沾上了夜风。

“不必。各取所需。”

冯蕴无法忽视他眼里的灼热,也记得那日裴獗说“我要你”时的表情,轻抚一下发鬓,笑问:“那将军所需是什么?”

裴獗盯住她看了片刻,拉上帘子,“睡吧。”

冯蕴呼吸骤停。

听着他拿蒲席铺地的声音,脸颊火辣辣的,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

她以为别人是禽兽,不料禽兽是自己。

冯蕴没有吭声,安静的躺下,望着帐顶,突然发现有些不对。

今天晚上,他没有关灯……

这是做什么?

冯蕴翻身看过去。

裴獗翻书的影子投在帘子上……

原来在看书吗?

僵硬着身子等睡着,十分难熬。也不知是不是太过熟悉的原因,裴獗一动不动,没有闹出声响,她却好似听得到男人的呼吸……

以及,那“雪上梅妆”的香气。

冯蕴听着自己的心跳声,终是按捺不住。

“将军。”

裴獗“嗯”了一声。

冯蕴的情绪被雪上梅妆的香气,挑得很难受。

“这几夜将军睡得好吗?”

裴獗:“尚可。”

“有将军在侧,我睡得不大好。”

这是在下逐客令了。

冯蕴不想把话说得太难听,可那股子幽香实在讨厌,已经吵得她几夜不得安眠了,再回想以前李桑若说“雪上梅妆,世间唯有我和将军得用”的得意样子,就更是不舒服。

“阵前战事紧张,将军来回奔波,也着实辛苦……”

裴獗再一次沉默。

好半晌,他放下书。

“姊夫在庄子上留宿,我才来的。”

做戏也要做全套,如果他今夜不来,怕敖政会生出他想?

是这个意思吗?

冯蕴听他说得一本正经,可心眼里一个字都不信。

敖政哪里管得住他呀?

冯蕴侧过来,用手枕着腮帮,“那将军困了吗?”

裴獗:“不困。”

“那我们闲谈几句,可好?”

顿一下,冯蕴问出久藏心里的话,“将军很喜欢用香?”

这些话不该说,也不必说。

可她止不住别扭,明知不对,仍是问出了口。

“不喜欢。”裴獗声音平淡。

不喜欢身上用的是什么,当她傻啊。

冯蕴哦一声,觉得谈不下去了,决定克制自己的嘴巴,“那将军早点歇了吧。”

她闭眼装睡。

也不知过了多久,帘子那头再次传来裴獗的声音,“行伍之人从不讲究。但你是极爱洁净的人。”

冯蕴呼吸一窒。

裴獗是想说,他怕自己身上的味道有营里汉子们的汗臭,会她不喜欢,这才用熏香遮掩一下?

要不是知道这香的由来,知道它叫雪上梅妆,冯蕴只怕就相信了,说不得还会感动呢。

毕竟裴獗难得解释一次。

可真的能信吗?

她将住处和庄子都取名“长门”,便是要提醒自己时刻谨记,永不要忘了上辈子一次又一次被男人抛弃的弃妇之辱。

死过一次还信男人的话,那她就真该死了。

冯蕴微笑,“多谢将军怜惜。”

裴獗没有再回答。

难耐的寂静从两人中间穿过……

冯蕴假寐,怎么都睡不着。

大概是她辗转的声音惊动到他,帘子那边的身影定住,灯火也熄灭了。

屋子沉入黑暗,冯蕴明明很困了,明明紧张了一天,身体疲劳很好入睡才对的,偏偏脑子越来越清楚。

胸口气闷难当,压在身上的薄被是蚕丝做的,她最喜欢的一条,这时却仿佛有千钧之重。

她想掀开,自由的、舒服的在榻上翻来滚去,但有外人在,哪怕中间隔着一道帘帷,她也没有办法让自己不盖被子睡得安心……

夜色深浓,她陷在一个人的煎熬里。

裴獗没有动静,仿佛睡过去了。

天亮时,冯蕴迷迷糊糊被人叫醒,看到小满喜滋滋的脸。

“女郎女郎,敖公要离开安渡了。”

这小娘子只要吃饱便不见愁烦,一张小脸笑得花儿似的,极是快活。

冯蕴打着哈欠起来洗漱,出去时,见裴獗和敖政在堂屋里对坐饮茶。

她愣了一下,原来裴獗没去营里吗?

小说《女俘》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这场战局很快结束。

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一刀毙命的有,砍断手脚的也有,北雍军将人抬下去,顺便清理战场。要不是空气里残留的血腥味,只怕没有人知道,这里刚才发生过一场恶战,死了几十号人。

冯蕴这时才走下牛车,朝裴獗揖礼。

“多亏将军及时出手,不然我等怕是性命不保。”

她说着客气但也生疏的话,裴獗身高腿长地端坐马背上,没有动作,“嗯。”

这一声很冷淡,像是应了,又好像从来没有应过。

冯蕴不觉得意外。

裴獗从来如此,便是床笫间十分尽兴,听她说什么,也只是嗯一声,表示知道了,要他再多说点什么,比登天还难。

硬如铁石的心肠,无情无义的人。她难道还期待他说点什么安慰的话吗?

冯蕴笑了一下,大大方方地道:“贵军的辖地,也有流匪杀人越货,实在匪夷所思呢。”

裴獗板着脸没有说话。

冯蕴又问:“将军就不好奇,是何方流匪如此胆大包天吗?”

裴獗说,“不会再有下次。”

冯蕴打蛇随棍上,“难道将军知道是什么人?”

最温和无害的笑容,最咄咄逼人的语气,冯蕴的言行都挑不出毛病,细品却意味深长。

裴獗目光落在她身上,这时敖七打马过来,径直杀到二人的中间,挡住了二人相对的视线。

“女郎可有受伤?”

少年郎的热情就像一团火,走到哪里燃到哪里,呼吸里好似都带着关心……

“我无碍。”冯蕴感激地一笑,朝他行礼,抬眸时一怔。

“敖侍卫手背怎么了?”

敖七抬手看了看,满不在乎地笑,露出几颗明晃晃的白牙,“不小心划了一下,小伤。”

冯蕴道:“我有从台城带来的金创药,回府给敖侍卫试试。”

敖七眉目灿烂起来:“好呀。”

裴獗冷眼旁观,脸色更显阴沉,不耐烦地吩咐敖七,“天不早了,送回安渡。”

“得令。”敖七看看裴獗,再看看冯蕴。

他二人看着很是别扭,明明对彼此都有情绪,却表现得十分冷淡。再一想那夜在长门院撞见的,敖七内心有一种说不出的怅然……

裴獗提缰驭马,掉头就要走人。

冯蕴突然不轻不重地喊他:“将军!”

又上前几步,“为北雍军筹集二十万石粮,以解燃眉之急,将军可否答应我先前的要求?”

裴獗从马上扭头,盯住她。

冯蕴低低一笑,走到牛板车前,重重地拍打两下,表情云淡风轻,“明日辰时,请将军到安渡花月涧,取二十万石粮草。”

裴獗静静看她。

沉下的眉目,仿若一泓看不穿的深渊。

冯蕴朝他深深揖礼,“将军不出声,我便当将军默认了。”

没有拒绝,就是同意,这是冯蕴对裴獗的认知。

“随你。”裴獗淡淡开口,打马扬长而去。

冯蕴目送那一抹高大的背影越去越远,穿过夕阳的光晕渐渐没入地平线,微松一口气。



有惊无险回到安渡城,冯蕴带着这些过了明路的粮食,更有底气了。

论功行赏。

梅令部曲每人赏了二百钱,又炙肉烙饼,好生庆贺了一番,上上下下都很欢喜,连鳌崽都得了一条小鱼,还是他哥敖七亲自捞起来的。

入夜时分,左仲突然从大营过来。

带来一封裴獗手写的信函,仍是四个字。

“来信收悉。”

下午在界丘山见面的时候,他原可以当面说的,却偏要让人跑一趟。

冯蕴没有作声,左仲又奉上一把匕首。

“将军让属下将这个带给女郎,防身之用。”

那是一把双刃匕首,刀身略弯,模样有一点像镰刀,轻盈、锋利,犀牛角做的刀柄和皮革包过的刀鞘,看上去精致而贵重。

这比冯蕴那把小弯刀强上许多,很适合女子使用。

冯蕴有些疑惑。

突然赏她这么贵重的东西,是为李桑若做的事情感到歉意吗?

拿起匕首观赏片刻,她露出一个缠绵绵的笑。

“好刀。”

又轻声道:“你就叫翦水吧?”

左仲嘴角撇了下。

十二娘很是孩子心性,连匕首都要取名。

可她脸色并不好看,不见多少收到礼物的快活。

因此,左仲想到了今天在界丘山发生的事情,女郎是在看到他们杀人灭口时才变的脸色,想来是受到了惊吓。

于是他道:“女郎心善,不知人心险恶。今日那些人污言秽语调戏女郎,将军是容不得的。若不杀,也不知会把女郎的名声败坏成怎样……”

冯蕴猛地抬头,“你说什么?”

左仲被她的眼神吓住,迟疑一下:“将军说,只有死人才能闭嘴。”

冯蕴握紧了翦水。

“只有死人才能闭嘴”,这句话裴獗上辈子也说过。这不是为了维护北雍军的荣耀和李太后的脸面吗?她从未想过,有没有一种可能,如左仲的理解……

裴獗杀人灭口,或有那么一丝一毫是为她的名节?



天黑透了,高温和燥湿却没有褪尽,夜里仍然很热。

冯蕴坐在长门院的窗边,好似在等待着什么……

屋里的铜漏静静的。

鳌崽趴在她的苇席上睡觉,突然将身子滚过来,叼住她的衣摆往外扯。

冯蕴点了点它的鼻头,“安静些,晚点要带崽崽去打猎呢,我们要养精蓄锐懂不懂?”

鳌崽扑腾两下,继续拉扯她,嘴里发出呼呼的声音。

冯蕴疑惑地望向窗外,但见一个人影在梅林里悄然闪过。

谁?冯蕴心里一紧,摸了摸鳌崽的脑袋,抱起它放在苇席上,握住那把双刃翦水,轻手轻脚地走出去。

“站住!”

靠墙的地方,一个僵硬而挺拔的脊背掉转过来。

冯蕴看着敖七那张拉长的俊脸,好似自己欠了他的钱没还似的,不免好笑。

“敖侍卫平常都大大方方地监视我,今日怎么偷摸起来?”

“哼!”敖七眉眼桀骜,目光里有一闪而过的难堪,就像被人揪住了小辫子似的尴尬,“女郎没说长门院我不能来。”

冯蕴观察着他:“我得罪敖侍卫了?”

“没有。”敖七回答得硬邦邦的。

“那你莫非对我……”冯蕴原本想说“对我有什么误会”,不料话未说完,敖七像被什么东西蜇到似的,慌不迭地否认。

“没有。女郎不要乱想。”

“???”冯蕴微微扬眉,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敖侍卫想知道什么可以问我。对我不放心,就堂堂正正看守,不必如此……”

说完她朝敖七福了福身,掉头就走。

“女郎不识好歹!”敖七绝望地抓扯一下脑袋,对着冯蕴疑惑的视线,红着脸为自己的行为辩解,“我要是不守,女郎那天晚上……”

他话头打住,气氛古怪地凝滞下来。

冯蕴问:“哪天晚上?”

敖七双颊通红,下意识地隐瞒了裴獗夜探长门院的事情,“女郎醉酒那晚,行为着实不当。自己醉也罢,还放纵仆女一起醉,若有贼人闯进来,你有几颗脑袋够砍的?”

冯蕴眼睛微烁。

怪不得敖七近来反常。

果然是她行为不端,轻薄了人家……

冯蕴深深揖礼,“是我轻浮了,请敖侍卫原谅则个。”

这个道歉温雅有礼又十分真诚,敖七受用,又脸红。

其实,她轻不轻浮与自己没有相干,可女郎给他道歉了,证明女郎很看重他。

敖七一想,语气几不可察的放低、放软,“此事不谈,就说今日,女郎去石观县,怎可背着我行事?若非我发现不对立马跟上,再回营搬来救兵,女郎眼下只怕已身首异处,又或是被哪家山大王抢去当压寨夫人了……”

冯蕴一听就笑了。

敖七的埋怨,她也有点受用。

被人关心总是愉快的。

她问:“敖侍卫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总能很快发现我,背着你行事了?”

敖七一愣,“为什么?”

冯蕴眉开眼笑,“傻子!因为我想让你发现啊。”

敖七瞪眼,“女郎在利用我?”

冯蕴似笑非笑,不承认,也不否认。

“有敖侍卫在,我很放心。”

敖七哑住。

一颗心忽冷忽热,酸酸甜甜,那些在胸膛里沸腾的,没有由来的愤怒和埋怨,被她一声“傻子”轻而易举地浇灭了。

敖七傻傻站着。

看着女郎走出梅林,一身宽袍帛带掩不住的婀娜,慢慢消失在眼前,又重新映在夜幕下的窗纸上。

她在和鳌崽撒欢,窗上的影子温柔又挠心……

敖七走近窗户,想抓住点什么,又不敢抓。

影子淡淡。他不知为何要站在这里,更不知为何会怎么看都觉得不够,喉头那种焦渴感怎么都抚平不得。

情绪压在心头,他几欲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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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楼眼下是冯蕴跟前的大管事。

一个从前不得府君信重的跑腿小杂役,突然得到新主子的重用,浑身都是使不完的劲,走哪里都挺着胸脯,恨不得即刻为新主子立上一个大功。

因此,领了冯蕴的命令,他就带人大摇大摆地出府去了。

敖七派人跟踪,发现阿楼去的是花月涧的南楼,一时臊得俊脸通红。

没到安渡郡前,敖七就听人说过,花月涧是安渡郡最大的欢场。

“北楼练女伎,南楼蓄男风。”那时军中几个弟兄玩笑,说他敖七有花月涧南楼里小郎君的龙阳英姿,容色秀美,还被他打了一顿。

敖七得到消息,震惊片刻,便觉得冯十二娘很不正经,但忍不住偷看她两眼,耳根又禁不住地潮红发热,心下更是有种说不出的古怪和尴尬。

他刻意不去想夜里荒唐的梦……

一心告诉自己,要替舅舅看好她。

冯氏阿蕴只能是舅舅的人。

如此头脑风暴下来,敖七有点坐立不安。午食后,他刚到长门院上值,同住的侍卫叶闯过来了,一边剔着牙,一边老不正经地喊他。

“敖七,你昨晚便溺了?铺上弄的什么?”

敖七耳窝嗡的一声,面红耳赤,恨不得杀人灭口,“你在胡说什么?”

叶闯眯起笑眼,“那你是大夜里在铺上画行军舆图不成?”

“你……”敖七热血冲天,上前勒住他便往墙角拖,急得直喘气,“不要瞎咧咧!是我不耐热,出一夜的汗,回头我自会清洗。”

叶闯挤眉弄眼,拿手肘撞他,“小七长成了,想新妇了!”

“叶闯!”敖七急得整个世界都快坍塌了,身子绷得极紧,斑驳的光影落在那张红成猪肝色的俊脸上,满满的少年燥气,也满满紧张。

“兄饶了我吧。今日下值,我请兄吃酒。”

解释不成,他开始讨饶。

叶闯猛烈摇头,笑弯了眼睛,故意气他。

“酒是不吃的,小七如此性燥,我要是吃醉了,恐被你下手,贞节不保……”

“混账东西,看我如何来撕烂你的嘴……”

叶闯嘻嘻笑着闪躲,冲冯蕴的花窗大喊,“女郎,敖七他……”

敖七气得勒住他的腰,将人按在墙上,便死死捂住他的嘴巴,叶闯笑得疯狂扭动……

两个人你来我往,在墙边推来攘去闹成一团。

恰好这时,左仲从北雍军大营回来了,见状重重咳嗽一声。

敖七和叶闯对视一眼,赶紧松开彼此的胳膊,若无其事地迎上去,“将军可有令来?”

左仲瞥一眼两人的表情,“女郎何处?”

冯蕴正望着窗户出神,听到禀报,放下茶盏请他们进来。

只看一眼,她便蹙了眉头,“敖侍卫病了?”

敖七双颊燥红,慌不迭地拿袖子拭一下额头,左右四顾,“这天好热。”

叶闯憋着笑,差点憋得岔气。

冯蕴发现他二人有古怪,也不多问,只看左仲。

“有劳左侍卫跑一趟,可是将军有消息?”

左仲从袖口掏出一张折叠的黄纸递上。

大晋军中公文普遍使用这种纸,冯蕴前世看过无数次,但从没有一张是裴獗写给她的,顿时生出感慨和新鲜,她耐心观察片刻,才徐徐展开。

“来信知悉。”

简单四个字,一看就出自武将之手。

不是说裴獗写得不好。相反,他笔力遒劲,铁画银钩,很有一种透出纸背的力量,但隔着纸张,仿佛也能感觉到为人的肃杀和冷漠。

冯蕴抬头问左仲,“将军可有别的吩咐?”

敖七也眼巴巴地凑过来,“是呀,将军可有交代,我何时回营?”

南齐号称要集结五十万兵马大反攻,大晋即将面临一场恶仗,敖七兴奋得血液都快沸腾出来。他想上战场,不想成日守着一个女郎磨磨叽叽。

左仲顿了下,垂眸道:“将军说,立秋后再来看女郎。”

冯蕴笑了笑。

立秋后,表示裴獗把她的信看进去了。

来见她做什么?左仲没有说,可又什么都说清楚了。

裴獗将她送到安渡来,住在原先的宅子里,又把她的仆人还给她,是为了得到一个谋士吗?当然不。

裴将军馋的是她的身子。

沉睡的野兽在心底咆哮一声,冯蕴的脸颊便隐隐发烫。

不是羞,也不是怒,而是失落。

想她苦心出谋划策,提供这样重要的敌情,裴獗就看不见吗?女子的出路当真只有侍寝一途吗?

冯蕴沉默片刻,让佩儿来磨墨,将以前闲来无事亲手做的梅花木牍从抽屉里拿出一块,挽袖提笔。

“我为贵军筹来粮草,换将军以谋士相待,何如?”

左仲带着木牍离开,敖七三步并两步地小跑出去,跟他拉扯比划了好久,好像很是着急的样子,也不知说些什么,不时回头看冯蕴所在的窗牖。

好半晌又垂头丧气地回来,站在檐下望天,像个盼归的怨妇。

冯蕴推窗,探头问他,“敖侍卫去告我的状了吗?”

敖七双手抱着腰刀,斜眼睨她,颇有些不屑,“女郎敢做,便不该怕人说。”

冯蕴忍俊不禁,“我做什么了?”

敖七脸红:“我说不出口,女郎好自为之。”

唔?冯蕴看他气嘟嘟的模样,笑着摇了摇头。



左仲不是空着手回来的,他还带来了两车粮食。除了粟米,还有上次冯蕴带人挖回来的红竽,全都堆在大门的耳房里。

几个杂役在喜气洋洋地搬粮食,冯蕴看得怔忡。

原来收到别人送的粮,会如此快乐。

那她如果筹到大批的军粮给裴獗,他有什么不肯应的?

天擦黑的时候,跟阿楼出门的常大才一瘸一拐地回来了。

等屏退左右,常大才脸色灰白地禀告冯蕴。

“女郎,楼管事回不来了。”

冯蕴问:“对方有什么要求?”

常大才见主子面色如常,好似早有预料,很是吃惊。

他弯腰行礼,“仆与楼管事去到花月涧,按女郎交代求见主家以物换粮,不料那花月涧主家蛮不讲理,二话不说便将仆等捆绑,不给吃喝拉撒,好一番拷打,说要女郎亲自去领人,不然……”

他仍在恐惧中,摸了摸冰冷的脑门,说得结结巴巴。

“就把楼管事做成肉羹,送、送回府上。”

这是天大的事情、要命的事情,常大才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想到楼管事被制成肉羹的惨状,想到花月涧那个神秘而凶狠的主家,双腿发软。

但他的新主子好像并不惧怕,慢条斯理把半盏凉茶喝完,这才准备出门。

“此事要守口如瓶。”

叮嘱完,冯蕴又指向屋中的刻漏。

“半个时辰后,让敖侍卫知晓我的行踪。”

常大才似懂非懂,“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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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蕴难得睡个懒觉,日上三竿才起身,等她梳洗出门,意外地发现敖七没在外面。

平常敖七防她就像防贼似的,走到哪里跟到哪里,今日不见人,冯蕴有点奇怪,但她没有多问。

少年郎总有许多古怪,她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关注。

“佩儿,把灶上的饭食给女郎端来。”

韩阿婆怜惜她就像对待眼珠子似的,笑吟吟交代仆女端饭食。

一碟猪肉脯,是冯蕴在乞降前三天囤积的,一碗粟米粥,照得见人影,还有一个胡饼,烤得生硬,难以入口。

但这已是极好的伙食。

让冯蕴意外的是,佩儿端来了一碗蜜炖煎鱼。用醋蜜盐浸渍,油煎时放了存放的橘皮,切得细碎的,很香、很独特。

冯蕴许久没有吃过这般美味了。

唾沫分泌比她想象的快。

“鱼是哪里来的?”

韩阿婆笑弯了眼睛,“敖侍卫为了捉鱼,差些把后院的池塘掀了。”

太守府的后院有一口小池塘,因为冯敬廷爱垂钓,塘水凿得很深,里头有从前养的鱼,但没有工具打捞并不容易……

韩阿婆感慨,“府君烧尽粮仓,倒是留下了一口鱼塘……”

一碗蜜炖煎鱼,是眼下的安渡郡难得的珍馐了。

冯蕴笑道:“有余下的,给大家伙加个菜吧。”

韩阿婆也跟着笑,“敖侍卫在水里扑腾好半天,就抓上来三条。一条给你吃了,另有两条养在缸里,哪里舍得给下人吃呀?便是那塘里的,敖侍卫也吩咐了,不许人动它,说是救命的时候再用。就叫那什么……望,望鱼止饿。”

望鱼止饿?

冯蕴想到敖七说这话,扯了扯嘴角。

“不用事事听他。回头想法子把大的捞起来,鱼苗养着便是。就那么大点的一口塘,鱼多了,也是鱼吃鱼……”

长得俊俏的少年郎有天然的优势,韩阿婆怎么看敖七,就怎么欢喜,一股脑在冯蕴面前说他的好。

末了,见冯蕴眉头微锁,这才换了个话题。

“也不怪敖侍卫紧张,听说,城里半数以上的人家都断粮了,柳枣巷的树皮都快刮尽了。今早,东角门那头哭得摧心剖肝的呀,我找人去打听,原来是春娘家的小女儿饿死了……这安渡,眼下就是一座死城。再这般下去,会饿死更多人……”

冯蕴端起碗来,默默喝粥。

她食量不大,七分饱便停筷,剩下的让她们分食了。

小满吃得很满足,“要是每天都有鱼有肉就好了。”

韩阿婆骂她,“鱼摊肉店早关了门,猪叫声都听不到,哪里来的肉?贪嘴奴儿别做梦。”

冯蕴笑了笑,不置可否。

城里肯定有人囤积了大量的粮食。

不仅米店面店会有存货,富商豪户家里底子更厚,大战当前,他们怎会不做准备?又不是人人都像冯敬廷,一把火烧了走人。

冯蕴心下有了盘算。

“小满,让府里人半个时辰后,青山堂听令。”



冯蕴是府邸里这些人的主人,但府邸不是她的。

一个弱质女郎当家,仆从内心难免会生出轻视来,即使这人是救命恩人,但女家主太过随和,下人就难免松懈。

冯蕴很清楚这一点。

“把大家召集到青山堂,是要和诸位谈谈,世道危艰,天下难得太平,你我蝼蚁当如何生存?”

下人都在走神,望着她呆呆的。

冯蕴没听到回答,让小满拿筷筒来。

“大家看仔细了。”

下头嗡嗡议论,不知这行事古怪的女郎又要做什么。

冯蕴垂着眼,从竹筒中拿出一根筷子,用力一折。

筷子断了。

青山堂上全是疑惑的目光。

冯蕴一言不发,再从竹筒里拿出一把筷子,约莫十来根,捏在掌心里。

“一根筷子,一折就断。那一把筷子呢?无数根筷子在一起,谁人能轻易折断?”

“折不断,折不断。”

“那你们可品出什么道理来?”

仆从并不爱动脑子去思考问题,主子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但十二娘的话很有嚼头,有人开窍似的,大声道:

“一人死,抱团生。”

“一箸可折,十箸不屈……”

“劲往一处使,齐心协力,大事可成!”

对生存的渴望是天性,青山堂里七嘴八舌讨论得很是热闹。冯蕴满意地看着,等大家说够了,这才从桌案后起身,站起来大声道:

“大家要做抱团的筷子,就得守筷子的规矩。不是守许州冯氏的规矩,而是我安渡冯蕴的规矩。”

“诸位跟着我好好干,不说大富大贵,吃饱穿暖不成问题。我冯蕴在此立誓,从今往后带领大家奔好日子,不再饿肚子。”

冯蕴从大牢里捞出来的那些人,有仆女杂役,有郡太守府的属吏,整整五十来号人。

兵荒马乱的世道,没有私兵难以自保,需要用人的时候也很不方便。冯蕴拿来名册点了一下,三十五岁以下的青壮男丁,共有二十九人。

她大笔一挥,给这支部曲,取名叫“梅令”。

然后,交给从前郡太守府的武吏邢丙来训练。

邢丙是兵曹家出身,冯敬廷在时,他曾掌太守府的巡查和护卫。因为在安渡郡娶妻生子成了家,没有同冯敬廷南逃。

冯蕴认为一个丈夫在生死关头,没有抛妻弃子自顾自逃命,就是有担当的男儿。

交给邢丙,她很放心。

邢丙却错愕不已,“女郎信俺?”

冯蕴没什么不信的。

但她知道,这些人未必信她冯蕴。

“你只管让大家每天吃饱,身子骨练好,有令听从。旁的事,不用操心,交给我。”

青山堂议事结束,众人恹恹地散了。

“吃饱,谁不想吃饱呢?可粮在哪里,拿什么来吃?”

“府里这么多张嘴巴,那两车粮,能吃几日?”

“十二娘年岁小,没经事,只怕是有心无力。众人面前夸下海口,做不到,恐要受人嘲弄了……”

“家家户户都缺粮,留下来就是挨饿。不如我们带女郎一逃了之?女郎救我等性命,我等有一口吃的,也不会让她挨饿……”

“都给俺闭嘴!”邢丙挎着大马刀走过来,威风凛凛。

他长得高壮又是吏员出身,比杂役和兵丁身份高上许多。

这群人怕他,登时悻悻归队。

“站好!”邢丙虎目一瞪,“给俺把腰挺直,头抬起来!”

邢丙拿着两块木牍,那独特的梅花印迹,一看便是出自冯蕴的手。

上面是给这支梅令部曲定下的规矩,详细到几点起、几点歇,操练几时,工钱几何,休日几天。

邢丙其实不明白十二娘为何写这些。

这些人大多是家仆,注的是主家的户籍,祖辈都是许州冯氏的仆役,为家主做事本是分内的事。

但十二娘坚决要和许州冯氏割席,改换门庭,另立规矩也应当。

虽然现在工钱买不到什么,十二娘允诺的前程更摸不着也吃不着,但邢丙瞧着却别有一番滋味……

小女郎有魄力,很不一般。

“全员看齐,整备操练!”

梧桐树下,冯蕴抱着鳌崽看了片刻,转身回长门院。

她不仅给梅令部曲计算工钱和许诺休日,对其他杂役也安排了一套规矩。

分工不同,付出不同,所得就不同。

干活才有饭吃,这就是她安渡冯蕴的规矩。

“鳌崽!”敖七冷不丁从梧桐树后出来,把正在脑子里盘算的冯蕴吓了一跳。

鳌崽更是背毛炸开,嘶一声凶巴巴盯住他。

“本家兄弟,急什么眼?”敖七伸手想去摸鳌崽的头,不料鳌崽身子一缩,速度极快地扑过来,蹬上他的肩膀,就要下爪。

“鳌崽!”冯蕴厉色一喝,制止了它。

鳌崽不满地跳下去,三两下窜到梧桐树上,虎视眈眈盯住敖七,很是警觉。

敖七哼声,将背在身后的手拿到前面,“不识好歹的东西。”

那是一条用稻草系着的泥鳅,活的,很肥,“给你的。”

泥鳅丢到鳌崽的面前,冯蕴说一声“吃吧”,鳌崽才跳下树叼住它,转到院角的花台后,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冯蕴发现敖七的裤腿上有泥,朝他欠了欠身。

“多谢敖侍卫捉鱼捉泥鳅。只是……鳌崽幼时受过伤害,十分怕人,你莫要再动手摸它,小心伤了你……”

幼时受过伤害……

敖七听人说,她也受过。

看她一眼,敖七没说心里的话,而是嗤一声,那股子倔劲又犯了。

“谁稀罕摸它?”

冯蕴眉色不动,笑了笑,不跟他呛。

敖七喉结滑动一下,自己找台阶下来,“那个……府里粮食是不是不够吃了?我差人回营去找覃大金……”

“不必。”北雍军什么情况,冯蕴很清楚。

她再次谢过敖七,轻声道:“府里的事,我自有主张,不会饿着敖侍卫的。”

整整两天,长门院大门紧闭。

冯蕴把应容找过来,又将能做女工的仆女仆妇召集在一起,不知道在里面忙碌什么。

到第三天夜里,邢丙的梅令部曲就领到第一个任务。

“换上夜行衣,潜行出府。”

小说《女俘》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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