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州城上,竖着黑底红字的“成”字旗,高大的城墙缺了许多砖块,尤其是北面城墙,还有大面积漆黑的痕迹,城外一片荒芜,人迹寥寥,只有一队人马向北整装待发,一阵西风吹来,满队的旗帜猎猎作响,黄沙随风而起,朝着南方奔去。
“欸我说,那位公主娘娘也太能缩了吧,这一路上就没见她出来过。”
“估计是被打怕了吧,哈哈哈!”
“不过太子殿下也是有福,娶了个这么漂亮的婆娘。”
“漂亮是漂亮,就怕咱们太子殿下没命享!哈哈哈!”
揽笑瞧着那群士兵放肆的嘲讽,虽然她听不太懂鲜卑语,但他们赤裸裸的眼神,就像是狼盯着羊,让揽笑捏紧拳头,就要上前教训他们一顿,却被眉姑一把拦下,她只好忍住,怒气冲冲地回到洛上璎的马车里:“殿下,奴婢就没见过这么粗鄙无礼之人,可见那所谓的大成是何等野蛮之地!”
洛上璎摇头:“理他们作甚,还是嫌你的嘴皮子不够裂?再说他们一句,可就真的是浪费口舌了。”
眉姑拿了一壶热水进来,给两人倒了杯水,把盖子开着,好让空气湿润一点,见洛上璎嘴唇又有点破裂了,赶忙拿来药膏给她擦上,“你这婢子,不爱惜自己就算了,还来烦殿下,好不容易养好的嘴唇,又让你给扯破了。”
揽笑闻言,看着洛上璎的嘴唇,一脸的心疼和羞愧,低着头不说话了。
等眉姑涂完,洛上璎砸吧嘴道:“眉姑你就别说她了,这又不是她的错,说来还是我的缘故,让你们跟着受罪了,还有,那药膏我早就叫你们不要可惜了,怎还剩那么多?都赶紧涂上吧。”
揽眉和揽笑见洛上璎责怪自己,都急了,也不管什么药膏了,开始耐心地劝导她。
“殿下,”迎亲副使陶阳打断了主仆的谈话,“队伍要启程了,如今风大,为尽快赶到平京,速度可能要加快了,若有不适,还请殿下恕罪。”
揽眉撩起车帘道:“这距离平京已经不剩多少路程了,何故要加快?”
“风大不好走,若错过了进城时间,就累得殿下在郊外过夜了。我们也是为殿下您着想。”
眉姑还想反驳,却被洛上璎拉住了:“既如此,那便按陶客曹的安排来吧。”
陶阳遂行礼告退。
眉姑气得一甩车帘,一旁的揽笑怒道:“什么为我们着想,不过是他们早已厌烦了,想尽快完成他们的任务而已,即使错过了进城时间,难道他们就这样把一国公主、太子妃晾在外面吗?”
洛上璎将那杯温水一饮而尽,道:“人在屋檐下,总要低个头。况且陶客曹不过是南降官员,听令行事罢了,又有什么办法呢?至于颠簸,忍忍就是了,总有奉还原主的一天。”
二人也只能作罢了。
随着一声吆喝,驾车的士兵奋力扬起鞭子,“啪”的一声清脆,马儿嘶喊着朝前奔跑,主仆三人俱是惊呼,揽笑动作迅速,及时扶住洛上璎,没有受伤,而那壶热水也全洒了出来,幸而离得远,否则就要烫伤了,车舆上的銮铃也响个不停。眉姑则赶紧将车窗关上,收拾乱局。揽笑想把那车夫踹下去,自己来驾,却又被拦住了,她转头看,却见一向随和的洛上璎,此刻的脸上也有了一丝怒容:“这里不是大景,你若还是如此冲动,便是本公主也护不住你,一介匹夫,竟也值得你生气吗?我嘱咐你的话都忘了吗?往后该如何行事,自个再好好琢磨吧。 ”
话音一落,车舆里便安静了,只有銮铃声,叮,叮,敲击着三人的心。
横脚马上的斛律耶和士兵们见此情形,都哈哈大笑,一旁的陶阳却担忧不已,用鲜卑话说:“少卿大人,这样做不大妥当吧,毕竟是太子妃。”
斛律耶拽了拽缰绳,他那双布满草尘的大鞋底就正好对着陶阳,轻蔑一笑:“我连那狗屁太子都不怕,还怕那南景来的小公主吗?那些使臣,便留你对付吧。”说完,也不管陶阳难看的面色,带着亲兵朝前追了。
后面的谢烺走到陶阳身边,遗憾地说:“想当年,正羲先生也是文才绝艳之士,却甘堕蛮芜之地,实是可惜啊。”
“他们虽然教化未及,但却知道赏必行,罚必信,”陶阳一脸正色,“还请大人尽快动身吧。”说完便上马,在前方带路了。
并州城的一座小庙,连年的战争似乎并没有打扰到它,寺内的僧人依旧干净利落地扫着地,一只瘪肚小鸟本想在寺墙上歇歇脚,还没落下,却被那名扫地僧一石击飞。
“多谢住持留宿,小僧这便去了,请住持留步。黎烛,走吧。”
随即那名扫地僧将扫帚双手送还给弥福寺的小沙弥,跟着说话的男子走了。
那双手关节之大,令小沙弥格外惊奇和疑惑:“师父,那两名云游僧好生奇怪,说话的那位声音也好似师兄。”
云济住持看着他们的背影,沉默不语。
“世尊,宣明公主等人快到平京了。”黎烛禀道。
“守好弥福寺,好戏就要登场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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